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溺摇摇头。
  陶静的老家也查到了,在离霜海市不远的一个城市的县城里,坐高铁再转车,总路程不过十小时,早上出发,晚上就到了。
  没必要拖家带口那么多人跟着一起去,麻烦。
  其他人无所谓,黑滋尔是一定要带,这男人虽神秘莫测,行事风格又诡秘,可同样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对陈溺来说相当于人形保命符。
  神秘莫测的黑滋尔正默不作声的啃着号角面包。
  察觉到陈溺朝自己看来,他的动作顿了顿,回视一眼,递出自己刚咬了一口的巧克力面包:“要吃吗?”
  陈溺:“……”
  他抬起手,正欲把面前那只白玉雕琢出似的手推开,身边的男人身形忽然一僵,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惊起一声闷响。
  杨贤惊慌地看向地面,犹犹豫豫的把面包又放回了托盘中:“面……面包有毒?”
  陈溺蹲下身去,拽着黑滋尔的头发,抬起他的头,另一只手连连拍打着他的侧脸:“黑滋尔?你在搞什么?”
  千黛伸出颤抖的手,食指探到黑滋尔的鼻下,吞咽下口腔中分泌出的津液,抽着气道:“没了,没有呼吸。”
  席间数人哗然。
  程几何不信道:“黑滋尔医生是比陈溺还厉害的神仙大佬,就这么被一口面包噎死了?”
  陈溺跪坐在地上,托着黑滋尔的脑袋,有些头疼。
  游戏期间危险重重,黑滋尔却始终游刃有余,活得仿佛游鱼得水。
  却在休息时段里被一口面包噎死,说出去不怕笑掉人的大牙,更重要的是,他的随身保命符就这么飞了。
  就在这时。
  刚被宣判死亡的男人冷不丁的倏然又睁开了双眼,捂着脑门从地上爬站起来。
  一旁的几人呆愣地看着他,黑滋尔扫视一圈,双唇轻启,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陈溺若有所思地捡起地上缺了一角的面包,用手指挑起里面的巧克力夹心,放到口中尝了尝。
  可可的纯度不是很高。
  黑滋尔夺下陈溺从地上捡起的号角面包,像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小朋友,神色严肃地说:“不可以吃从地上捡来的食物。”
  陈溺的嘴角微微抽动,感觉自己在对方眼里像一个弱智。
  杨贤心有余悸,一顿一顿道:“千黛说你呼吸都没了。”
  黑滋尔弹去衣服上的残渣:“哦……”呼吸是可有可无的模仿行为,顾不上的时候,这种模仿行为也会停止。
  陈溺站在一旁,眼神忽明忽暗,以一种审视的姿态上下打量着黑滋尔。
  方才那一出忽然倒地进入假死状态过了不久又醒来的戏码,莫名使他联想到了曾经伴他度过第二场游戏后便不翼而飞的那只道具鸟。
  由于第二天要出门,当晚陈溺吃过晚饭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理出要带的随身物品。
  他站到衣柜前,刚一打开衣柜,一张夹在几件衣物间青白的脸便进入他的视线之中,陈溺倒退一步,撞到了站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黑滋尔转过头,顺势从后方圈住了陈溺的腰腹,勾下头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问道:“怎么?”
  陈溺呼出一口气:“得早点把陶静给解决了。”
  修长的手臂越过陈溺的肩头,帮他做出选择。
  黑滋尔拎着从衣柜里取出的挂着衣物的衣架:“明天穿着一身,白色配你很好看。”说着这话时,他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搂在陈溺腰腹间的手臂略微紧缩。
  恨不得现在就将陈溺的住处全数染成他的颜色。
  陈溺驳回他的意见:“我们要去的是乡间,浅色的容易脏。”
  黑滋尔干脆关上了衣柜的门:“就这几件。”
  陈溺挑眉:“脏了你来洗?”
  黑滋尔不假思索地回道:“好。”
  陈溺笑了,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想象不到像黑滋尔这种人会亲手洗衣服,他应该和自己一样,属于被服务的那一方。
  衣裤从衣架上取下,被黑滋尔叠放成了整齐的方块塞进背包中,一同被放进去的还有两盒巧克力。
  第二天一早,陈溺走出房间,正巧撞上了从三楼下来的千黛。
  其他人还在睡,没他们什么事,游戏结束之余全当是度假的快乐时光。
  千黛抬起头看向他,随口问道:“老板,你有没有看到典岛?”
  陈溺:“没有,你们两个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里的吗?”
  千黛低了下头:“嗯,醒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现在的任典岛没有自理独立的能力,根本离不开人,自从变脑残后就一直被千黛带在左右,几乎没有过会自己行动。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一边顺着台阶往下走。
  陈溺:“要是准备带上他,就赶紧把人找到,吃完早饭我们就……”走字还没说出口,突然噎住了声音。
  没必要去其他地方再找了,他仰头看着餐桌上方。
  粗麻绳的一端套在铁艺吊灯上,如秋千一般摇摇晃晃,清晨的阳光微弱,从澄明的玻璃墙投入室内,在墙壁上投出一个同样摇晃着的影子。
  视线顺着绳索垂直往下落,一抹晃荡着的背影坠在绳子下方,他的重量牵动着吊灯与麻绳,偶尔发出吱呀吱呀的窸窣轻响。
  千黛睁大了一双杏眼,眼角欲裂,一瞬不瞬地盯着挂在绳子上背对着他们的人。
  随着一下一下的晃荡,那个人缓缓转动过来,歪着脖子,脑袋耷拉在肩膀,那张扭曲的脸隐约还能识别出原貌,是任典岛。
  嘀嗒。
  嘀嗒。
  水珠顺着被尿湿的裤腿滴撒在桌面,餐桌中央已经形成了一小滩积水。
  千黛还愣在原地,嘴巴微张,嘴唇与下巴都在微微颤抖。
  忽然间,一句话从几人身后传来,是男人的声音,语气一板一眼的。
  “因为太过痛苦,无法接受现状,所以干脆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
  顺着声音的来源,陈溺转过身,只见托拜厄斯站在距离他们几步远的位置,视线从他们头顶上方穿过,落在了吊在吊灯下的那具尸体上。
  管家说:“可惜是个错误的选择,死在庄园里的人,没有来生,灵魂会化作庄园的养料。”
  陈溺:“你消失了很久。”
  托拜厄斯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黑滋尔,垂首道:“多亏任先生的这一错误的举动,让我得以提前恢复。”
  灵魂?
  人死后真的会有灵魂吗?那死在这场游戏中的那些人的灵魂,又去了哪里?会重生于另一片天空之下吗?
  在太平盛世之间,展开新的人生。
  如果是这样,对于在煎熬中挣扎着的他们来说,或许死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溺说:“让人把餐厅收拾干净。”
  近距离观赏太多起离奇的死亡,以至于眼前的一幕无法在他心里留下过深的波澜,起初的惊诧过后,再无余波。
  很快有几名女仆走入餐厅,将吊挂在吊灯下的任典岛放下来,拖走了他的遗体。
  任典岛的尸体被从眼前带走时,千黛没有一点儿反应,整个人已经木了。
  餐桌干脆直接凭空消失,下一秒又出现了一张崭新的。
  几名女仆端着呈放着早点的托盘走入餐厅,任典岛的死对这座庄园来说不足为奇。
  陈溺拉开椅子坐下,背对着杵在门边的千黛,平淡如水道:“我可以给你十天时间,回家去调整好状态,然后回公司上班;还是和我一起去陶静老家,你自己看着办。”
  千黛如梦惊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我要去,我必须去!”
  陈溺端起自己那杯咖啡,杯沿碰到嘴边时,他转过头看向正在喝果汁的黑滋尔。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递出咖啡杯:“换一换?”
  黑滋尔犹豫了片刻,倾身垂首,就着陈溺的手抿了一口咖啡,随即紧紧皱起眉头:“不换。”看样子是很不喜欢咖啡的味道。
  陈溺轻轻哼笑一声,这男人外表看起来成熟稳重,说话腔调也总是一本正经,却跟个三岁小孩一样嗜甜。
  相比两人间偶有互动,坐到一旁的千黛沉默至极,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着。
  吃完了盘子里的那些食物,陈溺推开椅子正要站起身,黑滋尔又出现了和昨天一样的反应,身体一瞬间的僵硬过后,扑倒在餐桌上。
  千黛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惊醒,转过头看向黑滋尔,皱起眉头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病?”
  陈溺顺手抄起桌子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吃完了?吃完了就走。”
  话音刚落,趴在桌子上的黑滋尔又再度苏醒,抬起头对上陈溺探究的目光。
  陈溺垂下眼帘,放下咖啡杯,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背包,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餐厅。
  黑滋尔起身跟上去,几步追到陈溺身边。
  陈溺侧目打量,右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木匕首,握住刀柄拿了出来,黑滋尔好奇地低下头去,却见陈溺持着木匕首朝自己刺了过来。
  刀尖触碰到黑滋尔的手臂时,被一股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和那时陈溺试图用这把刀去攻击吴御宇一样。
  黑滋尔:“你在做什么?”
  陈溺把匕首揣回了口袋里:“没什么,试一试。”
  这把刀只能用于破坏游戏道具。
  无法伤害黑滋尔,是否就可以证明黑滋尔并不是成了精的道具。
  陈溺的跑车在上一场游戏中被无情残害,和报废也差不多。
  就算没报废,也载不了三个人。
  那县城里的交通不发达,连高铁也没有,只有火车与大巴可供选择。
  陈溺他们先是乘高铁,中途在距离柳城县最近的一个站点下车,又转乘火车。
  柳城县,晚九点。
  两名身材高挑,气质非凡的青年从破旧的火车站走出,还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年轻姑娘跟在他们身后。
  陈溺摘下黑色的口罩,环视一周,火车站附近相当冷清,火车站不算大,却也还能说得上是宽敞,在没有几个人的情况下,显得空旷死寂,只有伶仃几辆等待着拉客的出租车停在路边。
  在这一站下车的人不少,起码放到现在来说不少,陈溺大致数了一下,和他乘一趟车来的有十几名都在这一站下车了,并且手里没有拖过多的行李,一看就知道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大概是和千黛一样,游戏结束后,仇恨的情绪也未能抽离,将这笔账算到了陶静家人的头上。
  千黛低头看着手机:“导航上说箱井村离这里还很远,我们还得打个车。”
  她的话令一名路过的男人停住步伐,凑过来询问:“你们也是去箱井村的?拼个车吧。”
  千黛看向陈溺。
  陈溺点点头:“行。”反正也顺路。
  四个人走向路边的一辆红色出租车,车内的司机百般聊赖地玩着手机,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注意到有人走近过来,他主动摇下车窗,伸出头去,摆着手说:“你们也是要去箱井村的?我不接往那边的活,你们去问问别的人。”
  出租车司机的话让陈溺心生狐疑,按理说停在火车站的出租车,大多都是想能接一个路程长一点的单,从这里跑到箱井村要很长一段路程,不应该会不乐意跑才是。
  没想到他们接连问了几个司机,一听到他们要去箱井村,便各个摇头摆首的拒绝。
  陈溺有些烦躁,早知道就借他爸的车一路开过去了。
  千黛停在一辆车出租车驾驶座门外,恼火地问道:“为什么不去啊?”
  司机看起来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给他们透了底,苦哈哈地说:“那村子里头的人太刁了,排外得狠,还恨我们把外乡人拉进村,搞不好车都要被砸。”
  随行的青年男人道:“我猜可能是因为区域人数问题,怕别的区域的人涌入,提升他们的生存难度,才一个劲阻挠。”
  陈溺俯下身问:“你这辆车多少钱?”
  司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八万,怎么了?”
  陈溺说:“银行卡转你十万,把我们拉过去。”
  一旁的哥们惊了,这时又借着出租车内微弱的照明灯光看清了他的样貌,顿时又惊又喜:“卧槽,陈溺呀,见到活人了。”
  司机还不大相信,怀疑地瞧着他:“真的?”
  那名青年男子抢答道:“大哥,你放一百个心,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豪门公子哥,不得驴你。”
  陈溺已经掏出了手机:“银行卡号多少?”
  飞来的意外横财让司机激动到语无伦次,磕磕巴巴的报出一串数字。
  转完账,陈溺给他看了一眼手机界面,这时候司机的手机也响了一声,他低头点开刚刚收到的短信,乐得嘴巴合不拢。
  出租车司机打开车门走下车,主动帮他们拉开其他几扇车门,招呼道:“行了行了,上来吧。”
  不等其他人有动作,陈溺率先坐进了副驾驶。
  男青年方要钻入车内,忽然被揪住了衣领,往后猛地一勒,硬生生把他甩到了副驾驶旁。
  黑滋尔抓住陈溺的手臂,硬是把他给拉了出来:“你和我要坐在一起。”
  霸道成这个样子的人,陈溺还是头一次见,一时语塞。
  黑滋尔也不给他反驳的余地,拽着他坐进后排,顺手关上车门。
  司机等四个人都上了车才回到驾驶座位上,发动车子驶离火车站,热情的不行,一路上自顾自的和他们介绍起箱井村。
  司机:“我是不大建议你们去的,穷乡僻壤,人还一个比一个赖。”
  陈溺说:“以前就这样?”
  司机抬眼,通过后视镜看了陈溺一眼:“以前就没多少人,我还听说,他们那里的人最爱和人/贩子打交道。”
  千黛冷笑一声:“能生养出陶静那种人的地方,能好到哪里去。”
  陈溺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车子越行越远,道路也越来越偏僻,到了最后,拐进了一条连盏路灯都没有的羊肠小道。
  车窗玻璃彻底暗下,反射在玻璃上的画面变得清晰了起来,玻璃面上出现了一张女人阴沉的正脸。
  车身忽然猛地一个颠簸,陈溺向后仰去,撞到了黑滋尔的肩膀上,再凝神去看时,窗子上的脸消失不见,多出了一只手印。
  道路由水泥路变为了坑坑洼洼的泥巴路,接下来一路颠簸,再加上没有路灯,司机也不敢开得太快,等车子行驶到村外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下车前,陈溺还特意问司机要了电话号码,以防他们回程时找不到车。
  出租车驶离后,黑滋尔很是不悦地拽着陈溺的手腕,沉声说道:“你要了那个人的电话?”
  陈溺:“嗯。”没怎么在意,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黑滋尔说:“你没要过我的电话。”
  陈溺:“……”他那是没来得及要,黑滋尔就把手机号码主动给他了,“别闹了,先想想今晚怎么过。”
  夜黑风高,箱井村的夜晚漆黑如墨,除了当头的明月外,只有几户人家的窗亮着。
  千黛抓着挎包的肩带,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们找人问问陶静他们家在哪。”
  来箱井村的人不少,走到村头就瞧见有不少漆黑的人影在游逛,有些是蹲在了小道中央,还有两名穿着警服的人。
  和陈溺他们坐一辆车来的青年讶然:“怎么还有警/察?”
  千黛横了他一眼:“警/察怎么了?恨陶静还得挑职业?”她四处眺望一番:“也没个宾馆。”
  有宾馆才叫奇怪了,箱井村交通闭塞,村子里的人也不多,没有任何值得旅游观光的价值,别说宾馆了,连菜馆也难找到一家。
  今晚上住哪是个难题。
  现在是冬季,乡下更是寒冷,这一片又是树林又是山林,风止不住的刮着。
  黑滋尔走到一个土瓦房前,布满灰尘的窗户上像是糊上去了一层沥青,黑得看不见屋里有什么。
  他转过头对陈溺说:“房子里没有人,我们可以住一晚上。”
  陈溺:“住在这里?”他打量着那土胚房,很是怀疑这样的房子是否可以住进人,又脏又破,连城市街头的大马路在他看来也好过这房子。
  他断然拒绝,很是嫌恶道:“不住。”
  青年男人道:“到这地方就别挑剔了,你看看,村子里所有的房子都是一个样,你不该来的。”
  黑滋尔说:“外面很冷,你的体质不好,呆一夜会着凉感冒。”
  千黛看了看自己的老板,原本是觉得他太过挑剔娇气,可一看他的人,又觉得他的确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本应该就是养尊处优的活一辈子。
  抛去游戏阶段,单单作为日常的一天,今天可以说是陈溺过得最糟糕的一天,路上就已积攒出了些郁气,越看这里越觉得窝火。
  见陈溺默不作声,黑滋尔走到他面前,稍稍弯下脊背,抬手捋起陈溺额前的碎发,拇指在光洁的额头磨娑着,嗓音放轻了不少:“和我一起进去,你在外面不行。”
  语气虽然柔和,可他的动作却极其强硬,转过身,拽得陈溺一个趔趄。
  木门上没有锁,里面也没用什么东西低着,轻轻一推,那门就开了,从门臼处传来“吱呀呀”的轻响,一股霉味迎面扑来。
  黑滋尔将陈溺拽进屋子里,掏出手机照了一下,找到了灯绳开关,捏住那沾满油腻发黑的绳子往下拉了一下又松开。
  坠在房梁下方的灯泡闪了几下,晃得人眼睛难受,一阵忽明忽暗过后,才彻底稳定了下来。
  灯泡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暗黄的灯光效果微弱,勉强照亮了不怎么大的屋子,人站在里面,有种浑浑噩噩的感觉。
  游荡在村头的外来者们见状纷纷效仿,蹲在泥路上的那几人也起身,试着寻找有没有其他空屋,能供他们住上一晚。
  这屋子小得很,统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也只摆了一张床。
  对陈溺来说,那称不上是床,几块木板搭在砖头上面,木板上铺着脏乱的床被,看起来也不怎么牢固,就连地面也是土砖铺的。
  千黛道:“也只能将就一晚上了,反正就一天,明天我们就回去了。”
  陈溺扫了一眼床铺,尤为抗拒要睡在那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报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