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横滨NPC在柯学世界在线追番 > 第90章四合一(补入V加更+长评加更3)
  mimic?这并非是森川檀熟悉的名字。他虽然只是医疗部的一员,大部分时候都在坚守后方,但正是这一点,让他也不曾错过mafia大大小小的每一次战役。可以说,哪些组织曾和maifa起过冲突,哪怕只是小摩擦,只要双方见过血,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而那些组织的名字,没有一个跟这几个字母有关。
  所以是外来的组织?因为想快速在横滨站稳脚跟、打出名声,所以才选择了mafia作为扬名立万的第一步?对这种掀起纷端、只为了私利的行为,森川檀微微皱眉,他并非和平主义者,只是无法容忍身边的人有丝毫受伤的可能。他见惯了鲜血,但却仍然无法适应鲜血。
  “太宰。”18岁的森川檀在身量上高出自己的幼驯染一截,幼驯染前行的速度再快,他也只是普通地迈开了长腿、只消一会就追上了对方,但是在和对方即将处于平行时,他的脚步又慢了几分,最后稳稳地落后在一臂远的后方。他仔细研究过这个距离,不会太远到让自己伸手碰触不到幼驯染,也不会太近到幼驯染露出不适的样子、而故意拉开距离。他高大的身影缀在太宰治的身后,像守候、像追随,更像是无法碰触的参与商,只有两个人在光下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听到呼唤的太宰治头稍稍偏了几分,他的视线落在了两个人重叠的影子上,然后又平静地移开。“嗯?”他的语调微微拉长,显出了几分缱绻,“阿檀想问什么?”
  “mimic这个组织——”森川檀自认为在“智”这个领域比不上脑力派的幼驯染,所以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对方肯定早就心里有数。太宰治向来不耐烦给人详细解释计划,他只需要作为执行者,不犹豫、不怀疑地忠实地遵嘱行动就足够了。所以森川檀犹豫了片刻,又吞回了本来想说的,“我需要做什么?”
  “mimic,这是一个欧洲的异能组织。”太宰治轻描淡写地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彭格列的交易让他们眼热,大老远的跑来找茬呢——中也办事真是不牢靠。”
  “所以,中也出差就是去意大利了么?”提及另一个好友,森川檀的眉目又柔和了几分。
  “嗯。”太宰治点头,视线在森川檀的眉眼间一扫而过。“mimic是欧洲的组织,而彭格列是欧洲地下世界的王。mimic的挑衅行为无疑会伤害到彭格列和portmafia之间的交情,所以boss派出了我们的干部候补去探探彭格列的口风,看我们是下死手,还是下个二分之一死。”
  森川檀轻笑了起来,“反正挑衅mafia,必将以血来报。”
  “阿檀很看重mafia么?”太宰治突然轻声问道。
  “因为父亲,因为太宰,还有中也,还有红叶姐他们——”森川檀温柔地笑了起来,“所以,mafia是家。”
  “啊,是这样么?”太宰治垂眸,“所以阿檀才跟我一起行动的吧?因为无法容忍有人试图破坏你的‘家’。”
  森川檀楞了楞,他想说,他眷恋的并非是“家”这个名词,而是被他含括在内的成员。他更想说,他注重的并非是维护mafia的尊严,而是每一次和幼驯染的相处。自从16岁时,幼驯染仿佛玩笑般的那句“不要再来找我了”之后,他能隐隐感觉到幼驯染和自己渐行渐远,甚至于到了现在,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幼驯染在自己生活中甚至留不下身影。他就像是猫,总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你再怎么想努力拉近距离,却只能逼得对方越逃越远。
  所以,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等待,学会了保持距离。反正,只要他一直坚守在幼驯染的视线范围之内,幼驯染万一回头就一定可以发现自己。
  “我只是,在怀念跟太宰一起的日子。”森川檀叹了口气。此刻他只能看见幼驯染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了,再继续靠近,反而会把幼驯染推到更远的地方——你看,即使是“不要再来找你”,我也能摸索出让你能够接受我存在的方法。森川檀的笑容有些苦涩,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一腔执念地挽留。
  太宰治被“怀念”这个词语触动了心弦,鸢眸中波光一闪,仿佛蜻蜓轻轻触动了水面,带起了一阵并不会扩大、也无法持久的涟漪,然后又恢复成为不可见底的深潭与不可融化的坚冰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他早已安排了一切,实在是不该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动摇。他要用生与死,划开最深的鸿沟,将森川檀留在另一边的世界里,和自己再无交集。
  ***
  在幼驯染的描述中,mimic这个欧洲异能组织是因为mafia和彭格列之间的合作而心生不满。这是一个合理的推测,毕竟mafia的主要势力范围在横滨、在日本,如果不是彭格列的继承人在日本、需要和日本本土的极道势力打好关系,这笔单子想也不会远渡重洋来到mafia手中。而欧洲的组织不满彭格列的大额交易便宜了外人而上门挑衅,逻辑上找不到错处。
  可是,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森川檀舔了舔唇。他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把幼驯染牢牢护在身后,快速地在心里思考着。挑衅也好、发泄不满也好,目的最后还是彭格列的交易,有命在,才有生意可以谈。可是mimic这群人,却仿佛是一群殉道者,赴死才是他们的执念。
  本来今天只是打算和幼驯染简单探查一下对方的部署,并没有想过起剧烈的冲突。但是mimic一见了他们,却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大有决一死战的气势——这只是mimic一个小据点,规模远远达不到需要双方死战的地步。
  杀干净没有难度,但是还是得留活口审讯才行。森川檀沉着脸,面对一群“敢死队”一样的疯狗,怎么给对方留下性命反而是难事。
  “受伤了呢,阿檀。”被挡在森川檀身后的太宰治,忍不住伸出手擦去了森川檀脸颊上的血痕,他低头注视指尖的猩红,舌尖轻轻一舔,“苦的。”他吐了吐舌头,夸张地抱怨着。
  “小心脏。”森川檀视线在太宰治若隐若现的舌尖上一扫而过,像碰触到火焰一样,匆匆收回目光。“只是擦伤而已。你没事就够了。”
  “明明是医生,却意外地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嘛。”太宰治揶揄地说着,他们在激烈的枪声之中,却仿佛找到了过去的时光,难得平静地交流起来。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森川檀也沉浸在这样的氛围中,虽然面对的是生与死的较量,可是却轻松得如同年少时的玩乐相处。他回过头注视着太宰治的右眼,“所以,只有我一个人受伤就够了。”
  太宰治躲开了森川檀的视线,他抿起嘴,像是在推脱着寻找借口一样,强行转移着话题:“阿檀,给我一个活口。”
  “遵命。”森川檀收敛了笑意,眉眼间染上了锋利的气息,他扭过头,注视着激战的双方,默默寻找着最适合射击的角度。
  这算是一个关系和缓下来的信号么?森川檀一边射击着,心神微动。毕竟,幼驯染伸手为我擦掉了血迹。哪怕只是这样一个稍微带一点亲近的举动,都足以让自己喜悦地苦恼起来。
  他将身后的人保护地更加严实,如同恶龙盘踞在自己的珍宝之上,旁人不得窥视。
  ***
  “比想象得慢诶。”枪声渐息,太宰治的部下开始清扫战场。太宰治也终于被森川檀从掩体后“释放”了出来,他站在mimic和mafia的成员的尸体之前,双手环肩,朝身边的人抱怨着。“中也虽然喜欢蛮干,但是效率可比你高多了。”
  “我本来就没有中也厉害嘛。”森川檀无奈地笑着,“我的体术也只是中下的水平罢了。”
  “硝烟的味道也好难闻”太宰治又皱了皱眉,“中也直接用异能,可不会有这么重的气味留下来。”
  “我本来也没有异能嘛。”森川檀早就习惯了太宰治的态度的忽冷忽热,他的幼驯染可以上一秒对你笑意盈盈,下一秒又把你嫌弃得一文不名,所以他表情仍然没有变化,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注视着故意找茬的太宰治,像看着猫咪在挠着自己的裤腿一样,没有丝毫不耐。
  “嘁。”最先退缩的永远是太宰治,他仿佛只是为了强行把两人刚刚友好的氛围破坏殆尽,所以才故意做出冷淡的样子,见森川檀态度不变,他轻轻啧舌,又镇定地扭头。
  他看着被押解的mimic成员,露出了阴冷地笑容。“就是你们,在试图挑衅portmafia么?”他抬起脚,踩上了对方的肩膀,发泄一般地用劲,直接将对方踩趴,整个身体都跟地面来了一次强硬的接触,“碰”地巨响声后,空气中扬起了一股尘埃。
  那个mimic的成员匍匐着,艰难地仰起头,扫视了一眼太宰治,视线在他身上的绷带停留了一瞬。他一边呻.吟着,一边开口,“你就是——太宰治么?”
  森川檀注意到了视线的停顿,那仿佛是一个在确认着什么的信号一样。他心头微微一颤,“不太对劲,你——”他看着如同在期待着什么一样的幼驯染,越发的不安起来。
  “哦?你知道我的名字?”太宰治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低下头,阴郁的视线扫视着mimic的成员,语调轻柔地带上了蛊惑的味道:“呐,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呵呵呵——”那个mimic的成员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他悄悄地把手向怀里伸去,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太宰!”来不及分辨对方怀里到底藏着什么,森川檀立刻掏出枪,直接瞄准了对方的头颅,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尖锐的笑声随着枪声的响起而突兀地停止了。
  “阿檀。”太宰治侧头,他的脸颊带上了些许因为不曾闪避开、而沾染上的血迹,他盯着森川檀,“这可是好不容易留下的活口诶。”他勾起嘴角,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自夸:“这么近的距离,他杀不死我的。”
  “可是阿檀你却杀掉了他——mimic的情报怎么办?”太宰治轻轻地说着,看着森川檀的那只鸢眸里闪着迷离的光:“阿檀的‘家’可经不起mimic再反复折腾了。”
  “情报再去找就是了,”森川檀收好了枪,他平复着过于紧张的心跳,“但是却没有必要让你涉险。”
  太宰治露出了微妙的笑容,“就是这一点,阿檀才讨厌到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太宰治抿起嘴,像是喜悦又像是痛苦,“我已经很努力了——”
  “滴。”
  mimic的尸体上传来了一声什么东西启动的轻响。
  森川檀本能地伸手拉住了太宰治的手,用劲全力把他扯进自己怀里,然后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牢牢地按着他的头,让对方能全然地躲在自己用躯体构筑的血肉屏障之中——下一秒,尸体骤然炸裂,巨大的冲击波直接掀翻了在场的所有人。他背对着火光,在响彻天际的爆炸声中,他贴在幼驯染的耳边,低声说道:“不要害怕,太宰。”
  他能感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突然抓住,“不要怪我,阿檀。”恍惚中,幼驯染带着哭腔这么说道。
  为什么会怪你?你又不知道这个mimic成员身上绑着炸弹,多半和心跳相连——只要心跳停止,炸弹就会开始倒计时。
  你是算无遗策的太宰治,但是我却不会期待你一个照面就能试探出所有的阴谋。
  何况,保护你早就成了我的本能。我又怎么会因为受伤而迁怒?
  森川檀无法理解,可是没等他再继续思索下去,他就沉入了漫长的黑色梦境之中。
  就连梦里,都仿佛听到了幼驯染压低着嗓音的悲泣,像是面对命运一样无法反抗的无助和悲哀。
  ***
  森鸥外沉默地看着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养子,那么近距离的爆炸,能捡回一条命实属幸运。他在监护仪稳定的“滴滴滴”中,召见了同样负伤的太宰治。
  “boss。”换上了新的绷带,外人没法仔细查看伤情的太宰治,丝毫没有在森川檀面前的柔软,他收敛起了全部表情,像没有缝隙的钢铁,也像是蛰伏的黑色的野兽,周身都缠绕着危险的气息。
  他生气了,因为重要的人受伤而感到愤怒。
  森鸥外直觉地这么想着,看着昏迷不醒的森川檀露出了些许欣慰的微笑。
  “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向我提了一个绝对不可能拒绝的交易。”森鸥外看着微微垂着头的太宰治,轻轻叹息着。“mimic这次的人体炸弹已经有了恐怖袭击的苗头,在官方看来,这不再是黑.道之间的斗争了。”
  “是在担心mimic对平民出手、做自杀式袭击么?”太宰治问。
  森鸥外颔首,他就知道自己的弟子聪明到能看出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对太宰治寄予厚望,此刻也如同课上问答一样,诱导性地引领着对方思考。“但是mimic依然属于里世界,而且还是欧洲的组织。在他们没有对官方正式宣战之前,军警并不方便出手。”
  太宰治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着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的畏手畏脚,都被外国的地下势力欺负到明面上了,还因为顾及着异能大战的余威,而不敢正大光明的执法。“那么,种田长官提出的交易是——”他抬起头,眼神阴暗,“让portmafia解决mimic么?以——为mafia首领之子复仇的名义?”
  前头的mafia和mimic之间的纷争,往大了说也只是经济上的龃龉带来的武力纠纷,虽然见血,但还远远没到需要斩尽杀绝的地步——打个二分之一死,虽然只是玩笑话,但的确是比较合适的处理。
  可是,当首领的儿子被对方伤到奄奄一息,这个程度,又另当别论了。既然不能让人知道有官方组织的插手,黑.道的寻仇永远是最符合逻辑的解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你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太宰君。”森鸥外没有否认太宰治的猜测。
  “那么,要把中也调回来么?”太宰治又问。“已经是这种规模的战斗了,不把我们的‘重力使’派到前线怎么行?”
  “来不及了,种田要求我们24小时内解决mimic。”森鸥外摇摇头,中原中也在和彭格列进行商务谈判的拉锯战,商业对于mafia的重要性同样不容小觑,不能轻易更换谈判的人选。他虽然疑惑异能特务科此次竟然如此心急,但是想到对方也不会预料到中原中也这张mafia的王牌不在国内,所以按照中原中也仍在时的战力来要求,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么苛刻的条件,boss你还会答应,异能特务科到底会回馈给你什么?”太宰治轻轻的说道,像是在认真地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个,能让mafia的将来更好的东西。”森鸥外没有直接明说和异能特务科之间的交易,他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所以,哪怕中也现在不在,我也必须要应承下这个任务。”
  “所以boss你是打算亲自出手么?”太宰治点了点头,“待会我会为您呈上收集到的所有情报。”
  “应该会是艰难的一战吧。”森鸥外若有所感的看向窗外,横滨的夕阳美得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一样,带上了不祥的征兆。“你要和我一起去么,太宰君?”
  “当然。”太宰治的视线在依然昏迷的森川檀的脸上一扫而过,“毕竟阿檀是因为mimic受伤的。”
  “是为了给小檀报仇么?”森鸥外同样看向森川檀,他为对方调整了一下输液瓶的速度,又掩了掩被角,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太宰君和小檀的关系依然这么好,那我就放心了。”
  “boss,你还不去准备么?mimic的首领可不是我们聊聊天就能解决的。”太宰治面色不虞地说着,他回避了森鸥外打趣的视线,像是在害羞般催促着。
  “诶,真是难得看见太宰君这样的表情。”森鸥外更加兴致勃勃了,不过他也知道目前时间紧迫,真惹恼了太宰治反而得不偿失。“好了好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你是要和小檀告别么?”
  在太宰治的瞪视中,森鸥外笑眯眯地离开了医疗部,把空间留给了幼驯染的两人。
  监护室的门关上了。
  太宰治收起了所有故意装出来的表情,不管是愤怒还是羞涩,最后都归于了空白。他平静地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的森川檀,想伸手去触碰对方,又犹豫地缩了回去。
  他是罪魁祸首,他没有再亲近对方的资格。
  可是,好不甘心。真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候,反而感到了被命运玩弄的不甘。
  太宰治心头起起伏伏,可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伸手从床头的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开始磕磕绊绊地削起皮来。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情,但却还是专注地仿佛削苹果是眼前比对付mimic更重要的事一样。
  最后,他把几乎已经算是惨不忍睹的苹果放在了托盘上。
  失去果皮的苹果会在空气中迅速氧化、变质,而每天打扫的清洁人员,恐怕不会让这样的东西久留在室内。等他的阿檀醒过来,一切都结束了——不管是mimic,还是其它那些他根本不敢对对方提起的事物,就像这个苹果,所有肮脏的算计都应该腐烂在时间里,然后被丢弃、被掩埋、被忘得干干净净。
  太宰治终于满足地笑了起来,他留下了自己存在的痕迹,但是这样的痕迹注定不会被他发现。
  这样就足够了。
  我——绝不会后悔。
  太宰治微笑地转身,他背对着夕阳,走入了黑暗之中。明明是逆光而行,却快乐地仿佛奔赴自己认定的太阳。
  ***
  等远在意大利的中原中也得到消息、赶回横滨的时候,一切都早已经结束了。他慌乱地跑到首领室,推开门,却只能看到好友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满身绷带、昏迷不醒,而他的床边坐着自己垂眸的搭档,那熟悉的红色长围巾,正挂在搭档的脖子上,如同一道长长的血痕,在好友与搭档之间划开了界线。
  中原中也深深地吐息,他不愿意大吵大闹、干扰了森川檀的静养,可是这一切都荒谬得让他手足无措。他一把抓住了太宰治的衣领,逃避地不敢看对方脖子上的红色织物,他逼近对方的鸢眸,仔细盯着这一只眼神空洞的眸子,仰着头质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檀、boss,还有mafia和mimic——为什么不通知我!”
  “如你所见,中也。”太宰治一巴掌拍上中原中也的手,让他松开了自己的衣领。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mimic重伤了阿檀,森先生为他报仇——然后,和mimic的首领同归于尽了。”他的身量高于中原中也,此刻自然而然地俯视着对方。“在森先生去世之前,把mafia首领的位置给了我。”
  “现在,你在以下犯上哦。”太宰治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恶劣地盯着中原中也,“你想要背叛mafia么,中也?”
  “啧。”中原中也猛地松手,嫌恶地拍了拍掌心中不存在的灰,“boss?就你?”他挑着眉,显然并不相信森鸥外的遗言。
  “有什么不满么?”太宰治的眼神沉了下来,“不是我,还能是谁呢?”
  中原中也犹豫地看了一眼森川檀,狠狠地啧舌道:“如果不是檀受了这么重的伤,想也知道boss的继承人轮不到一条青花鱼吧!”
  太宰治轻笑着说道:“但是,就是这么不巧呢。”他垂下眼帘,做足了阴阳怪气的模样。
  中原中也直觉哪里不对,但是他回来得太晚了,就算有什么蹊跷,痕迹也肯定早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何况如果真的是太宰治有所图谋,对方又岂会真的落下证据。他狐疑地看着太宰治,“檀可是你的幼驯染——”他一回到mafia先听了满耳的流言,虽然不太信,但是也知道三人成虎的力量。“你虽然大部分时候不是个人,但是,那可是檀,对吧。”他支支吾吾,但是潜台词到底是什么,还是能让人心领神会。
  “啊,好伤心。”太宰治夸张地叹息着,“中也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么?我们可是搭档诶,这么多年的相处,就没有一丝信任可言么?”
  中原中也尴尬地摘下了帽子,帽檐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既然是谣言,就好好澄清啊!难道你想要檀醒过来以后误会你么!”他犹豫地看了一眼仍然安安静静的森川檀,“虽然,他也肯定不会相信就是了。”
  “为什么?”太宰治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中原中也愣了愣,才缓慢地反应过来太宰治到底在问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果然,还是趁着檀不知道,好好揍你一顿比较好吧?”
  “那可不行,好痛的。”太宰治摇头,又忍不住试探着问:“在中也心中,阿檀会这么信赖我么?”
  “那种事,你要是实在不信,就等他醒来以后,亲自问吧。”中原中也戴好了帽子,朝太宰治微微弯腰,“太宰——不,boss。”
  “檀醒来以后一定会辅佐你的,他信赖着你——而我,信赖着他的选择。”中原中也半膝下沉,在太宰治陡然阴沉的视线里,宣誓了忠诚。“我将成为你们两人手中的剑,刺穿任何挡在mafia前行道路上的障碍;我也将成为你们两人身前的盾牌,抵挡住任何朝向mafia的攻击。你们会带领mafia走上新的高度,而我将用重力碾碎你们面前所有的敌人。”
  “中也。”太宰治阴沉地视线在中原中也的头顶停留着,他的音调很轻,却饱含着杀意:“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吧?‘污浊’难道可以分成两半,一半效忠于我,一半效忠于阿檀么?”
  中原中也抬起头,帽檐下钴蓝色的眼眸满是了然的光:“那么,为了得到全部的‘污浊’,请boss好好对待檀吧——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了。”
  半晌,太宰治像是被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噗嗤地笑了起来,他捂着脸,笑声逐渐放大。“中也——中也——”他一边笑着,一边喊着中原中也的名字,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首领办公室里回荡着。
  “你知道了什么?”最后,他收敛了所有的笑意,音调陡然低落下来,他鸢眸黑沉地盯着那双锆蓝的眼。
  “我一直在看着檀。”中原中也仿佛答非所问一样回答道。
  ***
  森川檀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都泛着疼痛,仿佛自己是什么拼装玩具,被活生生地拆散,又被小心翼翼地拼起。
  啊,或许不是幻觉。森川檀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那个人、发间的金色蝴蝶恍惚地想着。“请君勿死”真的好痛啊,受伤明明是这么难过的事,可是幼驯染为什么却乐此不疲呢?
  “好久不见啊,晶子。”他开口问候着,声音嘶哑得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仿佛是干裂的轴轮在勉为其难地运转,这个身体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过水了。“我昏迷了多久?”他的视线在光亮的房间里一扫而过,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这让他略微有些不安。有晶子在,养父回避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为什么连爱丽丝都不见踪影?
  “父亲付出了什么代价,让你来救我?”养父和与谢野晶子早就分道扬镳,最后散场的过程还极为惨烈,是以,森川檀不觉得对方会轻易出手救助,就算自己也算得上是她的弟弟也一样。
  “叫姐姐,没大没小。”与谢野晶子“啪”地拍上了森川檀的脑门,哪怕多年未见,也不见隔阂,她有些亲昵地打趣着:“你被卖给我了知道么!你养好了身体以后,要给侦探社免费打工十年知不知道!”
  森川檀在与谢野晶子微红的眼角上一扫而过,对方是熬夜了许久还是刚刚哭过一场?“我是mafia,怎么能加入侦探社。”他摇了摇头,心领了对方的好意,却还是给出了跟很多年前一样的答案。
  “什么mafia!”与谢野晶子大声否认,“你给我去东大读书去!那个无良军医也是东大毕业的,你既然想当医生,也去好好深造!”
  “我已经毕业了。”森川檀拉起与谢野晶子的手,她的指节间也留下了使用刀具后留下的茧子,他们一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分享着比血缘更加紧密的联系。“晶子也成为医生了么?父亲一定会高兴晶子摆脱了心理阴影的。”
  “我的心理阴影就是他啊,小混蛋!”与谢野晶子握紧了森川檀的手,对方的手指冰凉,哪怕用异能力“请君勿死”把他重新拉回了人间,但是身体的暗疾和旧伤却不能一并治好,她能治愈濒死的外伤,却不能让亏空的身体焕发新生。她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哪怕只能温暖分毫她的家人。“不读书,那就养病。”她低声说着,“你才18岁,干什么都行,为什么一定要呆在mafia。”
  “父亲在啊。”森川檀笑了笑。“儿子跟着父亲天经地义嘛。”
  “如果他不在了呢?”与谢野晶子说道,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钳住了一般,她吃痛地皱眉,却咬着牙不说。她理解对方的失态,毕竟和自己不同,森川檀和森鸥外相处的时间更长,感情也更加深厚。
  “为什么这么说?”森川檀盯着与谢野晶子,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慌乱。“父亲不在mafia,那还能在哪?”
  “在墓地里躺着呗。”紧闭的房门被突然推开,清亮的少年音毫不在意地直白地揭露了一切,他把与谢野晶子小心翼翼想要和盘托出的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丝毫不管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mafia前任首领的儿子命悬一线,是生、是死,现在你自己做决定。”
  “等等,乱步桑!”与谢野晶子慌张地说,“我们把小檀偷出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好的!”
  “偷?”森川檀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他看着数年未见,但是却依然还充满了少年稚气的江户川乱步,又看了穿着素色衣服的与谢野晶子——对方酷爱鲜艳的色泽,很少打扮得这么朴素,仿佛在服丧一般。他心头涌出一点不太妙的预告,却还是自欺欺人地问道:“我和太宰在寻找mimic的情报,然后,俘虏的尸体爆炸了——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那场mimic和mafia之间的血战。”与谢野晶子叹了一口气,她轻轻抚摸着森川檀的头发,像是姐姐给予的微薄安慰一样。“以mafia前任首领和mimic首领之间同归于尽,作为终局。”
  “同归于尽?父亲……去世了么?”森川檀睁大了眼睛,他只觉得头昏昏沉沉,仿佛听到像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荒谬的话。“怎么可能?mimic只是扰乱了mafia属地的秩序,双方之间的冲突实在没有上升到需要以命相搏的地步,何况,如果是真的爆发了这么大的战斗,中也——为什么没有召回中也?”
  “在你受伤之后,两个势力就宣战了,然后对决——那位‘重力使’根本赶不回来。”与谢野晶子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这么急?”森川檀皱眉,他看着江户川乱步,试图从这个无所不知的侦探口中得到答案。
  江户川乱步耸耸肩,他有所猜测但是却拒绝回答:“那是你们mafia自己内部的事。”
  森川檀努力地思考着,“那么谁接任了mafia首领,为什么你们要从mafia把我‘偷’出来?”他的思绪纷杂,脑袋胀痛得如同下一秒就要炸裂开一样。
  “第一个答案,是太宰治。”江户川乱步竖起自己的手指,“第二个答案也是,太宰治。”
  “什么意思?”森川檀不解。
  “那个不良军医去世以后,太宰治带回了他的遗命和信物,说‘首领传位于我’。”与谢野晶子皱着眉,显然对这个名为“太宰治”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而之后横滨谣言四起,说他假传了遗命,mafia下一任的首领其实是你。”
  “不可能!”森川檀立刻否认。“太宰他不可能会主动自找麻烦。”
  “你这不也是把mafia当麻烦事么!”与谢野晶子气急,“你的伤明明找个异能医生就能很快治好,但是他一直拖着你的病情——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森川檀眼神微暗,“这样,才能知道到底是哪些人不安分到想要犯上作乱——用我作为诱饵。”他朝与谢野晶子摆摆手,丝毫不在意自己成为诱饵:“我和他都是mafia,我们的思路跟你们可能不太一样。”
  “就算他不是不怀好意吧!那这种明晃晃的利用也可以么!”与谢野晶子简直恨铁不成钢,“所以你还觉得我们是在多管闲事了不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森川檀连忙摇头,“非常感谢你的出手相救,晶子。”他温和地笑着,“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记挂着我。”
  “咳咳。”江户川乱步轻声咳嗽了几声,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也谢谢乱步。”森川檀又转头哄着江户川乱步,“谕吉老师呢?光凭你们俩可没法从mafia的大楼里把我‘偷’出来吧。”
  “社长是有帮忙啦,还有我们新收的小弟,作为保镖,水平还行——当然主要还是靠乱步大人杰出的推理能力!让我从无数个‘虚晃一枪’中找到你真正的位置!”江户川乱步得意洋洋地笑着,“小檀,我可是最厉害的!”
  他睁开了眼睛,碧绿色的猫儿眼满是认真:“我的邀请依然有效,小檀,跟我走吧!”他郑重地说:“当年,你是因为你的养父拒绝了我,那么现在呢?”
  森川檀从乱步的口袋里拿出了黑框眼镜,他打开镜架,把眼镜架到了江户川乱步的鼻梁上。“你知道的,乱步。”透过平光的玻璃镜片,他们两人的视线相对,末了,绿色的眸子先败下阵来。
  “嘁。”江户川乱步推了推眼镜,“我知道了。”他拉了拉与谢野晶子的手,“走了,晶子。”
  “乱步桑?我们不再劝一劝么?!”与谢野晶子犹豫地问,她不舍地回头看着孤零零坐在床上的森川檀,对方没有苏醒时,也是这么一个人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边并没有人陪护。就算现在已经知道这可能是mafia清除内贼的手段使然,但是还是让她心疼对方在mafia之中的寂寞——现在,连森鸥外都不在了,森川檀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劝什么啦!”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地说道:“让他撞个头破血流算啦!”他一路拉着与谢野晶子走到门边,拉开门,没有回头,说道:“记得把你的治疗费折换成日元打到晶子的私人账户上。”他哑着嗓子,压抑着自己难过的情绪。他能看明白对方的选择,但却依然不觉得这是良策。“这样就两清了,小檀。”
  “谢谢。”森川檀低声说着,他明白自己的举动仍然伤害了侦探社的几人,但是他却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
  这样,就不算mafia欠下了人情——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黄昏与黑暗,在这个关口,不能交融太过。不管私下的关系如何,mafia到底是黑暗的一员,如果被挑明和其他势力牵扯太深,已经动荡的内部恐怕又会生出新的令人不安的流言。
  刚刚更换完首领的mafia,经不起反复的折腾。横滨暂时还不是mafia的一言堂,那些流言又怎么不会是其他势力试图浑水摸鱼的好戏呢?
  我想要到太宰身边去。
  他知道仅仅凭着侦探社这样的武装力量,想要从防备森严的mafia大楼“偷”出他这样一个风口浪尖的人物,没有已经成为boss的幼驯染的默许,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幼驯染也不会不知道,再次见面后、晶子和乱步一定会邀请他离开mafia。
  他是医生,在侦探社看来,恐怕更适合光明的道路,成为救死扶伤的存在,而不是陷入黑暗,烂入地底。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选择么?
  森川檀捂着心口,难过地思忖着。我是医疗部的部长,比起其他行动组的成员,手上直接的人命几近于无,更不要说其他更加恶劣的犯罪行为,所以他的档案洗白也要容易得多。养父一死,只要mafia再传出前任首领之子病逝的消息,他相信谕吉老师可以帮忙搞定他的新身份,让他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这一边世界的道路上。
  你是在期待我离开你么,太宰?
  森川檀不确定地想着,他并非怀疑幼驯染阴谋上位、所以想要对前任斩尽杀绝,而只是再一次觉得,这一切都像16岁那年,幼驯染留下的口信:“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手指用劲,攥住了身下的床单,闭上了黯淡的双眼。
  ***
  月亮渐渐爬上了天空,清凉到略带寒意的风卷着落叶吹过森川檀的裤脚。
  这里是mafia的私人墓园,森川檀离开了侦探社后,没有回到mafia的大楼,而是径自来了这个地方。他停留在一块崭新的墓地前,伸手触碰着冰凉的墓碑。这是前任首领的埋骨之地,他作为养子,却没有在养父下葬时献上一束花。
  “父亲。”森川檀站着身子,背脊挺直,但是却低下头,让额头轻轻抵着石碑,仿佛这样就可以拉进生与死的距离,让自己的低语传递给棺椁之中的人。“我有一点想爱丽丝了。”
  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对方没有靠近,只停留在几步远的地方。森川檀没有回头,两个人之间就这么安静地僵持着,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如果是祭拜森先生的话,阿檀应该要做一些伪装的。”沉默了良久之后,身后的那个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破了僵局。“你的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不出一个小时,mafia所有人都该知道你已经醒了。”
  “我以为,这样做的话,你就该明白我的选择了。”森川檀平静地说着,他没有回头,以免暴露自己阴郁的模样。“诈死离开mafia?我是不会答应的。”
  “阿檀,森先生不在了,mafia还是你的‘家’么?”太宰治问着,用最轻巧的音调问着最刺耳的问题。
  “mafia还有你,还有中也——”森川檀摇了摇头,有些艰涩地回答。
  “那如果,我也不在了呢?”太宰治笑着问道,话语却都是诛心之言:“森先生留了好大一个烂摊子给我,万一我哪天累了,从mafia的大楼上跳下去——你该怎么办?”
  森川檀蓦地转身,他的眼神死死盯着太宰治,哪怕明白他只是在说玩笑话,也在瞬间感受到了心脏停摆的痛苦。他以前总是觉得死亡太远,哪怕幼驯染每次的“自杀”也充满了玩笑的意味。可是养父的死让他明白,死亡,就是这么不可避免、不讲道理的事情,一旦发生就不可挽回。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太宰。”森川檀的视线在太宰治脖颈上挂着的鲜红的围巾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挪到了对方的鸢眸上。“那样,我一定会疯的。”森川檀轻轻地说着,“我不会去假设你的死亡——也请你,不要这样对我。”
  “可是,我死了,还有中也呀。”太宰治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中也不也是你的‘家人’么?”他恶劣地笑着,仿佛宣泄怒气一样说道:“中也,他说他一直在看着你呢。”
  “我和中也是朋友。”森川檀看着太宰治,他的眼神执着,想要透过鸢眸看进太宰治的心底,可是他除了黯淡无星的夜空,却什么也察觉不到。“但是,太宰,你是不同的。”
  森川檀也上前了一步,这样,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得更近了,近到彼此的呼吸仿佛都能交缠在一起。“那么,你要问我是哪种‘不同’么?”森川檀开口,嗓子有些干涩的沙哑,却带着一股奇妙的蛊惑感。
  是蛊惑吧?
  太宰治不确定地想,他感觉自己仿佛喝到了微醺,一切都是轻飘飘的。
  这样不可以。他是要来把阿檀推远的,而不是打算软弱地躲入他的怀里。是中也先挑衅我的,我只是在撒气而已。但是阿檀会说些什么呢?
  我和中也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太宰治的眼里漫起了期待,但是当他低垂下视线,又看到了自己脖子间红色织物。就像是被迎头浇上一瓢冷水一样,那颗像温酒般被缓慢炖煮的心骤然地冷却了下来。
  已经无法回头了。
  是他自己选择拿起了那条红色的围巾,选择了一条注定走向灭亡的道路。他肩膀上承担着的秘密,稍有差池就足够整个世界万劫不复。
  我想要救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生活在这个世界的阿檀。
  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希望悲伤,还是得到过希望又被收回更加残忍?
  “当然是因为——我和阿檀,是‘幼驯染’。”太宰治后退了,他朝愣住了的森川檀微笑着,“不可取代的‘幼驯染’。”
  太宰治后退的脚步太快,快得长长悬挂着的红色围巾都被带得飘了起来,如同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横跨在两人之间。
  森川檀伸出手,他想要抓住眼前这条飘动的红色织物,但是没等到握紧掌心,它就从指缝中游走开去,一如他抓不住的红线,只能眼睁睁看着和自己的指尖错过。
  “没错。”森川檀收回了手,收敛了失态的情绪,他嘴角勾起了细微的幅度,他在努力微笑,像对面的这个人一样显露出轻松的样子。“我们是幼驯染。”
  “所以,请允许我辅佐你吧,boss。”他低下头,右膝着地,半跪在太宰治身前。“让我成为你的利刃,为你扫荡所有不安于室的敌人。”
  “可是,阿檀你不是想做医生的么?”太宰治的语调带着些颤抖,他想逃,可是双足却像是被铁钉死死钉在了原地,让他不得动弹。“就算是要呆在mafia的话,医疗部不也可以的么?”
  “不够的。”森川檀抬起了头,他的双眼漆黑一片,反射着月亮冰凉的光。“比起事后的包扎,把可能的敌人按灭在萌芽阶段才更加效率。”
  “让敌人的血,染红我的身体。让他们的哀嚎,成为我的乐章。”森川檀自下而上地看着太宰治,看着对方在月光下瘦弱的身体,轻轻地笑了起来:“我会将mafia的大楼守卫得固若金汤,让你安心在高塔上发号施令。”
  “你绝对不会像我的父亲一样轻易死去。”森川檀握住了太宰治的手,他的唇轻轻碰触着对方冰凉的指尖,“我发誓。”
  我斩断了我的退路,去换你一个永远相陪的承诺。哪怕只是幼驯染,也没有关系。我只要能永远在你身后,这样就能够心满意足。
  像是碰到了灼热的火焰一样,太宰治想要蜷缩起手指,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森川檀牢牢握在掌心。
  我的确是做了正确的选择,对吧?
  我在无数个阿檀死掉的世界里,选择了他唯一能活下去的路线。
  太宰治笑了起来。“那么,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他许下了自己都不相信、注定会被打破的诺言。
  请憎恨我吧,当你发现我在欺骗你的时候——如果这样你就能活下去的话。
  我最重要的“幼驯染”啊。
  鸢色的眸子和漆黑的双瞳彼此相对着,视线交缠,却再也没有办法将彼此的心音传递给对方。
  这便是属于森川檀和太宰治两人之间的苦涩的18岁的故事。
  ***
  在某个漆黑的房间里,鸢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又悄悄闭上。
  “做梦了么?”他喃喃地说着,“为什么会梦到那么久远的事情呢?”
  “为什么,我还会感到悲伤呢?”他的身后是巨大的阴影,摆动着漆黑的触角,仿佛跟这个人类样的躯壳连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