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面坐着几个人。
  除了月见七侑梦认识的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之外,还有那个吵着闹着非要进来的小男孩。
  福来馆长擦着头上的冷汗,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毛利小五郎寒暄:“让您看笑话了,其实我也不是害怕什么,就是前段时间暮色展览馆里经常出现各种风言风语,闹得真是越来越凶了。所以……我没办法,为了稳定一下员工的心情,所以请来了一位女巫婆婆帮忙‘清理’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如果没有的话最好、有的话及时处理……”
  月见七侑梦在旁边听得百般无聊,毛利小五郎连连称是:“是是是,福来馆长说得对。”
  小柯南乖巧的坐在毛利兰旁边,他心里想的内容和月见七侑梦想的差不多。
  这位福来馆长请来了暗巫帮自己处理展览馆里的“灵异事件”;又请来了大名鼎鼎的毛利小五郎来帮自己保护《二十四春夏秋冬》图。
  ——心不是一般的虚啊。
  月见七侑梦端着茶杯闻了半天,实在不想糟践自己的舌头,随后把茶杯放在旁边的桌面上,抬眸冷飕飕地看着福来馆长:“之前您跟我说,《二十四春夏秋冬》图是未完成品,但是我刚才去中心会馆里观摩的时候……发现《二十四春夏秋冬》图的完成度很高啊。”
  “噢,那个啊。”福来馆长笑眯眯的看着推门进来的那位迎接暗巫的年轻女人,跟其他人介绍。“这位是我的助理大江细枝小姐,《二十四春夏秋冬》图未完成的部分就是她代劳的。”
  大江细枝站在会客厅中间,依次和所有人鞠礼。
  月见七侑梦蹙眉:“《二十四春夏秋冬》图珍惜就在于是画家生前遗迹,擅自改动他人作品不太好吧?”
  福来馆长被这小姑娘呛了一句,不气不恼地笑道:“没关系,我已经获得了二道小姐父母们的许可,给予我授权。而且……”
  “而且我和福来先生、二道学姐都是研究生同学。”大江细枝冲着月见七侑梦微笑解释。“以前在霍比斯克读研究生的时候,二道学姐和福来先生都是我的前辈。二道学姐给予了我很多帮助,可以说我的许多艺术发展都在模仿着她的笔触,所以我觉得能帮二道学姐完成她生前最心心念念的作品,也是我对她的一种回报。”
  月见七侑梦并不懂这种回报的意义,她只知道如果有人动了她的画,她绝对会啐对方一脸。
  但月见七侑梦还是故作理解的点头:“喔,原来如此。”
  毛利小五郎嘴里咬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福来一见馆长闲聊:“二道清梅小姐的画,我之前也品鉴过,听说她五年前是意外死亡,这件事还上了当时的新闻头条。听说二道清梅小姐生前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是当时在创作过程中,忽然从自己的9楼画室一跃而下身亡的……”
  福来一见笑笑:“这个就不清楚了。”
  柯南在旁边听着,一边下意识地观摩着屋内其他人的反应。
  对面的那位紫发少女也在看着他。
  女孩眉眼含笑,看着他的时候眼神直接而又干脆。
  柯南:“……”
  就……有点慌,她干嘛老是看他啊,总觉得好像被发现了什么。
  赤井先生说这个女孩不是组织里的人,也是被组织限制了自由的对象,但没有被组织完全剥离自由只是安排了一个组织成员监管。
  那也就意味着。
  在这暮色展览馆里面,除了波本之外,还有跟在月见七侑梦身边的那位管家。
  事情越来越糟了。
  *
  月见七侑梦在里面坐得脑袋发昏,出来透气的时候发现苏格兰不在门口,她也没打算指着现在这个时候逃跑。
  跑也跑不掉。
  月见七侑梦转身去了旁边的卫生间,把手放在流水里清洗了一下之后,脑袋也变得清晰了很多。
  蓄水池里堆满了水流。
  月见七侑梦的发尾沾上了一点水,稍微有些潮湿。
  她伸手抓了一下发尾,托着长发往门外走。
  月见七侑梦眼角余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斜斜靠在墙边好像在等她。
  月见七侑梦也没有仔细辨认,光顾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发尾,从那个人手里接过一个白色的干手帕擦拭头发:“关于你刚才问我,耶和华和蛇到底谁对谁错这件事,我想不明白。”
  她是个蛮喜欢较真的人。
  很多事情在抛出问题来的时候,月见七侑梦就很喜欢刨根问底。
  月见七侑梦把自己的头发擦干净之后,侧对着那个人,悠然叹息:“不过我觉得,对于亚当和夏娃来说,他们能够通人事、知廉耻,有自己的思维和意识、不完全被他人掌控。他们自己也很渴望这一点……”
  就是能够不受任何人事物约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有的言行举止都能够随性而为,不受礼仪和规矩的约束……
  多自由啊。
  “吼,说的是呐。”完全不是苏格兰的声音,跟在月见七侑梦传来。
  月见七侑梦的骨髓好像被人敲了一下,顺着声音看到那个站在身后的那个人。
  他紫灰色的瞳孔里像是有被焚烧过的沉香木,散发着一种发苦的色调,却向面前的人崭露笑意:“月见小姐,我吓到你了吗?”
  “……”月见七侑梦。
  苏格兰不在。
  这个人是奔着她来的?
  “干什么?”月见七侑梦语气寡淡,完全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老实说。
  本来就不认识。
  六年前的那两个月里。
  他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但却被谎言的墙壁横在中间,变成无法跨越的沟渠。
  安室透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身负沉重,身上的黑色束腰职业服看起来就像是夜行者的伪装,藏住了他承受空无一人房屋的寂寥心情。
  她离开之后。
  窗帘就很少会被拉开,因为没有人会再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气跟他说——“狐狸先生,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呢。”
  她的模样还似从前,除了那头乌发染成了绮丽的紫罗兰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月见小姐的头发……”
  安室透的气音凝滞,他感觉自己的胸腔在发抖,产生悲鸣。
  ——
  因为她六年前的这句话。
  他把自己的心脏切割成两瓣,一半给国家,一半给她。
  没有一分给自己。
  她会毫不吝啬称赞他的身体肤色和金发,用辽阔星野般澄明的眼眸和他对视。
  很多人都会夸赞他异国风情的帅气,但都没有她真挚。
  他也在努力冲着月见七侑梦微笑,像是等着刑满释放的黄昏囚徒,在万丈迷津里寻找归途和回去的路。
  “……擦干净了吗?”
  他的指尖捧着一张崭新而又干燥的手帕,
  随时等着替换掉月见七侑梦手里已经变潮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