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算得上是刻骨铭心，至少不把他送到监狱里去，她绝对不会忘记！
宋梨唇瓣掀了掀，掷地有声：“是他。”
“嘭！”
一声巨响，仇浅和宋梨几乎同时回头，云梦手里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一地狼藉。
因为距离比较近，宋梨脚腕上还溅了水，好在是温的，没那么的烫。
云梦脸上都是尴尬的笑意：“不好意思宋宋，我手滑了。”
仇浅意味深长一笑，“云小姐，您现在跟我们少夫人混在娱乐圈里，可要注意了，手滑使不得。”
“随随便便一手滑，那不是要上热搜的吗？”
云梦哂笑出声。
把玻璃碎片捡了起来，她全程心不在焉，下一秒，惨叫一声，手指被划伤了。
宋梨心疼地握住了云梦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云梦心里肯定还想回林城，童镇算是偏僻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走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宋梨眨了眨眼睛，低声说：“梦梦，不要着急好不好，我们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
云梦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转身将宋梨抱住：“宋宋，真的很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肯定还好好的待在林城。”
“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没那么不知好歹。快别哭了，待会儿还要去看云妈妈，你再这样，她要以为我欺负你了。”
……
宋梨和云梦是晚上到的云家。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所以到的时候，云妈妈已经做好了晚餐。
八个菜，其中有五个都是宋梨喜欢的。
云梦和云妈妈总有一种魔力，给人一种被疼爱的感觉。
餐桌上，云妈妈一直在夸赞云湛，她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两句：“我们阿湛啊，浓眉大眼，宋宋啊，要不是你已经结婚了，云妈妈就给你当婆婆了。”
云梦不高兴：“妈，你说这些干啥啊！你再夸，那陆泾川也是国内男人颜值天花板！”
“云湛那个德行，就你和我还看得过去。”
云妈妈作势要打云梦，她端着碗从餐桌上跳了起来。
“宋宋，待会儿和云妈妈去看看阿湛的照片。”
宋梨眉梢一挑，笑着说：“可是梦梦是湛哥这次回来没有拍照……梦梦，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的看湛哥长什么样子吧？”
餐桌的另一边，云梦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筷子，洁白的手指骨节分明，明显在紧张。
“嗨，这次回来没拍照，阿湛不喜欢拍照，我要给你看的是他小时候的照片，宋宋，你还看过呢！”
云妈妈热情地拉住宋梨的手，指使云梦：“梦梦，我带宋宋去看照片，你去把碗洗了。”
云梦嘟嘟囔囔地念叨：“呵，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宋梨是你的女儿！”
云妈妈也没有理会云梦，把宋梨拉到了卧室，拿出来一本颇有年代感的相册。
第一张照片就是一个小男孩的，黑白照片，但是眉目之间还是能看出来云梦和云湛的相似之处。
五六岁的样子，眼底都是纯洁澄澈，对着镜头笑得开朗。
云湛比云梦长得有特色，他眉心有个黑点，如果丢了应该很容易找，结果却失踪了二十多年。
“云妈妈，湛哥长得像您。”
云妈妈笑了，她是镇上少见的美人，说起云湛，她眼底还有眼泪：“宋宋，找到了云妈这个心就放在肚子里了。”
“就算是让我少活十年，我也愿意。”
她真的精神好了不少，在宋梨的印象里，云妈妈正常的时候基本上维持不了两个小时，有时候好端端的就把东西砸了。
好在云妈妈是天生的好脾气的人，即便疯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伤到过孩子。
和云妈妈聊了很久，久到外面只剩下了鸟虫夜鸣的声音，宋梨才从卧室出来。
云梦不在房间里，云家很小，从小客厅出来就能看见她在庭外。
她在打电话，用力压制了分贝，语调里都是痛恨。
“你要什么钱？我告诉你，有多远走多远，我不想再看见你！我妈我会自己照顾，云湛，你别想喝我妈的血！”
模糊中，宋梨只听到了这一句。
在乡下的夜晚，万籁俱寂，宋梨只听到了自己心脏不断下沉的声音。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云梦愤怒地掐断了电话，一回头看见宋梨吓得花容失色。
“宋……宋宋？”
宋梨开玩笑：“梦梦，我不记得你胆子这么小啊，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云梦难得结巴了两声，沉静了好久才坦白：“云湛骗了我妈，他其实不是在外面打工，而是嗜赌成性，刚才在给我打电话要钱……”
“我能有多少，你跟了陆泾川都堵不住姜峰的赌债，我只有我妈了，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梨只是觉得，在林城的时候，梦梦对云湛还没有这么不假辞色。
忽然就变了一样。
“刚知道？”宋梨猜测。
云梦点点头，“他一直没说，也是第一次给我要钱。”
宋梨没有积蓄，但是还是把自己唯一的一张银行卡拿出来，递了过去：“梦梦，这里面应该还有两三万。”
“你先拿起应急。”
“宋梨，你现在最拮据，我才不要你的钱，是不是看不起姐妹。”
宋梨执意，“梦梦，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她顿住，点了点头，宋梨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像是告诉云梦，像是告诉自己：“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都愿意帮你。”
“不要我的卡，是不是嫌弃我给的钱少？”
云梦伸手去接宋梨手里的卡片，她的手一直在发抖。
有些人的感情其实很沉重，压在人的心口上，往前靠一步是深渊，往后退一步还是深渊。
夜色里，云梦的眼睛晶亮，眼泪似乎随时能掉下来。
这也是最后一次，两个人距离这么近，伸手能碰触到对方，张嘴能了解彼此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宋宋，谢谢你。等我赚钱了，一定把这笔钱还给你。”
云梦伸出手，把人拥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