三十一章
  “胡闹!”
  妖兵顺着阵法撤出覃州后,妖尊将遥濂与湘姬带到城外,黑云附在空中观望着一切。
  “谁允许你们自作主张!”
  遥濂湘姬二人跪在地上,顶着压力,不敢抬头也不敢回答。
  “只要办好我交代的事情便可,懂吗?”
  遥濂抢湘姬一步先开口:“禀尊主,段泽一事湘姬没有办好,并且还走漏了风声。”
  湘姬狠狠剜了遥濂一眼,急急解释:“尊主,我……”
  意料之外妖尊对此事不以为意:“无妨,段泽并不是主要,赤岩宗最后决定的人并非是他。”
  “那为何之前尊主还让属下前去接触?”
  “只有段泽去了,我们的人才能从他手中夺权。”
  “原来如此。”湘姬放下心来,却又想起一事,“但那个听到我们谈话的人就在覃州。”
  “谁?”妖尊语气微变。
  “属下不知他的名字,但他手中总是持着一把油纸伞,很好辨认。”
  “你既让他逃出神罗秘境,那么现在杀死他也无济于事。”
  “可是计划……”
  “你以为他会什么都不对别人说,然后等你来杀他吗?”
  “可若这样放任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知晓。”
  “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清潭宗宗主还在此地,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属下明白了。”
  遥濂开口道:“属下有一事不明,尊主既然来此,为何非但不一举将覃州歼灭以绝后患,还要我们撤退,尊主又为何要隐藏实力?”
  尊主只放出化神巅峰的威压,但尊主的实力不止于此,路溟绝不是对手。
  空旷森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不能死在此地,化神修士多么难得,你们应该知晓,他应该死,但不能这样死。”
  遥濂不以为然:“区区一个化神而已。”
  “这世间化神修士不多了,若每一个都要放弃,那么我族大计将要毁于汝身,道魔大比将近,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遥濂眼神一亮:“难道……”
  “计划将进入最后阶段。”
  此时一个手持拂尘的貌美女子缓缓走来,青衣加身冰雪泠泠,周身寒气弥漫,这样的人手中配的应是利剑,不应是拂尘。
  她斜长的双眼轻轻一瞥,扫过遥濂与湘姬,然后径直离开,进入覃州,她走进或是离开,都没有人发现,如鬼魂一般,无声无息。
  从始至终她未看黑云一眼,那黑云似乎也未曾注意到她。
  ……
  宁家。
  众人各自收拾遗留下的残局,而宁家家主宁轶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路溟坐在床边正为其输送灵气。
  路溟面色沉重,喃喃道:“竟将妖气打入体内。”
  闻玄站在门外,路溟在为人疗伤,他不好进去打扰,依着门框独自思考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太过诡异。
  所有行为的背后都有一定的目的。
  种种行迹表明,他们此行绝不是为了警告,若是真的想警告不要探查九樊山,那么应当去三大宗门示威,而不是覃州。
  “路溟还没出来?”
  宁涿缓缓走近,打断了闻玄的思考。
  “既然担心就自己进去看。”
  “我是问路宗主,不是问宁宗主。”
  “你究竟想问谁,自己清楚。”
  宁涿轻哼一声,转过身,还是没有进去。
  “吾寻宁宗主,烦请通报。”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出现,这声音直接传至府中各处角落,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没有雄厚的修为根本办不到。
  宁涿瞬间精神紧绷,以同样的方法问了回去:“谁?”
  闻玄打量宁涿一眼,对宁涿突然表现出的能为微微诧异,却也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外面的声音答道:“赤岩宗,霁灵。”
  听到这个名字,宁涿脸色一凝,眼神也暗了下去。
  “原来是你。”
  闻玄突然想起之前宁轶宗主说过,他是因霁灵的劝说才放弃追究宁泷之事,这件事外人不知晓,但宁涿十有八九知道,而且看目前这个态度,他绝对知道。
  但出乎意料的是,宁涿很是冷静,没有直接冲出去干架,而是冷冷道:“他正在疗伤,不宜打扰。”
  “我去叫路溟。”
  闻玄道了一句,然后走向屋内,照这个架势,现在不打起来,一会也会。
  踏入房内,他便感受到一阵浓厚的灵气,带着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闻玄双眉微蹙,心中一颤:“你在做什么?”
  声音不自觉的发冷。
  路溟猛地顿住,随即便恢复正常,他若无其事地低下头,不与闻玄对视:“如你所见。”
  闻玄声音微冷,扫过对方流血的手腕声音更是沉了几分:“为什么?”
  路溟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般:“我的血可以救宁宗主。”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两指宽的可怖伤口,鲜血源源不断流下,像泉水一般,鲜血汇集在碗中,赤红一片。
  鲜血将碗溢满,白色的碗底盛着鲜红的血液,刺眼而又夺目,见量差不多后,路溟施法便止了血,伤口瞬间消失不见,手腕上的肌肤恢复平稳,不见一丝伤疤,而流的这点血对化神修为来说也不算什么。
  “什么意思?”
  “宁宗主被妖气侵入体内,不快速化解恐有性命之忧。”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在问为何你的血能救他?”
  “天生的。”
  闻玄眼神锐利:“你没和我说过。”
  路溟叹息一声:“……是你忘记了。”
  闻玄沉默不语,望着路溟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淡淡道:“霁灵来了,放任她和宁涿单独在一起会出事,需要你出面。”
  “好,我知道了。”
  路溟轻轻颔首,将碗里的血喂给宁轶,确认对方体内妖气在渐渐化解后,便准备离开。
  “走吧。”
  闻玄盯着那个血碗,半晌后移开视线,他望着路溟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有些事我不问,是因为我更想听你主动说。”
  路溟停下脚步,背对着闻玄轻轻叹息一声,似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