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丹高中2年级b班,铃木园子扭身向后桌的毛利兰眨了眨眼睛:“小兰,小兰!”她挤眉弄眼地朝好友做着鬼脸,“你猜我刚刚去班主任的办公室,看到了谁?”
  毛利兰摇了摇头,内心早已习惯了好友的一惊一乍:“园子,你难道看到什么偶像明星了么?”毛利兰的表情非常淡定,她日前并没有接到竹马的电话联系,知道对方一时半会不会来学校销假,所以铃木园子不管看到了谁,既然不是竹马,那都无法让她产生过多的好奇。
  “明星?”铃木园子摆了摆手指,“那可是比明星更加闪耀的人!”她兴致勃勃地说道:“是转学生!超级大帅哥转学生哦!”
  “啊,果然呢。”毛利兰笑了起来,她打趣道:“能让园子这么兴奋的,多半是很好看的男生吧。”
  “不要说得我像花痴一样啦!”铃木园子捧着脸,脸颊飞上了两抹红晕,“虽然的确是值得我花痴的花美男呀!”
  毛利兰看着铃木园子已经闭上眼开始畅想转学生的二三事了,轻声笑了笑,戳了戳好友的手臂,“园子,回头,你的花美男要来了哦。”
  铃木园子立刻转身,摆出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教室的大门。
  “吱呀”一声响动后,推门而进的是一个黑发的少年,他穿着帝丹高中的西装校服,明明是统一的制服,却唯独在他身上更显得气势逼人,仿佛他天生就适合穿着一身西装行走在广阔的道路上。他在讲台中央站定,鸢色的眸子在整个班级中一扫而过,似乎在某几个地方微微停留了一瞬。最后,他嘴角噙着几分笑意,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庭叶藏,来自横滨。”少年这么自我介绍着,轻快的声音带着奇妙的韵律,有些随意又有些暗藏玄机之感。
  在一众青春期男生女生的低呼中,铃木园子当仁不让地举手喊道:“大庭君,你的父母特别喜欢《人间失格》么?”
  “某种程度上,是我跟《人间失格》的关系更加紧密呢。”少年巧妙地回应着,眼神看上去十分清澈。他指了指毛利兰身边的空位,侧头看向站在门边的班主任:“老师,我可以选择那边的位置么?”
  毛利兰尴尬地朝少年笑了笑:“抱歉,大庭同学,这边其实是有人的。”
  “诶?”少年眨了眨眼,露出了几分无辜的模样:“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正好那里是个空位呢?不过坐在那里的同学怎么会不在?”
  “那家伙请病假啦!”铃木园子大大咧咧地说着,“工藤那小子最近一直忙着外出破案,索性就请了长假——大庭君,我旁边也有空位呀!”她指了指自己的身侧,期待着看向少年。
  “工藤?工藤新一君?”少年意味深长地说道,“是那位‘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么?那我可真是久仰大名了。”他走向了铃木园子旁的座位,在两位女生面前站定:“这位同学,似乎是工藤君的朋友?”
  “不光是我!还有小兰!”铃木园子见少年似乎对“工藤新一”这个话题感兴趣,她立刻拉起毛利兰的手,朝少年介绍道:“这位毛利兰同学!可是工藤君的青梅竹马哦!”
  “园子!”毛利兰拉了拉好友的手,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有些羞涩又有些气恼。
  “安啦安啦!”铃木园子拍了拍毛利兰的手臂,“我感觉这个转学生说不定是工藤君的粉丝诶!你看他都说了‘久仰大名’了!”说着,她仰起头,征询意见般地朝少年问道:“你说对吧,大庭君?”
  “粉丝么?”少年微微侧头,露出了浅笑:“不是哦。”他鸢色的双眸在毛利兰身边那张空位上一扫而过。
  “我只是十分期待和他见面罢了。”——和这个世界的命运之子的相会。
  少年微微垂眸,在无人注意到的角度,冷漠地拉平了嘴角。
  ***
  远东公司的会客室内,伊东末彦的额角沁出了些许冷汗,他此刻正在一场棋局的关键时刻,他不断地在脑海里推演着局势,犹豫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把棋子放置在什么地方——而他对面的棋手,则显得气定神闲了许多,那是一个看着还十分年少的年轻人,全身层层叠叠地裹着绷带,就连左眼也同样缠绕着这些白色织物,只留下了一只右眼,在冷淡地注视着棋盘。
  “还没有决定好么,伊东社长?”年轻人带着笑意瞥了一眼伊东末彦犹疑不定的面色,不慌不忙地敲了敲棋盘,“如果这一局再输掉的话,伊东社长可就真的没有翻盘的机会了哦——我从三局两胜放水到五局三胜,可是却没有一而再、再而三让步的道理。”
  “之前只是失手而已,本来也不需要你再让棋。”伊东末彦不太服气地擦了擦额头,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年轻人,转移了这个让他有些尴尬的话题:“你说你是横滨海洋大学的新生?”
  “不光是新生,我还是犯罪研究社团这一届的新成员。”年轻人耸耸肩,顺着伊东末彦地话头:“伊东社长是社团第三届的社长吧?我在社团活动室的墙上看到了那一届的合影。”
  伊东末彦有些自得地笑了,比起成为一个商会的会长,显然这个“犯罪研究社团”更符合他的心意。他捏起棋子,深思熟虑之后放在了棋盘上的某个位置,然后看向了年轻人:“所以,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我曾有幸拜读过社长的几篇研究论文。”年轻人笑着点了点棋盘,他此刻并不急着摆下现实的棋子,他微微抬眼,暴露在外的右眼里闪过暗色的光芒。“社长的理念非常有趣,可惜却不能为世人所接纳,所以,社长才被联名罢黜了不是么?”
  伊东末彦的脸色沉了下来,被剥夺职位、赶出社团无疑算得上他求学生涯中的败笔,让他哪怕成为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后,回想起那一幕来也充满了恨意。“都是一些不识货的庸俗之人,又怎么能领会到‘犯罪研究’的美妙之处?”
  “美妙么?”年轻人轻笑了起来,“社长,你已经开始了吧。”他抬起头,盯着伊东末彦的眼神幽深无比:“所谓的‘犯罪研究’,如果只是‘假想’的话,那顶多是‘纸上谈兵’——可是,社长,不满足于此吧。”年轻人的气势慢慢加深,展露出了栖息在黑暗世界里的生物、所特有的气息,粘稠的恶意从他眼里悄然溢出,像是拥有生命力的黑泥,一点一点向伊东末彦的身体上攀爬起来。
  “所以,你已经开始了么?从‘研究’到‘策划’,最后开始‘进行’。”年轻人捏起棋子,摆在了棋盘之上,两者相碰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警钟一样炸响在伊东末彦的耳畔。“让我猜猜看——是银行的运钞车么?”
  “你知道了什么?!你想要什么?!”伊东末彦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盘算。他的确是有计划和几个兴趣相投的人一起进行一场惊天大案,可没有想到计划才刚刚开始,就被眼前的年轻人发现了端倪。所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敲诈么?伊东末彦沉着脸,心情瞬间就变得不太愉快起来。
  “我只是来教你,获得更多‘趣味’而已。”年轻人屈指敲了敲棋盘,把伊东末彦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不要紧张,不然棋局——又是你输掉了呢,社长。”
  “所以,你想说你比我更加聪明?”伊东末彦脸色越加不快,连输几盘西洋棋给一个年纪远远小于自己的年轻人,这让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不,不,不。”年轻人摇了摇头,“我只是作为‘后辈’来提醒一下社长。越是盛大的宴会,越需要观众;越是完美的犯罪,越少不了侦探的参与。”
  “莫里亚蒂为什么会百年之后依然还有传说流传?”年轻人站起身,弯下腰凑近棋盘另一端的伊东末彦,“他是犯罪大师诚然不假,可如果没有福尔摩斯的衬托,这位犯罪大师只不过是伦敦阴暗角落里的老鼠罢了,在老鼠的世界里,成为王,这又有什么意思呢?”
  “社长,你想要成为‘平成年代的莫里亚蒂’么?”年轻人在他的耳边低语着,像毒蛇的吐信一般嘶嘶作响。
  伊东末彦的眼睛睁大了,他的瞳仁剧烈地颤抖着,无疑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充满了诱惑力的设想之中。
  “我、我该怎么做?”他哑着嗓子,看着年轻人,喃喃地问道。
  “我正是为此而来。”年轻人抓起伊东末彦的手,将之放在了棋盘之上,他握住对方捏起一枚棋子,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需要一点小小的改变,来让整个游戏更加富有‘趣味’。”
  “这就像下棋,我们还得一步一步来。”
  ***
  白色的马自达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车上的两人一个在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路况,另一个铺开了地图,在低头思索着什么。
  “zero。”诸伏景光余光瞥到安室透在地图上圈出一个又一个红圈,“你在标记什么?”
  “这个城市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安室透回答道,“毕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模拟‘炸弹犯’的思路,来选择他作案的舞台。”
  “jc局,医院,学校这些地方东都市也有,如果我是那个‘炸弹犯’,我可没有兴趣挑战这些地方。”安室透点着地图上的红圈,轻轻笑了起来,“就像如果在东都市,不去belltree等于没有来过东都市一样,去横滨的话,这些地点不打卡也说不过去吧。”
  “不要说得我们是去旅游一样啊,zero。”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安室透这样轻松地谈论一个罪犯的心路历程的举动,让他有些为难,又有些心悸。“红砖仓库,未来港,还有oworld游乐园,不论哪一个都有可能是‘炸弹犯’的目标吧?”
  “但是,只有一个地方如果爆炸以后,全横滨都能看得到烟火的吧?”安室透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个星星,“我不是侦探,可没有兴趣从预告函里去推理‘炸弹犯’的表演舞台。”他侧头看向窗外,车窗的玻璃上映出他那双紫灰色的眸子如同深海一般静谧的模样。“我只是站在终点倒推开端,只要能确定对方最后选定的舞台,那么留给我们操作的空间就非常大了。”
  “但是,那个‘炸弹犯’真的会像情报里说的那样,寄出预告函么?”诸伏景光握紧了方向盘,他余光瞥到了安室透用星星标记的场所,那里无疑确实是横滨最具盛名的地方,接下来的节假日,不出意外,那里肯定也是人山人海。难以想象,如果那个地方真的如安室透所说的那样,发生了爆炸,到底会有多少人卷入其中。
  “应该会吧。”安室透轻哼了一声,“毕竟那是号称要给‘福尔摩斯’的挑战,没有哪个自诩为‘莫里亚蒂’的罪犯不会动心的。”
  “仅仅只是为了挑衅jc和侦探么?”诸伏景光垂眸,他对这样发指的行为自然是充满了怒气,要不是顾及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卧底身份,他几乎要大声怒斥这群犯罪分子的无法无天。
  “不管最后的结局是jc抓住了犯人,还是犯人成功实施了犯罪——都和我们没有关系。”安室透的语气格外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我们只是刚好在‘炸弹犯’表演的前一天,碰巧进入过‘舞台’的无关路人罢了。”安室透抬头,透过后视镜看向马自达的尾箱。任谁也想不到,安安静静的尾箱内,此刻到底藏着什么。
  “我们只是恰好落下了一些‘道具’在别人布置好的舞台之上罢了。”安室透耸耸肩,“然后,就是如何让‘舞台’被更多人看见的方法了。”
  自诩为“莫里亚蒂”的罪犯想必也不会介意他的表演被世人关注,恐怕还会因为有人“偶然”的现场直播而更加兴致昂扬。
  “他一定会满意这些‘道具’的。”安室透紫灰色的眸子在阳光的阴影里显得格外暗沉,“只要黑麦不是在没有信息传播的深山老林,他就一定会注意到‘舞台’的新闻。”
  “那个时候,他该怎么选择呢?”是继续藏在这个港口城市、等待偷渡回美国的机会,还是勇敢地站出来,哪怕知道是陷阱,也一头扎进其中?
  安室透的嘴角勾了起来,显露出了十分恶劣的期待。“我非常的好奇,”他轻声说着,“你会怎么选择呢?fbi的王牌搜查官——赤井秀一。”
  他屈起指节,轻轻敲击着扶手,带着快乐的节奏与韵律,宛如敲击着一支来自乌鸦的送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