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一直都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但这件事绝对不是6年前没有去餐厅里面找月见七侑梦。
  而是带月见七侑梦去游乐场。
  如果那个时候他们没有去游乐场的话,大概率就不会被组织的那两个边缘人员发现月见七侑梦的存在。
  那个时候公安已经有意思想要让安室透潜入到组织里。
  安室透第一次杀人是为她杀的。
  杀掉的就是看到了他长相和知道月见七侑梦下落的那两个组织成员。
  可月见七侑梦的下落还是被组织知道了。
  是公安、是zero、是……
  没有保护好月见七侑梦的他。
  对此,一切有关于对他的指责,安室透都不以反驳。
  即使苏格兰知道这件事之后很多次安慰他:“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虽然我们现在都是公安,但是我对公安一些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也不完全认可。当时公安提出让你借着她打入组织的时候,你不是非常干脆的拒绝了吗?”
  安室透虽然拒绝了。
  但“zero”那边似乎没有完全放弃这个计划,月见七侑梦还是被组织的人带回去了。
  安室透在处理掉那两个从游乐园就一直跟着自己和月见七侑梦的两个组织成员之后,再来到餐厅的时候月见七侑梦已经不见了。
  那个时候的他坐在无人的巷子里,第一次发现黑暗中的自己那么无力。
  他在组织拼了命的往上爬。
  这些年来流的血液和受的伤,都没有在知事屋内听见她隔着帘子喊自己“莱伊”的时候痛苦而又难受。
  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无数次的在脑海中重复着景光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他们已经分开了六年,她和别人接触是她的权利和自由。
  可是心里的警钟在那一瞬间嗡鸣,震得他双耳欲聋。
  每一次难过的时候他都会告诉自己。
  等到卧底任务结束之后,就可以跟她讲一讲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到时候不管她是继续责怪自己还是选择理解,安室透都可以接受。
  他也无数次的压抑自己,让他自动规避和月见七侑梦分开的那六年的空虚。
  却总是在更多时候想起那短暂两个月的日日夜夜。
  她会在秋天下雨的时候钻进他的怀里,然后在乌发里仰面勾着他的脖子。
  ——狐狸先生,有人夸过你的手臂是很适合睡觉的地方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拥着我睡觉的人。
  ——那这里以后就成为我的领域吧,不要让这个秘密区域被别人‘发现’。嗯,我要留个印记。
  她在安室透的手臂上轻轻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的安室透骨骼发酸、脊髓蒸腾,反身压过把印记也还给了她。
  她说的语气稀松平常,就像是平日里夸奖他眼睛一样正常,但在安室透的耳中却像是**拉开的钥匙,把他的所有悸动和青春的爱·欲完全拉了出来,展示在她干净的眼睛里被审判。
  她很喜欢在接吻的时候睁眼。
  欣赏着安室透在她的面前俯首擦吻的样子。
  他以为,他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在组织里面生死滚来、无数次的在濒死之中被爱唤醒复苏。
  可是,他在景光那里了解到。
  月见七侑梦和莱伊接触的那一年竟然意外的和谐。
  这种和谐让他不安。
  会和他在筒楼里那样的“和谐”吗?
  他做到了不嫉妒到做不到不难受。
  他的兔子小姐是一个单纯的女孩,纯白、善良又通透的像个孩子。也是他在抛弃了降谷零这个姓名之后,唯一埋藏在心里属于零的记忆和宝藏。
  他在这六年无数个日夜里默默地思念,但是在见面的时候却得到了她的一句“不认识”。
  在知事屋内。
  她的手在和他十指相握的时候,却喊着莱伊的名字。
  他大脑空白、浑身发木,眼睛里好像也被雾气冲散,变得浑浑噩噩。
  他在她的手背上亲吻,嘴角沾上了潮湿的沐浴露味道,水渍顺着他下颚滑落像是眼泪。
  他像是一个小偷。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和她偷偷亲近,以解相思之苦。
  他要受不了了。
  这种只能在暗处注视着她又不敢被她知道的感觉。
  这种痛苦他在风见的面前展示出来过,风见看到他坐在吧台上一杯杯地往自己肚子里灌酒的样子,吓得抱着酒瓶不敢给他。
  “降谷长官,您怎么了?看起来这么难过的样子,难道您是……失恋了?”风见裕也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zero和别的部门不一样,他们都一举一动都牵一发而动全身。
  降谷零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谈恋爱。
  这对他爱的那个人或者说是爱他的那个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安室透放下酒杯,脸埋在阴影处。
  他四周的气场都因为他的情绪而变得凝固和苦涩。
  为什么做到那么坦诚的喜欢她。
  hiro和那个该死的……莱伊。
  安室透表情阴郁地站在工藤宅门口,看着院子里面徐徐拉开的内门。
  那个王八蛋……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有叫快餐服务。”门内的男人也同样看着安室透。
  安室透端着餐盘的手微微上抬:“这个是波洛的最新活动,因为您上个月在波洛消费金额足够所以这是赠送的。”
  门外、门内的两个人,看着对方的面色都在客套里面深藏防备。
  冲矢昴给他开了门。
  这位波洛咖啡厅的服务员把三明治端进屋之后,眼睛像是某种勘测仪似的在房间里来回巡视。
  借助在工藤宅的这位东大研究生,在安室透第一次和他碰面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家伙身上一股让他非常不喜欢的不平衡感。
  就像是在自己的领域里,发现了有入侵者气息时的警觉。
  那种原本平静的状态平衡被打破了。
  “您一个人生活在这么大的房间里,真是让人羡慕。”安室透坐在沙发上,手搭在沙发背上这放肆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冲矢昴端过来一杯红茶,摆在客人的面前。
  卡迈尔和他的电话上一秒还在被人监听,下一秒这个服务员就端着东西上门,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其实我也只是借住而已,这家的主人目前都在国外,我每个月只用支付较少的房租就可以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只能说是遇到了好心人呢。”冲矢昴的态度不卑不亢,他端坐在安室透面前,把玩着三明治餐盘上波洛餐厅的明信片。
  他实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去过这家餐厅。
  但波本这个人的性格他也很了解,这次来是带着目的而来的,而波本这个人如果自己的目的没有实现,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不过冲矢昴现在比较奇怪的一点是。
  莱伊这个人几乎相当于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一直和fbi们交流沟通的是冲矢昴和赤井秀一。
  波本……为什么要主动找上fbi?
  安室透看着他端上来的红茶,放在手中微微转动时观察着自己倒影在茶面上的眼眸,那种凌厉感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起码和六年前的自己完全不同。
  fbi出现在日本已经很久了。
  之前只是说来度假之类的在境内一直逗留。
  但根据公安最近都调查发现他们也是带有自己目的来的,这个目的性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组织一个是公安。
  四年前hiro的任务,安室透在掌握了所有绝密情报的zero组织里也略有耳闻。
  如果眼前这个一身诡异的研究生先生是fbi的话,安室透打算一周之内让所有逗留在日本的fbi都离开。
  hiro四年前的事情不能被查出来,否则也意味着组织任务失败。
  这群美国佬到底为什么非要在别人的国家里到处闲逛啊?
  自己家的国土都呆不下了吗?
  安室透笑容耐人寻味:“这里的主人我也认识一点,听说是日本很有名的高中生侦探,不过这位高中生侦探已经消失很久了。您居然能联系上他还真是奇怪,不过我听毛利家的人说……好像是寄住在毛利小五郎家的那个小男孩把钥匙转交给您的呢。”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不亏是毛利侦探的大弟子。不过毛利侦探有教过你在拜访他人家里的时候,要全副武装一下吗?”
  冲矢昴看着安室透手上戴着的丁晴手套、盖住了他所有金发防止遗落发丝的棒球帽以及身上那件把自己完全包裹着的外卖服,抱着手臂端详着对面的安室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杀人的呢。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彼此的试探在第一回合都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安室透眼眸一凌,这家伙也在调查他?
  骨子里的一天怒气转化成喷涌地烈焰,在安室透的灵魂里点燃。
  这里是他的领域、是他的国家,是他的势力范围内。
  居然有别的国家情报员在调查本国的警方。
  这像话吗?!
  安室透整个身体里的力量都凝聚在指尖,导致手指向内握紧,但是却在冲矢昴的一句话中完全忍住。
  “服务员先生,你的三明治很不错。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沾染太多夕阳的味道会更好。也不用请那么多人来护送这份‘三明治’,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去到店品尝。”
  外面的天色染上一片赤红。
  春天快到了,就导致了傍晚时分的温度也跟着上升。
  安室透安排在工藤宅旁边的一些公安们应该也被他发现了。
  如果这家伙真的是fbi的话,安室透此时此刻的身份还是不能轻举妄动……算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波洛咖啡厅恭候您的大驾了。”安室透起身,准备离开。
  冲矢昴把他送到门口,看着安室透驻足门内瞧着被改装成反手方便冲矢昴使用的内栓,什么也没说的自顾自拉开门走出去,藏在口袋里的手指盲敲键盘让附近的人离开。
  在刚走没两步的时候,安室透回首冲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道。
  “冲矢先生,原来您是左利手啊。”
  “……”冲矢昴。
  *
  那天安室透的贸然造访让冲矢昴对波本的真实身份也起了兴趣。
  虽然俩人在组织里面关系一直很差,但是偶尔还是会有部分默契,比如说在对组织的态度上。
  莱伊喜欢独来独往、波本喜欢神秘主义。
  二者说好听了是都不太喜欢遵从组织的安排,说难听了就是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冲矢昴并不知道安室透那天召集的一些人到底是谁,但莱伊知道绝对不会是组织里的人,如果是的话……那群人早就直接闯门而入了。
  虽然安室透当时那个态度,看起来也有一股子闯进来的气势……
  冲矢昴借着还盘子的理由,拉开波洛咖啡厅大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上一秒还笑容灿烂的安室透下一秒在见到自己的时候转变成了一种崩坏地烦躁。
  而他面前桌边坐着四个女孩、一个男孩。
  其中一个正手撑着自己的紫发和旁边的毛利兰随意侃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