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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大晋皇朝，太熙元年正月十九，是夜。
河洛之地寒风呼啸，大雪覆地三尺。
少年瘦弱的身体无力的靠在枯黄的树干上，他浑浊的双眼望了望来时的方向，那是大晋的皇都城的方向，目力可及的是远处的一处豪门庄园，即使在漫天飞雪下，仍好似满园春色，桃花灼灼，柳丝袅袅。
偌大的都城，却仿佛容不下一个少年。
饥饿与寒冷不断侵蚀着少年的神志，刚迈出去的腿无力的软倒。意识完全消散前，少年仿佛看到眼前出现了一抹漆黑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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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十六年，徐州，彭城。
“上回说到啊，那金刚寺的赤脚和尚一指断山，劈碎峰峦无数，而那游侠剑仙手持草芥，云淡风轻间剑光闪过，那是毫发无伤......”
说书人堂上口若悬河，堂前茶客来来往往。
“喂，说书的，能讲点实在点的故事不？要是这世上真有这种惊世豪杰，整天打斗碎山，那还不早乱套了？”
一食客调笑道。
“欸，兄台此言差矣。”那说书人也不恼，微微一笑，将手中九尺折扇一合：“前些年年夏，青州刺史苟稀决定死守南岸，每个渡口就有万军驻扎，另备强弓重弩无数。对岸的蛮夷秃发氏不渡河也就罢了，如果强行渡河，必被半渡而击之。然而令那苟稀没有想到的是，秃发氏渡河了，却只来了一个人！”
“一个少年！他就一人一剑一扁舟，迎着万箭齐发登岸，在万军之中杀了三十多个来回，直杀得晋军丢盔弃甲，放弃渡口！”
“不仅如此，他还孤身守住渡口，越战越勇，杀退了晋军一波又一波的驰援，晋军集结十余万人，却被他一人杀得溃败二百里。”
“最终秃发氏不损一兵完成渡河，晋军崩溃南逃，而那少年阵斩十万人，轰动天下。”
众茶客或已有听闻，或未曾闻之，都被说书人所言镇住。
“若是真如你所说这般，那秃发氏岂不是天下无敌，早就打过来了？”有茶客皱眉道。
“那自然是我大晋朝国运隆昌，各派山门有感于大义，纷纷出世下山，或入各地军中，或入朝廷组织，各出其力，退敌于江北，令其不敢来犯！”
店内顿时为之一静。
就当气氛逐渐诡异起来的时候，店门前突然涌入了一群白衣捕快，迅速封锁了茶楼各个出入口，打破了诡异短暂的宁静。
“执行公务，各位见谅。”领头的白衣捕快目光凌厉，很快锁定了茶楼深处单独一桌的茶客身上。
那人也是十分敏锐，迅速反应过来对方此次的目标是自己，反手抽出一口钢刀，闪身一勾，将钢刀架在邻桌茶客的脖子旁。
“不要乱动，刀剑无眼。”那凶徒缓缓开口，沙哑的话语既是对被劫持的茶客所说，又是对捕快们所说。
“张绪，你只是二流武者，逃不掉的。”领头的捕快冷冷地说道：“你的罪行尚不至死，若是再伤及无辜，那可就说不准了。”
“哼，我......嗯？”那凶徒张绪正要回应，突然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从握刀的手下传来，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铁崩碎声，张绪心中暗道不好，正要下意识回击，却发现自己竟在电光火石之间已被凭空抛出，径直飞向那白衣捕快首领的位置。
捕快首领反应很快，当即探手在空中抓住张绪的右手，退步将张绪顺势顶在地上，招呼其他捕快将其羁押。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张绪劫持的茶客居然也是一名武艺高超的高手，竟是在张绪分神的间隙出手在击碎其武器的同时将其击飞。
如此轻描淡写的击败二流武者，这定然至少是一位一流高手！
“谢过这位女侠。”白衣捕快对着那位侠客抱了个拳：“不知阁下出自何门何派？”
女侠？
众茶客尤其是说书人目光顿时就亮了起来，只见那茶客宽大的斗笠下似是一张秀丽精致的面容，看似瘦小的身躯却能爆发出击碎钢刀的力量——看来以后茶楼说书人又多了一桩奇闻轶事。
“无门无派。”清丽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在桌上甩下几粒碎银，穿过捕快们走出了茶楼。
白衣捕快首领在其经过时不经意的一瞥，确认对方不是通缉令上任何一人后默然放行了。
这些江湖人士，总有些怪癖，或许不太想和朝廷捕快打交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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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了。”朱妙寒叹了口气，压了压斗笠。
她本来只是来茶楼散心的，结果却遇到这种事。明明自己就是因为家族里的事太令自己愤懑才跑出来的，但发现外面的世界同样充满了各种阴暗污秽。
烦躁。
“大侠请留步。”身后传来陌生的声音，引得朱妙寒扭头看去。
叫住她的是一袭脏兮兮白衣的少年，不过并非是捕快或官服制式，此时正于几步之外与她对视。
朱妙寒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少年身上一袭白衣已然染尘，远不能用白衣胜雪形容，但依稀可见其精致，或许是某家出游的贵公子。背后背着一块布条裹缠之物，看形状应当是把短剑。衣服款式很旧，做工精致但很久未清理；身后背着把破布缠着的短剑，看情况似乎很久没启封过；腰间别着半块断裂的玉佩，样式陌生，并不是朱妙寒已知的任何名门望族的身份玉佩；身材削瘦，没那凶徒张绪一半壮硕；身上没有半点真气的气息，下盘倒是挺稳，但应该不是江湖习武之人。
“有何贵干？”
“在下河间赵氏赵岳恒，请求能跟随阁下修习武功。”他双手抱拳道。
“天下名门宗派多如牛毛，为什么找我？”朱妙寒扬了扬眉道。河间赵氏？没听说过。
“我观阁下功力深厚，出手干脆利落，寻常门派恐怕连宗主也达不到阁下的水准，况且寻访门派拜师极为困难，方才......”
这倒是没说错，从前太平盛世时，江湖门派大多会为了宗门安全，设置些迷宫陷阱之类的，结果别说敌人，拜师的也进不去......
自己人都经常中招。
“可有盘缠？”
赵氏少年一愣，点了点头：“有些玉石碎银......”
“甚好。”朱妙寒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事。“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能不能学个一招半式，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谢师傅！”
“欸，别这么叫，怪别扭的。”
“那...？”
“称我妙寒便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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