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的人很多。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现场进行勘察。
  到处都乱糟糟的一团。
  月见七侑梦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身边有很多人,但是只有极个别是认识的。
  毛利兰伸出手臂,揽过月见七侑梦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大家都还在救援,一定能找到的。”
  这种程度的安慰其实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因为刚才找到了布加迪这辆车的残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辆车的主人下场可能也不会比这辆车好多少。
  “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月见七侑梦说。
  这个声音细腻而又柔软,带着一种让人情绪也跟着低落的难过。
  苏格兰的名字。
  她还不知道。
  毛利兰感觉她难过的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安室透在指挥着公安搜寻救援,莱伊指挥着fbi去抓捕三石一森。
  炸彈的冲击力很可怕。
  可以瞬间毁灭附近所有的生物和建筑物。
  毛利兰也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听月见七侑梦这么说也开始跟着难受起来。眼泪悬在眼眶里面,噗噗往下掉。
  月见七侑梦羡慕的看着她,能够自由的流眼泪真好啊。
  眼前燥乱的声音。
  让月见七侑梦想起了6年前奶奶去世时的场景。
  家里也是这么多的白大褂医生,告诉月见七侑梦,奶奶已经失去了生命特征。
  死亡是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过程。
  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月见七侑梦承认,自己是一个很需要别人照顾的类型。
  苏格兰之前问过她,在三位“管家”里面,到底谁更出色一点。
  那个时候月见七侑梦说,三个人都有很出色的地方。
  但实际上,和月见七侑梦认识最晚、相处最短的苏格兰,在她生活的每一处细枝末节里面都充当着能够让生活调和到最佳状态的角色。
  “找到了!”人群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一个这个声音。
  月见七侑梦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从河面上扑通沉入河底一样。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心情在瞬间跌落到谷底的沉重感。
  但是也非常的熟悉。
  就是6年前在得知了自己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类似于此时此刻的心态。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月见七侑梦,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孩子。
  她没有正常人类的情感。
  可是她真的没有吗?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也对有父母的孩子产生过渴望的情绪,只是这种情绪在身边人所有人都告诉她与别的孩子不同时得到了某种压抑。
  也就是因为这种压抑。
  导致月见七侑梦认为自己或许就是这样。
  “找到了!”毛利兰又重复了一遍,那个人的声音。
  可是月见七侑梦不想过去看。
  那天晚上苏格兰跟她说的那句话还萦绕在耳。
  即使对于月见七侑梦来说,婚姻只是一种仪式。
  但苏格兰还是愿意陪同她一起执行这种仪式。
  每天早上起床室内新鲜采摘的花朵、每天一日三餐不重样而又温暖的食物,每次洗完澡会摆放在门口的椰汁奶酪。这充斥在生活当中每一个细枝末节里的小温馨,都随着升腾起来的烟雾……烟消云散。
  月见七侑梦感觉脸上有点湿。
  但这种潮湿随着空气而消失。
  连毛利兰都没有注意到月见七侑梦脸上的水渍。
  那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在人群里面端出来一个破损的足球表皮而得到缓解。
  毛利兰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足球的主人。
  “新一?……”毛利兰的眼睛瞪大,里面的瞳孔也像是被击碎了般的动荡。
  安室透朝着月见七侑梦走过来,他看到月见七侑梦的沉默,心里也跟着难受。
  苏格兰把炸·彈带走的时候,他就像是看着自己昔日同僚们英勇赴死时一样无能为力。
  “侑……”安室透轻声念着她的名字。
  “我是一个很不喜欢等待的人。”她说。“对于我来说,我没有办法把自己全权托付给他人。”
  “……”安室透。
  可以说是6年前的那件事,让月见七侑梦的心里有了一定的阴霾。
  安室透的情绪在苏格兰生死不明的前提,因为月见七侑梦的这句话而更加空荡。
  曾经在筒楼里面的两个月,是月见七侑梦离开家之后第一个很重要的人生经历。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完全的倾心相付。
  月见七侑梦很喜欢握着狐狸先生的手,看着外面世界的云卷云舒。
  他在这个俗世里找到了月见七侑梦。
  月见七侑梦承认,狐狸先生也是她第一个产生,如果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定还不错的人。
  可是,狐狸先生把她弄丢了。
  苏格兰从来没有让她等过。
  只要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就会立刻出现。
  可是现在。
  “我现在很需要你,你快点出现!苏格兰——”月见七侑梦朝着废墟大声喊。
  声音在烟雾之中弥漫。
  一只布满擦伤的手,在堆积的尘土之中,犹如破茧的野草,虚弱而又无力的从废墟中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