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病案本 > 第55章我没逃啊!
  “谢哥,您现在,是不是恨到想要杀了我啊?”
  “杀你?”
  谢清呈银牙咬碎,一字一顿:“你倒是不傻,你逃了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贺予竟没想到他会这么开口,刚刚收拾出来的从容与阴狠顿时被豁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属于少年的窘迫来。
  男孩子瞬间不笑了,脸色微微发青:“我没逃!”
  “你没逃?”
  “……我那不是逃,我只是……我……”
  “你只是?”谢清呈眯起眼睛,步步紧逼。
  “……”
  “你只是早上醒的早了点,穿上裤子觉得神清气爽,看看外面天气不错,想着最好来个放松身心的健康晨跑,为了不被昨天的烂帐打扰,你把老子电话和微信都一起拖黑了,然后觉得万事大吉直接离开了房间,高兴地连自己开的单都忘了结。是吗?!”
  “……”贺予的脸色更难看了,中了毒似的。
  “你真他妈垃圾,贺予。你就一犯了事儿只会逃的垃圾。”
  贺予铁青着脸,尴尬和愤怒里有些委屈,甚至都有些屈辱了:“我说了我没有逃!我这不接到你电话就回来付钱了吗!”
  谢清呈也火了:“你有脸?老子要你付这钱?我告诉你要不是……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爹没说假话,他要卡里有168万,那他真能自己付了,压根不会叫贺予这孽障回来。他也是男人,他用得着贺予付房费?
  谢清呈一直怒骂贺予。
  贺予也急赤白脸地回瞪着他。
  两人尽管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是掩盖不了的。
  刚刚那个收银的小姐姐在远处服务台偷瞄观望,忍不住又翻谢清呈一个白眼。
  ——妈的,这大男人一晚消费少爷168万怎么还把小少爷整委屈了呢?
  不要脸到了极点!
  相互对峙许久,贺予心里压着一口气,也不和谢清呈讲这个了。他重新调整了呼吸,用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贺予恨恨地说。
  “我人已经回来了,要不你问前台再要把刀,直接把我杀了?”
  他盯着他,语气中带着些凶狠的讽刺。
  “直接把你杀了?”谢清呈冷笑一声,“想太天真。我他妈是想拿刀一刀一刀活活解剖了你!”
  贺予听了,早有预料地笑了笑,眼睛仍有些红,脸色仍有些青:“好……好。没关系。”
  他又重复一遍:“没关系。”
  “随你怎么说都没关系谢清呈。不管你是想把我活剐还是鞭尸,我都无所谓。死不死的对我而言其实根本不重要。反正死活我也就是个没人待见的东西。”
  少年讲这些话的时候,唇角落着的弧度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自轻:“你知道吗……从前我信了你说的那些谎话,蠢得要死,去努力了那么久,一朝信念崩塌,都是拜你所赐。”
  “我其实宁愿卢玉珠的枪再打得准一点,一了百了,我现在就不会那么恶心。”
  他深色的眼珠缓缓转动,目光落在了谢清呈身上,嗓音里压着某种痛苦的情绪。
  “您也是这么想的吧?要是我那时候就死了,会更干净,您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倒霉。”
  “……”
  谢清呈手指狠狠点了点贺予,豺狼虎豹似的狠劲。
  但在贺予说到卢玉珠的时候,谢清呈的心其实被不期然地撞了一下。
  贺予或许是故意,或许是无心,但是档案馆卢玉珠这件事,就是谢清呈认为他亏欠了贺予的。
  谢清呈有万般恨意涌上,可耳边仿佛传来当时那一声枪响,猩红的血从贺予的肩头流出来,刺得他视网膜都疼了红了。
  这时候枪声又化作藤蔓,将他的暴怒勒住扼住,让他不至于狠一巴掌扇在贺予脸上。
  “……贺予。”最后谢清呈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他身体又难受,精神折磨又大,和贺予在这儿耗了一会儿,嗓音已是沙哑地不像话。
  虚弱的,冷极的。
  “你今天要和我论这个是吧?”
  “好。那好。那你给我听着,我哪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哪怕不愿意继续冒着风险当一个医生,我哪怕亏欠了教我的人,要被从前的同事鄙视,唾弃,瞧不上……”
  “但我不该被你这样折磨。”
  “我或许有些事处理的不够完美,让你心里有怨恨,但我在为你治病的时候,我没有做过任何真正对不起你的事情。”
  “……”
  “你自己想想看,你这样做卑不卑鄙。”
  他深吸了口气,在强烈的头疼和眩晕中,带着湿润的气音喃喃:“你自己想想。”
  如果说刚才的对话还只是让贺予难堪。
  那么现在,贺予却是被他的这番话狠狠地触痛了伤疤。
  他原本不打算和谢清呈多废话的,谢雪的事情他也没打算和谢清呈再多说。可是这一刻他蓦地忍不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贺予一把将谢清呈拽到了盥洗室,咔哒锁上了门。
  “你让我想什么?”
  “啊?谢清呈,你让我想什么!”
  “你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是吗?”
  贺予的情绪激动起来:“我告诉你,我现在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清楚!——妄想症,自我保护,虚无,谢雪在我记忆里做出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来自于我求而不得的自我麻痹和想象,我都清楚!!”
  谢清呈的脸白了一白,这使得他看上去更像一缕游魂了。
  “我什么都知道……”
  贺予眼神疯狂,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一字一句都像刀在划着谢清呈的脸:“谢医生,您也什么都知道,但您不说,您就眼睁睁地看着我犯傻,您担心我对她纠缠太过,又担心我知道真相不能接受,所以您拖着时间,您什么都不告诉我,却时时刻刻提醒她要远离我。”
  贺予说:“七年了,连我老子都知道我所依赖的朋友不过是幻想中的东西,只有我自己不知道!只有我自己越陷越深!这出戏,您看得满意吗?”
  “是不是很好笑啊谢清呈?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很自大,根本不曾把我的内心放在眼里吗?我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部分想象的人,我连想要一点安慰,都得靠一个部分想象的人!谁都没有真正地爱过我关心过我。连生日都只能一个人去过……靠着幻想得到一句祝福,一块蛋糕。”
  贺予掐着谢清呈的脖颈,盯着他的面颊。
  谢清呈的脸色是白的,但皮肤是烫的,这个男人昨天被自己折磨了一整晚,虽然还能强撑,但贺予一碰之下,就知道谢清呈已经发烧了。
  烫热萦在指尖,贺予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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