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战争的惨烈足以载入史册----喀斯维克平原绞肉机。
双方主力骑兵在平原上摆开架势,将军骑马穿梭在军阵中,吼著嗓子为士兵们打气,不少护卫军祷颂著主的祷言,爱抚着他们剧烈跳动的灵魂。
仅仅只是片刻之后,很快地面就传来震动,地面上的小石头微微的颤抖,直到剧烈地传到每个人身体上,心脏嘶鸣的跳动,双方形成了奇异的共振。
敌人选择了不顾伤亡的全骑冲锋,成群结队的战马带着敌人像海洋一般席卷而来,这是独属于草原上的“海啸”。
随后皇帝的骑兵也开始冲锋,在此之前敌人首先撞上了拒马桩,可他们就像是拍打在海礁上的浪花,仅仅只是阻挡了一瞬息。
战马的胸膛直接被木刺贯穿,马还来不及嘶鸣就已经死去,坐在马背上的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地甩飞出去,恍惚之间就被紧随其后跃过陷阱的骑兵马蹄踩死,更有一些没被摔出去的半个身子由于巨大的惯性向外甩去,可脚下的马鞍却像是焊死的铆钉一般,哢嚓一声
整个脚被折成对折,身体无力地垂落在马匹的旁边,这样的一幕同时在数十个地方上演
甚至还有被撞击飞上天空的。
骑兵的冲锋不像是过红绿灯,不能停下,不能拐弯,停下后面的会撞上你,随意拐弯左右的骑兵也会受到干扰,在主力冲锋时,即便面前有坑,也必须用人和战马的尸体把路给填平来为后面的将士铺平道路。
通常有拒马桩的存在,大规模冲锋是不可取的,但现在敌人很不对劲,对方似乎迫切地想要将战场推上高潮。
纵然撞的头破血流,奄奄一息,敌人还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和皇帝的骑兵撞在了一起,即便箭雨都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
双方骤然间骑矛相接,被恐怖地贯穿然后挑上天空,随手挑飞,下一刻又被两三根长矛刺中。
厮杀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一旦出现缺口,敌人就如同不要命般涌了进去,战斗逐渐变成了大型混战。
将领嘶吼著让士兵前进,局面一下子陷入了胶着,战场上遍布着战马和士兵的尸体,蒸腾的热血浇灌在这片肥沃的平原上,血水滋润着野草。
后方不断抽调的军队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场绞杀之中,只留下了教皇的骑兵团固守都城,关键时刻,皇帝的盟友突然反叛,他们强行脱离了原本应该正在厮杀的右翼,带着亲兵,和敌人两支精锐快速绕道攻打起都城。
等到皇帝收到消息时,他们已经杀入城内了,而此刻战场上的天枰开始向皇帝倾斜,但他心清楚的知道,一旦都城彻底陷落的消息传到这,整个军心都将大乱,此时说不定还会被反扑,只有更快结束这的战斗,才能回援,否则前后夹击之下,这场近乎堵上国运的战争就彻底失败了。随即下令彻底封锁消息,命令军队不惜一切代价彻底咬死对面。
终于敌人的帅旗被皇帝圣旗帜所代替,飘扬在空中,旁边插著一顶华丽的头盔。不等士兵欢呼,就又进行了紧急回援。
当皇帝回到都城时,只看到一段轰然倒塌的城墙,堆积如山的尸体,越往城内走,平民,贵族,老人,狼旗兵的尸体,满目狼藉,残垣断壁,根据最后一次传回来的消息,皇室以及众亲王大臣、家眷、甚至不少平民都在大主教长老(老人这个时候还没有被选为教皇,而且这个教创立之初的圣伯保禄就是第一任教皇)带领下退守到教堂处。
男人被杀死,女人被强暴,红衣骑士团即便一度能够压制住背叛者,可终究人数有限,在付出三分之二的代价后,杀掉对方几乎一半的数量,城墙塌了,再加上城面不知从何处发生的暴动,打了一措手不及后,他们不得不撤退。
这座圣索亚菲克斯大教堂堪称帝国建筑的奇迹,宏大而又神圣的教堂,此刻外围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形成了一座庞大的尸山,血水积洼,汇聚成河。一眼看去让人胆气俱丧,恐惧蔓延。
黄铜的大门上精美的浮雕被砍成碎渣,旁边散落着一根巨大的木梁,这显然是用来撞门的。但是不知为何放弃了。
在城中搜寻的敌人踪迹的士兵,除了找到一些躲在洞或者其他犄角旮瘩面吓破胆的平民外,只剩下敌人破碎的尸块告诉众人他们来过。
整座城市,犹如被扯开纱布惨遭欺凌的少女,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随行的侍从和护卫军警惕地看着四周。
突然,一道身影从旁边已然倒塌的废墟中跑了出来,那边早就被士兵检查过,按理来讲是不可能有活人出现的。
近卫军队长破口大骂道
“一群饭桶,到底是干什吃的,藏着人都不知道。”
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的士兵也很委屈,他们也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谁知道埋在残骸下的是活人啊,而且那种恶臭,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熏的眼睛都止不住流泪,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待下去的。
还好看对方衣服的样式应该是一个平民,只不过现在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只见对方手舞足蹈地呼喊著
“哈哈哈,魔鬼,魔鬼,是魔鬼杀光了他们,他们来自地狱,烧死你们,你们都得被烧死。”
突然又惊恐万分地跪下双手合十胡言乱语地喊道
“主啊,我说错了,那一定是你降下的惩罚,主啊,请宽恕我的罪过吧。“
过度的恐惧甚至让他浑身战栗,旁边的士兵看不下去,上前斥道
“干什的,你在说什鬼东西。“
即便将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他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地祈祷著。
“将他带过来。“
皇帝开口道,他拉起马缰,翻身下马,士兵架起瘫软的平民走了过来。
一松手,对方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跪在地上。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的脑袋。
“说吧,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
可对方居然无视了他的话,依然目光呆滞,空中念念有词。
“我让你抬起头来!我以塞萨尔·波吉亚·坦格利安王的名义命令你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这个名字猛然间惊醒,不断地磕头道。
“我的王啊,我伟大的王啊,魔鬼,有魔鬼从地狱面爬出来了,不不不,那一定是主的惩罚。”
眼看对方又在胡言乱语,塞萨尔·波吉亚·坦格利安只好让士兵将对方扣押起来。
这时黄铜的大门缓慢打开,面的人小心翼翼地看向外面,当他们看见皇帝塞萨尔的身影时,立刻打开门从面跑了出来。
宫廷的侍卫跟着皇后身旁,皇后一身纯白色蕾丝花边的丝绸裙子,白色的靴子,头发如金子般耀眼,紫色的丝绸发带随意地搭在发端,头发梳成漂亮的辫子。她的肤色很白,却不像其他贵族妇女那样失血般的白,白纸般皮肤下透著胭脂般的红,像是浅浅饮酒之后微醺的少女,让人万分垂涎的苹果。五官精致得如名匠刀下的雕塑,容不下一丝瑕疵。
世人常说皇帝塞萨尔是帝国的太阳,那皇后就是太阳手中最璀璨的明珠。是的,谁都没有资格和太阳站在一起,那是至高无上到极致的权力之巅,帝国的黑暗在太阳的笼罩下终将荡然无存,何须月亮画蛇添足,月亮只能是一颗王冠上的宝石。
权力的中央只能留下一人手执权柄,仁慈的主君可以把宽恕的恩典赐于任何一位平民,却不能,也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胆敢窃取权柄的窥视者。
皇后塞尔维莉娅跨过已然冷却的血色污泥,飞溅的污水像是染色的画料,渲染着白色的靴子。
她那忧郁的面容好似圣母看向世人时的慈悲。那饱满的胸口隔着一层丝绸,皇帝塞萨尔握住皇后的手,揽住她纤纤的腰肢。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丝绸摸到皇后长裙下的鲸骨束腰裙。
她身后面庞笼罩在锁子面纱下的士兵站在不远处,向皇帝行骑士礼致敬。
“我很担心你,我害怕你回不来了。”
皇后的声音像是一只空灵的百灵鸟,清脆婉约,皇帝感受着对方微微颤抖不止的小手,如爱惜一只猫儿似的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让你担心了,我在这呢,你先坐马上好吗,这太脏了。”
皇帝安慰著皇后,就像是在哄一只小猫。
塞尔维莉娅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不听皇帝的命令,她紧紧抱住皇帝的胳膊。
皇帝沉默下来,原本从教堂走出来的众人正欲上前搭话,却也识相地站在原地,有不少人看见外面遍地堆积的尸体,已经忍不住呕吐了来。
整个场面逐渐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所有人的呼吸都被海潮般的重压封闭了,已经有人看出来场面的不对劲,大主教垂手而立着。
这种寂静的不安逐渐蔓延,皇后塞尔维莉娅后知后觉,赶忙松开抱住皇帝的手。不安地开口道
“我,我还是坐到马上好了。”
皇帝摇摇头,伸手揽住皇后的腰,气氛为之一松,他有力的手臂,紧紧将皇后的身躯贴合在一起,饱满的地方也改变了形状。感受着传来温热和胸腔心脏有力的跳动。
皇后也渐渐安定下来,脑袋温顺地靠在皇帝的胸口上。
在皇帝的示意下,士兵将一些大臣和主教放了过来,大主教早就站在皇帝的右边。
他们争先恐后地向皇帝表达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不断吹捧著马屁。
“大主教你的骑士团呢?“
皇帝一面微笑着应付众人,一面转头对着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大主教问道。
“他们都死了,陛下。”
大主教恭顺地回答道
“都死了?”
皇帝眉头轻挑,像是疑问又像是自问自答。
“是的,陛下,他们都是勇敢的勇士。”
“我明白,这是教会的损失,也是帝国的损失,这一战如果没有这些勇敢无畏的将士们,我们必将死去。”
“这是属于帝国的胜利,更是你们的胜利,这场荣誉的主角是你们,传我王令,全军赏赐黄金十顿拉二十枚,战死家属抚恤金按每月120枚银顿拉发放,凡有功绩者加官进爵。”
在场的士兵都激动不已,黄金十顿拉是金币中做工最精美重量最重的货币,只要十五枚就能在除了帝都之外的地方买上一套不错的住宅,还包括一家三口人至少二十来年的正常开销,剩下的五枚足够过上悠闲的退休生活,而且战死的不仅能拿到金币每个月还有120的银币发放,要是攒够功绩,退下来至少也是位百夫长,在当地开武馆或者去贵族、富商家当护卫也是特别吃香的事情,这如何让人不激动。
有些人甚至巴不得死的是自己,当然这只是头脑一热罢了。
他们开始欢呼起来,高喊道
“帝国万岁,为了陛下!”
“帝国万岁,为了陛下!”
“帝国万岁,为了陛下!”
只是财务大臣一脸苦相,陛下这一开口,国库又得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