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杜家。
寸土寸金的流云城繁华地带,杜家大院占地千亩,院内古木参天,建筑鳞次栉比。
杜厚山一家住大院东侧,是三进的院子,院落幽深,亭台流水。
凉亭下,有一张圆桌,上面摆放了瓜果,清香扑鼻,边上几把椅子,亓凤园、杜青蕊坐在那边,面带喜色,看杜青枫枪舞龙蛇。
杜青枫一趟流利的枪法练习完毕,侍从、侍女们纷纷鼓掌。
亓凤园笑着招呼:“青枫,过来歇息。”
“是,母亲。”杜青枫健步走来,坐在亓凤园一旁。
亓凤园拿起金橙的一品灵果递给他,宠溺地说道:“吃个果子,解解渴。”
杜青枫微微欠身,道:“谢过母亲。”
杜青涵衣袂飘飘,进入院中,她肤如凝脂,秀发如黛,是杜小满的大姐,今年二十岁,一境七层修为,和流云郡守的嫡小公子有婚约。
“大姐回来了。”杜青枫起身招呼。
杜青涵微笑点头,径直走到亓凤园身旁,欲言又止。
亓凤园皱皱眉头,道:“你这孩子,有什事快说。”
杜青涵垂目,低声道:“母亲,三个月了,你一点也不担心?”
“什三个月?”亓凤园不解,一脸疑惑。
“小满三个月没回来,下人到处寻找,也不见踪影。”
“他呀。”亓凤园怕杜青枫多心,没说话。
杜青晓是杜小满的四姐,身材玲珑,清秀可人,却很不淑女地晃着一条白腿,满不在乎道:“这几年攒的月例金币,够他在外面潇洒一阵子。”
“对对,还有月例。”亓凤园点头,杜家孩子们,每月有五枚金币的月例。
想到这儿,她回头吩咐侍女:“将账房先生叫来。”
“给他停了零用,看他在外面如何生活。”
不大一会儿,管账房的卢先生匆匆赶来,“主母,您找我。”
“嗯。”亓凤园点点头,道:“将小满的月例停掉。”
卢先生愣了一瞬,怕自己没听清,小心翼翼问道:“主母是说,大公子的月例?”
亓凤园点头。
卢先生有些茫然,道:“可是,主母,小满公子没有月例。”
“你说什?”亓凤园侧过身。
杜青涵也很惊讶,忙道:“卢先生,你是不是记错了。”
卢先生苦笑,道:“主家小姐、公子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情,怎敢出错。”
杜青涵点点头,道:“卢先生辛苦,先下去吧。”
卢先生鞠躬退下,杜青涵不解地说道:“这几年小满没有零用,怎过来的。”
记得这两年过生日,小满还给她送礼物,虽然不记得是什了,但是印象中,不是什便宜货。
哪来的钱?
杜青蕊偏著小脑袋想了想,道:“弟弟经常偷家东西,现在倒是可以理解了,想必是手头紧,换点零用钱。”
她是小满的三姐,跟杜青晓是双胞胎,长相也差不多,年仅17岁,已是一境6层修为,是杜家,乃至流云城少见的天才,已被吴国三大仙门之一的云鼎山收入外门。
杜青涵不满地看她一眼,驳斥道:“你还说,上一次你凤钗丢了,硬是怪小满偷去,后来你又找到,却没跟他道歉。”
杜青蕊脸一红,也道:“大姐有脸说我?记得他看一眼你的通讯器,你就骂他偷窥狂,贼头贼脑,没出息。”
杜青涵脸发烫。
当时没觉著不妥,现在想来,确实太过。
杜青枫思索一会儿,欠身说道:“母亲,姐姐,我说一句,猜的不一定对。”
杜青枫小心组织着语言,道:“杜家产业众多,咱们叔脉名下在城中也有几十处店铺,小满哥经常出去,会不会……”
亓凤园恍然大悟,道:“青枫说得对,他定是打着主家公子的旗号,去那些产业支取银币。青涵,你派人调查清楚此事。”
杜青涵心发堵,站起答应道:“是,母亲。”
第二天,下人向杜青涵汇报调查情况,跟她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根据总结来的信息,小满在旗下一药铺打工两年,干最苦最累的活,拿一份工友的薪水。
杜青涵瘫坐在长椅上,内心五味杂陈,久久不能平静。
到了晚餐时间,餐厅内偌大的白玉桌面上,灵米晶莹剔透,灵果色泽鲜艳,灵蔬做成的菜品香气扑鼻。
亓凤园跟四名女儿,养子杜青枫,围着餐桌有说有笑。
“主公!”
“主公!”
门外传来家仆恭敬的声音。
侍女低声道:“主母,主公回来了。”
杜青涵等起身相迎,亓凤园也放下筷子,含笑望去。
一名短须,赤面,青色长袍的魁梧汉子,携裹一股风,一步跨入。
“爹。”杜青涵等人喊著。
“老爷。”亓凤园笑道:“老爷提前回来,可是淝水之事处理完毕?”
杜厚山脸色阴沉,没有回答她,眼睛余光一扫,声音威严,发现少了一人,就道:“小满呢?”
亓凤园的好心情闻言去了大半,道:“还没回来,问他做甚。”
杜厚山一抖手,一张纸片飘到亓凤园眼前,道:“自己去看!我刚刚回来,族正就找到我,说是三月前,小满去往族正院,要求脱离杜家,剔除族籍,他以为是小儿胡闹,一直未做理会,今日见到我,方才说起。”
众人惊了一惊,一时没人说话。
亓凤园气的胸脯剧烈起伏,许久才缓过神来,怒道:“荒唐至极,荒唐至极,真是反了他!犯下错事,为父为母的,说不得打不得了,几月不回也就罢了,还去族中胡闹!”
杜厚山脸色难看,道:“信上写的可是事实?”
亓凤园低头看信:
“小满自幼失亲,一十三年碌碌无为,无意攀附贵门,奈何造化弄人。三年缘分请断,自此一别两宽,恭请革除祖籍。贵族所置物品,未有一物带出。所幸未有修炼,未用贵族资源。贵族所赐零用,日常饮食等,三小姐所用二品仙芝应能相抵。”
杜青涵等人也凑过来,但见纸片上笔锋犀利,字如流星,潦草几句,却如怪石奔秋涧,又如寒藤挂古松。
杜青蕊眨著好看的眼睛,好奇地问杜青青萱,道:“小弟手书?”
杜青萱摇摇头,道:“不知道,没见过他的字。
杜青萱是小满的二姐,身材高挑,气质冷艳,也开辟了六个气府。
“母亲应该认识吧。”
亓凤园也表示不认识,气氛一时尴尬。
自家的弟弟,儿子,竟然不知道写字啥样。
杜厚山道:“舞文弄墨终是凡人之道,天赋不好,还不好好修炼,定要纠正一番。”
“在外面这久,怕是没有自保之力,他修炼情况如何?”他问妻子。
亓凤园诧异道:“修炼是你负责,却来问我。”
杜厚山有些茫然,道:“修行资源呢,可有配足?”
亓凤园思虑片刻,道:“不都是你在管。”
杜厚山摇摇头,道:“没有。青涵青萱你们呢,断不会让他无资源可用吧。”
他征询地扫视一圈,几名女儿也都摇摇头。
“他那垃圾资质,有修行资源也是浪费。”杜青蕊坦然道。
这句话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是啊,小满只有一处气田,修炼到极致,也是开辟一个气府,终生筑基无望。
大多修炼者,身怀九处气田,等到全部开辟完毕,形成九个气府,达到一境九层。
“青蕊,信上提到的二品松芝,是怎回事?”亓凤园问三女儿。
杜青蕊全然没有印象,托著脸蛋想了好久,才道:“应是今春突破时用的那颗松芝。那不是长辈赐下,让我突破之用?”
杜厚山摇摇头,道:“家中向来没有此物。”
“啊?只当他受长辈指使送来……”
杜青晓喃喃道:“他哪来的灵物?”
亓凤园道:“此事休要再提,吃着家中灵米、灵果、灵蔬,贡献一颗灵物也是应该。”
杜青涵突然想到了什,脸色一白。
几年来,小满似乎只是吃些普通米菜。
他刚来不久,吃饭时一粒灵米掉到餐桌上,被亓凤园斥吃像难看,说了一些他资质差,吃灵气食品是浪费之类气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亓凤园转头忘了此事,小满却默默记在心,自此不再吃灵米灵果。
大家无人在意,甚至嘲笑他,野猪吃不了细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