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的年很有年味。本文由首发
  应该说,在这个朝代,无论是在哪里都很有年味。
  皇宫里有皇宫的过年方式,民间有民间的过年方式。
  但无论是哪里过年,都会热热闹闹。
  张灯结彩、觥筹交错,欢快的气氛足以融化最冷的坚冰。
  但万梅山庄却是个例外。
  西门吹雪是不过年的,他好像天生与这些热闹的节日格格不入。
  万梅山庄有雪,有花,有酒,却唯独没有年味。
  什么爆竹纸、香、春联,那些火红的色彩绝对不会出现在塞北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的瓦是黑的,雪是白的,花也是白的。
  当天降纷纷扬扬的大雪,塞北的山庄便只有黑与白两色。
  这样没有红色的地方,怎么会有年味?
  也只有玉罗刹会捧一盘歪歪扭扭的饺子让他吃,每一个饺子里都包了铜钱。
  都说吃到铜钱的人会有一整年的好运,他们家只有玉罗刹和西门吹雪两个人,所有饺子中又都有铜钱,怎么会吃不到?
  不过以他们俩的运气看来,这一习俗似乎没有骗人。
  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玉罗刹,运气都很好。
  如果运气不好,怎么能活到现在?
  和万梅山庄不同,白云城的年味,是非常足的。
  什么张灯结彩,焚香放纸炮都是小事,饮椒柏酒,吃水点心,互相贺新年更是最基础的。
  除了一众下属都是仙气飘飘的白衣之外,好像与别的地方过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叶孤城甚至会将束发的带子换成红色,算是春节与民同乐。
  毕竟,仙气飘飘的白云城主,是绝对不能穿红衣服的。
  虽然想象中应该很不错,但是视觉上却无法接受。
  这世界上会有多少男人喜欢一席红衣?
  起码叶孤城不喜欢。
  但等他真的在岁暮看见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时,嘴角却有微妙地上扬。
  连同一年四季都很严肃的表情都柔化不少。
  其实叶城主已经用上了红头绳,只是除了帮他束头发的婢女之外都没有人知道。
  不不不,其实让婢女知道了,所有白云城的下属就知道了。
  城主是大家的,有关城主的消息都是流通的财富。
  比金银财宝珍贵多了。
  只要有一个下属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路过叶孤城的下属忽然变得很多,他们都用自以为隐晦的视线看叶孤城的头冠。
  红绳被头冠遮掩住,没有露出分毫。
  但他们却知道,头冠里隐藏了一根红绳。
  这秘密能够让白云城的下属保持很多天的好心情。
  他们似乎都很容易满足。
  叶孤城现在也很满足,因为他心情很好。
  叶孤城的心情很好,他自然也希望别人的心情变好。
  快乐是人世间最有感染力的情绪,一个人如果希望别人快乐,这人总不会太糟糕。
  白云城的每一个人都是快乐的,因为叶孤城挺高兴,城主就是他们快乐的源泉。
  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西门吹雪。
  他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年的气氛,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正红色。
  新年的红色不同于血的红色,一点都不凝固,一点都不寂寞。
  这是喜庆的颜色。
  他或许没有想到,叶孤城也是这会和热闹搭边的人,因为他一向都活得很寂寞,就如同漂浮在云端。
  现在看来,修习无情道的西门吹雪果然要比叶孤城更加不近人情。
  但一个人就算是不近人情,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这样,就比如说是西门吹雪,当叶孤城微笑着对他道贺时,他的表情也会变得很柔和。
  叶孤城道:“新年安,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道:“新年安,叶城主。”
  淡淡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流淌。
  这是友情,或者是知己之情?
  总之,在这一刻,两个清冷的人,都被新年的烟火气拽入凡尘。
  叶孤城道:“让西门庄主见笑了,手下的人都是些不省心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叶孤城的表情却没有一丁点儿的介意。
  他的眼中闪着光,光中有点点笑意,那是对于白云城下属的喜悦与包容。
  如果不是因为喜爱,他怎么会愿意扎红头绳?
  以叶孤城的眼力,下面人有小动作他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都是为了乐趣,何必计较得太多。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是他与西门吹雪与众不同的一点,也正是因为这点与众不同,他完全想不到塞北的万梅山庄在过年时有多冷清。
  虽然叶孤城知道西门吹雪是高高高在上的剑神,是大冰块,但这可是除夕,偶像包袱深重的他在新年时都会破例,西门吹雪应该也会?
  玉罗刹不是还活着吗?或许会在新年的时候找西门吹雪?
  毕竟,这可是一年一次最应该团圆的时节。
  然而,西门吹雪却道:“不,万梅山庄没有这习惯。”
  叶孤城:嘤。
  你这叫我怎么接话。
  叶城主的脸都僵了。
  但西门吹雪的下一句话却成功救场,他道:“不过他会来万梅山庄走一圈。”
  叶城主的脸终于恢复柔软。
  这个他是指谁,只有他和西门吹雪知道,毕竟现在知道西门吹雪和玉罗刹关系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对于西门吹雪和玉罗刹之间别扭的父子关系,叶孤城只能说,在他看来,一切情感让在这两个人身上,都会淡化得过分。
  他是不知道玉罗刹是怎么同西门吹雪相处的,虽然对方长相年轻得过分,但毕竟已经达到破碎虚空境界,儿子西门吹雪性格又冷清得不像人,想来父子之间的关系应该也很淡薄?
  玉罗刹人设太夸张,有这种人设的反派想来冷心冷情,否则怎么成就大道?至于西门吹雪,亲情、爱情、柔情,这些情感似乎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莫非他会对玉罗刹撒娇?叶孤城想,就算是小时候的西门吹雪应该都不会如此行事。
  所以这对父子关系,定然是冷漠的。
  西门吹雪:呵呵。
  他并不希望别人知道玉罗刹到底是怎么和他相处的,因为太羞耻。
  这样想来,还不如让叶孤城以为他们感情淡泊,但这样反而比较好接受。
  因为西门吹雪的不作为,叶孤城在误会的康庄大道上越跑越远,给冷漠父子档操足了人设。
  他有些纠结地想,如果玉罗刹过年的时候会到万梅山庄转一圈,似乎能证明他们的父子关系没有他想象中的不可挽回?
  说起来玉罗刹似乎之前也到过万梅山庄,可能父子两人的关系要比他想象中的好上不少。
  话说,如果今年玉罗刹又到万梅山庄绕一圈,却发现西门吹雪不在,会怎么样?
  叶孤城拒绝去想这个结果。
  他只能邀请道:“既然今年西门庄主与我一起,不如用些年饭?”
  西门吹雪点点头道:“好。”
  各地年饭习俗并不相同,但在这朝代,大体上家家都要吃扁食,说白了就是饺子,下一两百个白白胖胖的饺子到锅里煮,其中包上几枚银钱,吃到了就是好彩头。
  叶孤城一直怀疑那包赢钱的项目里有暗箱操作,因为他每年都会吃到银钱,但饺子又确确实实是他从大盘子里挑出来的,和其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银钱基数也不见得大,反正大多数人都吃不出彩头,难道真的是他运气很好?
  西门吹雪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心情复杂。
  他忽然想到了玉罗刹端来的饺子,实在是太丑了。
  丑到一看就知道是玉教主亲自动手包的。
  虽然说君子远庖厨,但这铁律对玉罗刹一点用处都没有,倒不如说他其实很享受包出一盘奇形怪状饺子又和西门吹雪一起分享的过程。
  他实在是时代少有的儿控。
  玉罗刹的为人倒是很难探究,但他对儿子的爱却一点不假。
  桌上满满当当都是年菜,但真正上桌的只有西门吹雪和玉罗刹两人。
  朗月忙着帮叶孤城布菜,过一段时间,岚风就会过来替她,而她则要去轮班保护张婉柔。
  时间宝贵,她要多帮叶城主布些菜才行。
  所以叶城主面前的碗被堆出了尖尖。
  对此,叶孤城只是眼底流露出一丝丝无奈,但嘴上什么都没有说。
  他可不忍心斥责朗月。
  无论是她还是岚风,在他眼中都是非常可爱的小姑娘。
  高冷的朗月:⁄(⁄⁄·⁄w⁄·⁄⁄)⁄
  很羞涩了。
  朗月道:“我去泡一壶茶。”
  叶孤城不喝酒,西门吹雪也不是好酒之人,两人一桌吃饭,是不会见到酒的。
  叶孤城点点头道:“去吧。”
  一时间,房间中只有他们两人。
  西门吹雪抬头,看叶孤城,也看他身后的窗户。
  外面的风虽然不凛冽,也不小,如果打开窗户,定然会有一股寒流涌入,虽然能看得见腊梅,却也破坏了房间内的温暖。
  叶孤城道:“西门庄主可是想要赏梅?”
  说着竟然主动起身,打开了窗户。
  然后就看见了一团白茫茫的雾。
  叶孤城:“……”
  西门吹雪:“……”
  叶孤城反手将窗户合上了,这绝对是他受到惊吓后的下意识反应。
  他不由自主回头看西门吹雪道:“这是……”
  叶孤城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西门吹雪的脸黑了。
  西门吹雪道:“你可以再把窗户打开。”
  他的皮肤很白,但现在却笼罩了一层黑气。
  叶孤城道:“好。”
  然后把窗子打开了。
  月明星稀,但院落中灯火通明,火红的灯笼将腊梅映衬得更为艳丽。
  茫茫一团白雾不见了。
  叶孤城一言不发,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坐回原位,沉默地喝茶。
  这时候无论说什么,似乎都很不应景。
  西门吹雪也是,他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原本很好,有淡淡的温情浮动,但是被刚才一团白雾搅和一下,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叶孤城还是在不断喝茶,但如果盯着他的眼睛看,却会发现叶城主现在的表情有些机械。
  他之前还说玉罗刹与西门吹雪的父子之情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冷淡,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不要太亲厚。
  玉罗刹发现西门吹雪不在万梅山庄,竟然就直接找到京城了。
  这不是亲厚是什么?
  西门吹雪默默放下筷子道:“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
  脸没变白,他想起的事情一定与玉罗刹相关。
  叶孤城并不强留,道:“好。”
  他可不会打扰两人父子情深。
  但真的父子情深?
  朗月开门,正好遇上西门吹雪出去,对方灵活一闪身就从门边上走了,步履匆匆,好像忙着处理什么大事。
  朗月眼尖地发现,西门吹雪的表情并不好看,心中一个咯噔,莫非是城主与西门庄主有了什么矛盾?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心中率先埋怨起西门吹雪,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心里不舒坦就不舒坦,非要表现出来?
  如果坏了他们城主的心情怎么办?想到这,朗月就有些愤愤不平。
  一年的最后一天心情不美妙,新的一年如果有什么祸端,就全都是那西门吹雪害的。
  但是等朗月真的看见叶孤城,却发现他的表情没什么不对。
  不仅没什么,眼中甚至还荡漾着诡异的同情。
  虽然城主一年四季都仙气飘飘,情感波动小得可怜,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怎么着都要学会揣度城主的情感波动,一个眼神变化都能从记忆深处抠出来嚼烂了,要是连这点毅力都没有,做什么下属。
  朗月很清楚,那同情绝对不是对着自己来的,那唯一的接收人,似乎就是西门吹雪?
  他出什么事了?
  这想法在她脑海中过了不到一秒,就被朗月忘在脑后,她赶忙将自己新泡得茶晾晾,等到入城主的口,定然是温度适宜,怎么喝都不会烫口。
  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他们城主更加重要了。
  西门吹雪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西门吹雪走路不偏不倚,他虽然感觉得不到玉罗刹在哪里,也没有拿出用来找他的蛊虫,但对于那人现在究竟在何处,非常有自信。
  果不其然,当他一把推开居住房间的大门,就看见玉罗刹一个人端着一盘奇形怪状的饺子,在对他招手。
  玉罗刹道:“阿雪,快来与爹爹吃扁食。”
  那模样看上去也是非常地愉快了。
  西门吹雪道:“你刚才,怎么会被叶城主发现?”
  他知道玉罗刹的本事,只要他不想,那么明显的一团白雾,谁都看不见。
  包括西门吹雪自己。
  如果被叶孤城看见,那一定是玉罗刹故意的。
  想到这,西门吹雪的脸愈发黑了。
  他是没有告诉玉罗刹有关叶孤城的事情,比如说叶孤城已经知道他们诸如此类的事,而玉罗刹也没有神通广大到可以知道这些秘密。
  以叶孤城的眼力,玉罗刹如果出现肯定会被认出来。
  既然这样,他的忽然出现,就有那么一点意味深长了。
  或许他是希望叶孤城能够猜到?
  但原因为何?
  西门吹雪表示,他爹套路太深脑洞太大,想什么他都猜不到。
  索性就不去猜了。
  玉罗刹道:“如果不现身,阿雪都看不见我。”
  说得还挺委屈。
  玉罗刹道:“这团圆的日子,阿雪竟然将我一人孤零零地抛在塞北,与朋友出来乐呵,我做爹爹的,可有些心寒。”
  西门吹雪:“……”
  玉罗刹又道:“但今日特殊,我也不与你计较些什么。”
  他将盘子往前一送,满脸期待。
  玉罗刹道:“只要将这一盘爹爹亲手做的扁食吃完便好,让我也享受一回父子间的天伦之乐。”
  西门吹雪:“……”
  他的脸由黑转青。
  玉罗刹果然是真boss。
  张婉柔在客栈中。
  大部分的店都已经关门,但只有客栈还是开的。
  因为客栈中有太多不属于京城的异乡客。
  只要这些人还在,客栈都不会打烊。
  但即使是异乡客,都会享受新年的气氛。
  男人们在大堂里摆了一桌又一桌的酒菜,他们来自五湖四海,各不相识,但今天却坐在一起喝酒谈天。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缘分。
  但张婉柔不行,她不会与那些人在一起。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性别,她的身份。
  还因为她的心中有仇恨。
  离正月十五还是十五天,她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并且愈演愈烈。
  她一点都不快乐,也无法享受快乐。
  只要想到自己惨死的弟弟,与可能出现的未来,一丝一毫快乐的情绪都会从她眼中消失不见。
  一个满心仇恨的人,是不会也不能快乐的。
  因为快乐会消磨她的意志,让她堕落,让她的心不再坚硬。
  “扣扣扣——”
  有人在木门上敲。
  张婉柔道:“谁。”
  门外人道:“送饭的。”
  是一个男人,声音有些熟悉。
  张婉柔还是很警惕道:“谁让你送来的。”
  男人道:“城主让我送来的。”
  此刻,张婉柔的心已经放下大半。
  不仅如此,她坚冰似的心中还升腾起一股暖流。
  那并不是快乐,而是感动。
  即使是心怀仇恨的人,也会感动。
  她亲自打开门,但等看见送食盒的人却是一愣。
  张婉柔道:“你……”
  那人道:“不可说。”
  随即便放下盒子,立刻走了。
  他将脸包得很严实,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
  一双闪着光的眼睛。
  张婉柔不说话,她只是安静地将食盒拿进去,打开。
  一碗扁食,并上几分年菜。
  没分都不多,做得很精致,甚至还有一壶小酒。
  正适合一个女子在除夕的夜晚自斟自酌。
  食盒中的菜都冒着腾腾热气,张婉柔将碗一个个端出来,筷子见在盘子上方不断游移。
  最后,她选择先吃一口扁食。
  “咔嚓——”
  牙齿传来轻微的切合声,她眼睛睁大。
  是一枚铜钱。
  她将饺子吃了,把铜钱吐出来,看着那枚崭新的铜钱,久久沉默。
  半晌,张婉柔对自己说道:“新年吉祥,大吉大利。”
  贺新年过后便是迎春,最后则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
  不得不说那剑鬼真的是选了一个很好的日子,因为这天,不仅仅是大街上,就算是城外的山上,都灯火通明。
  到处都是高高悬挂的彩灯,还有灯上的谜团。
  也所幸紫金山远远在城外,虽然山上挂了灯笼,但却没有什么人选择在今日夜间登山。
  一般老百姓早就挤到街上,热火朝天地猜灯谜。
  甚至连叶孤城那么悠远僻静的院子,都能听见孩童的欢笑声。
  节日气息,也是相当浓重了。
  但这元宵节的夜晚,属于快乐的人,属于欢笑的人,属于应天的百姓,却不属于江湖人。
  紫金山,与市区并不遥远,但在今夜,确实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景。
  山上的气氛很严肃,严肃到了凝固的地步。
  早在太阳还未落山时,一众江湖人已经山上,就准备找个好位置,能够看剑鬼与张婉柔之间的对战。
  好在是紫金之巅而不是紫禁之巅,否则这么多人,怎么可能站的下?
  张婉柔来的时间不是很早,也不是很迟,等到她在对决之地站定,月亮正好悬挂在头顶。
  风,突然变得宁静。
  只听见树林间叶子相摩擦,发出“簌簌”声。
  有什么东西来了,是风,还是人?
  或者,是鬼?
  一抹白影飘着从树林中出来,众人一看不由屏住呼吸。
  来的是鬼?
  来的确实是鬼。
  是剑鬼。
  他的轻功十分高明,山虽然不高,但也不低,爬上来并不吃力,但如果用轻功则不一定,但是远远地看剑鬼,他甚至连脚尖都没有点地,显然是一路轻功飘上来的。
  众人不由在心中叹道:好俊的功夫!
  比燕子三抄水的功夫还要轻灵,一步能滑六七丈远。
  有这等轻功,也难怪他能在山坡上,在树林间来去自如。
  仿佛没什么能阻挡他。
  江湖人只知道剑鬼的剑法很好,却不知道他就连轻功也很好。
  就这露出来的一手功夫,已经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强。
  有些人看着张婉柔,不由目露同情之色。
  他们之前还不相信剑鬼的武功之高与西门吹雪差不多,但现在,光看对方轻功就知道,这传言多半是真的。
  轻功很好的人,武功定然不会很差。
  然而张婉柔却很镇定,并不是强撑的镇定,而是真的镇定。
  那张脸,冷若冰霜,只要眼中燃烧着火焰。
  火焰也冷冰冰的。
  是仇恨的火焰。
  看见她的表情,那些围观的剑客都不由自主猜测,轻鸿剑是被吓傻了吗?还是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
  否则,她怎么会如此镇定?
  有些人也看见了张婉柔眼中的仇恨,但他们是绝对不会想到,张婉柔想要杀了剑鬼。
  因为两人的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这世上有许多刺客,有许多杀人于无形的方法。
  因为这些下作的手段,刺客能取比自己更高强者的性命。
  但有一种人,是无论用什么刺杀手段都不能得手的。
  是真正的高手!
  真正的高手,对大部分江湖人来说已经到了无敌的境界。
  他们看对手不是用眼,而是用心。
  以心视,能够看破一切阴损手段。
  剑鬼以他诡谲的轻功落在了张婉柔对面。
  他的轻功似乎与叶孤城有异曲同工之妙,踩在树枝上就如同踩在云端,但叶城主使用轻功时只会让人觉得飘飘欲仙,而剑鬼,他却像是一抹幽魂。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化身妖魔,将人吞吃入腹。
  像是他脸上的青铜鬼面。
  他的声音很沙哑,也很低沉,如果不认真听绝对听不出剑鬼在说什么。
  但现在在场的观众虽多,却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想知道,剑鬼想要说什么。
  剑鬼道:“这场挑战,并非我所愿。”
  众人哗然。
  剑鬼道:“我虽然也飞鸽传书,时间地点皆此,但那城墙上的战书可万万不是我下的。”
  张婉柔不说话,只是看着剑鬼冷笑。
  剑鬼道:“那秘密也不是我说的。”
  群众都要沸腾了。
  他们有心问剑鬼些什么,但却因为听见了他的下一句话而戛然而止。
  剑鬼道:“虽然不是我所书,但那所谓的秘密,怕是与藏宝图有关。”
  他以这句话挑起了所有人的兴趣,但接下来却一言不发。
  有人道:“与藏宝图有什么关系?”
  但剑鬼自然不会回答。
  张婉柔冷冷道:“你还打不打。”
  剑鬼竟然也不说话了。
  场面似乎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并不是错觉,不止见鬼不说话了,在场沸腾的人群在瞬间也安静如鸡。
  这里静得就像一块墓地。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好像连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让他们从心底深处,寒意上涌。
  是天上飘起了雪花?
  还是什么人出现了?
  内围的人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们却能感知,感知到忽然出现的异常。
  习武之人向来敏感,这里的气都改变了,他们怎么能不知道。
  心中惶惶然,不知怎么的,竟然连回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就好像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吃人的怪物。
  他们不管回头看那怪物。
  身后没有怪物,只有人。
  人是西门吹雪。
  他静静地站在人堆外。
  西门吹雪身边的人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鹌鹑。
  他们不由自主地推开一丈远。
  没人想站在西门吹雪中间。
  摩西分海一般,所有挡在他面前的江湖人,都自动后退一步,给他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
  他像是神,像是剑中的帝王。
  无人能直视西门吹雪的锋芒。
  西门吹雪不看别人。
  他的眼睛紧紧地锁定在剑鬼的青铜鬼面上。
  西门吹雪道:“你就是剑鬼?”
  剑鬼道:“不错。”
  西门吹雪道:“你练剑?”
  剑鬼道:“自然。”
  西门吹雪道:“既然你练剑,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身边冷气大盛,冻得人不由自主打个寒颤。
  剑鬼道:“你希望我来找你?”
  西门吹雪冷冷道:“只要你的实力够,自然应该来找我。”
  他冰冷的视线将剑鬼从上到下扫视一边道:“拔剑吧。”
  剑鬼突然笑了,笑得很突兀,也很神经质,仿佛听见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道:“我不要。”
  西门吹雪何止冷气大盛,简直能把人给冻成冰棍。
  剑鬼道:“就算要比剑,也只能我找你,而不能你找我。”
  他似乎很有一番道理。
  剑鬼道:“饶你一次。”
  他说话的对象并不是西门吹雪,而是对面的张婉柔。
  他似乎已经看透了什么。
  剑鬼又道:“既然来了这么多人,不能让你们白来。”
  围观者一声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不知道剑鬼是什么意思。
  剑鬼道:“我这人很喜欢玩游戏,如果你们想要得到藏宝图,就与我一起做个游戏好了。”
  没人敢出声。
  即使他们对那藏宝图好奇得不得了,也不敢出声。
  因为西门吹雪在身旁。
  剑鬼道:“你们去找金九龄,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左眼和右眼必须凑一对,也别妄想用别人的眼睛来糊弄。”
  他道:“如果谁敢糊弄我,我就把他的眼睛也挖出来。”
  不寒而栗。
  剑鬼道:“把金九龄的眼睛带到这里,我自然会告诉你藏宝图在哪里。”
  他的声音,愉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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