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满世界找金九龄。
  房间内不在,房间外不在,客栈里也不在。
  金九龄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
  就算是走投无路的困兽都比陆小凤看起来更体面,他的头发蓬了,衣服乱了,眼睛里有说不出的惊恐。
  不仅仅是因为金九龄失踪了,还因为他失踪得悄无声息。
  陆小凤甚至都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盯上他们的,又是什么时候把人弄走的。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对掌柜道:“刚才可看见什么人上去?”
  他甚至不敢说人不见了。
  那掌柜看他,觉得陆小凤神色有些仓惶,也表情一凛。
  掌柜道:“丢东西了?”
  客栈中丢东西可是一件大事,这意味着小偷甚至敢摸到楼上。
  陆小凤颓然道:“是有东西不见了。”
  他抢先道:“我再去找找。”
  并没有给掌柜进屋查的机会。
  他是在试探,看刚才有没有人带着金九龄离开,毕竟,金九龄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不管用什么方法将他运走,只要是从正门走的,掌柜自然会看见。
  他也不怕掌柜是装出来的,这人没有武功,而陆小凤的眼睛也不是摆设。
  他看人很有一手。
  所以,金九龄的失踪掌柜不知道。
  陆小凤心道,如果人没有从正门走,那是从哪里走了?
  他的房间里有个窗户,但窗户正对大街,无人能够从窗户跳下去并不被人看见。
  陆小凤镇定了一些,他想,人肯定还在客栈里。
  他这样想着,直接下楼,敲了张婉柔的门。
  张婉柔的警惕性很高,现在又不便外出,一天十二个时辰除非是有要事,甚至都不会从房间中出来。
  她听见有人敲门,将门拉了一条缝,看见是陆小凤,才将门缝拉开了一些。
  张婉柔道:“陆大侠?”
  陆小凤道:“这次找你,是有急事。”
  张婉柔道:“急事?”
  陆小凤道:“金九龄失踪了。”
  张婉柔道:“失踪?”
  她惊讶极了,又赶忙把声音压低:“他不是一直在你房间中?”
  陆小凤苦笑道:“刚才我出去一趟,回来后人就不见了。”
  张婉柔道:“问了掌柜没有?”
  陆小凤道:“没有人出去。”
  张婉柔道:“那窗户?”
  陆小凤道:“我的窗户正对大街。”
  张婉柔道:“这难道成了一桩悬案?”
  陆小凤道:“金九龄人应该还在这里。”
  张婉柔道:“莫非是被其他人关在了客栈中?”
  陆小凤道:“或许。”
  张婉柔道:“很有可能,这里的客人,有许多都是为了藏宝图而来的江湖人。”
  张婉柔又道:“每到吃饭的时候,就看见那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
  这些江湖人说话并不避讳,时间久了,就算张婉柔很少露面也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这样想想,如果金九龄失踪了这些人很有嫌疑。
  但金九龄现在的脸并不是他自己的脸,司空摘星的易容术又很有保障,这些人既然蠢笨到人人都能知道他们的目的,又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金九龄带走了?
  想想逻辑也很不通。
  但现在没有办法,只要有分毫希望,无论是陆小凤还是张婉柔都不能放过,他们得先找到昏迷的人。
  陆小凤道:“如果人还没有被带走,应该就藏在他们的屋子中。”
  张婉柔道:“进去查查?”
  陆小凤道:“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查。”
  张婉柔又道:“如果金九龄真的被藏在屋子中,他们应该不敢让那人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
  因为陆小凤就是这样才把金九龄弄丢的。
  陆小凤想也是,但他似乎有没有更好的方法。
  张婉柔道:“先看看没有人的屋子,如果找不到人,十有**就被藏在有人的屋子中。”
  陆小凤点头道:“好。”
  张婉柔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但之前或许是因为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在场,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看来,她不仅镇定,而且很有主意。
  陆小凤道:“如果空屋子中没有人,怎么办。”
  张婉柔笑道:“自然有方法让他们出去。”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有事情要做。
  张婉柔将门虚掩,走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竟然手捧一只胖鸽子出来。
  陆小凤看着这只胖鸽子,竟然连心中的烦闷都消散了一部分,因为这个鸽子实在是太胖了,胖得喜人,胖得像一只山鸡。
  这是白云城的鸽子。
  张婉柔将鸽子递给陆小凤道:“有什么事,你自写上去。”
  陆小凤结果鸽子道:“好。”
  不管出了什么事,总要先知会叶孤城一声。
  就算是再难的谜题,好像都没有他不能解决的。
  不知为什么,叶城主就是给了陆小凤他们这样的错觉。
  金九龄被找到了!
  消息一出,大半个应天都炸了。
  谁找到了金九龄?
  他的眼珠还在不在?
  找到了他,是不是就能知道剑鬼的秘密?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仿佛在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金九龄被找到了,因为有人拿着金九龄的眼珠上了紫金之巅。
  但又很奇怪,因为没人知道金九龄是在哪里被找到的,又是谁找到他的。
  大侠与大侠之间对个视线,心道不管怎么样总要上紫金山看看。
  管他是不是真的,总要去了再说。
  “剑鬼真的会兑现他说的秘密?”
  “不知。”
  “不知道,还去山上干什么?”
  “如果他能兑现,所有在场的人都能沾光。”
  “但他真的敢再上山?”
  “有什么不敢的。”
  “你忘了,上一次西门吹雪也在。”
  “……”
  “他不仅在,还被剑鬼拒绝了邀战。”
  “看他当时的模样,似乎很生气,也很愤怒。”
  “没错,他当时已经举剑追杀剑鬼。”
  “那剑鬼,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知道,但西门吹雪追杀过的人,好像从来没有活着。”
  想到这里,即便是想着快点上山去听秘密的人,脚步都不由自主一顿,因为他们忽然发现,也许剑鬼已经死了。
  这问题迟早有人会发现,但之前,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找到金九龄眼珠换取秘密的紧迫感之中,根本没有办法想到这么多事。
  不过一旦有人完成了要求,他们的思虑就变得多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上去看看。”
  “好。”
  “毕竟剑鬼身手诡异,也许他对上西门吹雪也很游刃有余?”
  “但如果他没有死,西门吹雪会不会也到山巅等他。”
  “很有可能。”
  “那我们这些人是上去做什么的。”
  “起码他的目标只有剑鬼一个,我们都不会被看在眼里。”
  “话虽这么说……”
  “你想,如果剑鬼先说了秘密,西门吹雪又把他杀了,那藏宝图可不就是我们公平竞争?”
  “他或许不会告诉我们。”
  “但他可以告诉别人,比如那个找到眼珠子的人。”
  “上山的人有很多,即使不能拿剑鬼怎么样,也能逼问那家伙。”
  “似乎很有道理。”
  这个节骨眼上还敢去找剑鬼的,一个个都被藏宝图迷了眼睛,几乎不要命。
  因为山上不仅仅有剑鬼,还有西门吹雪。
  敢顶着两大剑客锋芒上山,除了不要命,还能有什么理由。
  甚至,就如同他们说的一样,剑鬼都有可能死了。
  客栈中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大半,剩下的人都不是江湖人士,而是来往于应天和其他城市之间的商人。
  这世界上总有人和他们一样,即使别人家都在团圆,他们却在工作。
  陆小凤和张婉柔从房间中出来,看着空空荡荡的客栈叹了一口气。
  陆小凤道:“那藏宝图真的很有诱惑力。”
  张婉柔道:“有感叹的功夫,不如好好查查。”
  陆小凤道:“这是你安排的?”
  张婉柔道:“我可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张婉柔道:“这都是叶城主安排的。”
  陆小凤奇道:“人是叶城主找的?”
  张婉柔道:“不,人就是普通的江湖人。”
  陆小凤奇道:“他怎么敢带着眼珠上山?”
  张婉柔道:“因为他以为自己找到的真的是金九龄的尸体。”
  陆小凤道:“金九龄还没有死。”
  张婉柔道:“但他们都不知道。”
  在江湖上奔走的人都默认金九龄死了,而且默认他死得很惨,有些人甚至怀疑,他的眼珠到底还在不在。
  但既然剑鬼说是在,那就肯定在,所以这段时间很多人没事干就到乱葬岗转悠,希望能找到被草席一卷抛尸的。
  他们就没有想过,如果人真死得这么寒颤,根本不需要他们找,早就被金家的婢女小厮翻到过了。
  叶孤城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让下属给一具基本面局全非的尸体易容,换上金九龄最后穿的衣服,然后往乱葬岗一抛。
  坑的就是没脑子的江湖侠士。
  然后显而易见,立刻就有人上钩,带着人的眼珠子去找剑鬼了。
  那人一定很确定,自己找到的就是真人。
  陆小凤不得不佩服,这计策虽然很浅显,但也很难看破,声东击西一招用得不可谓不好。
  张婉柔道:“时间不等人,我搜二楼。”
  她自己就居住在二楼。
  陆小凤道:“我看三楼。”
  分工也是相当得明确。
  山巅的人并不比正月十五时少。
  即使有西门吹雪做威胁,还有许多人决定铤而走险。
  西门吹雪虽然恐怖,却不喜欢大开杀戒,他们最多就被冻一冻,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比起传说中的藏宝图,被冻一冻算什么。
  又不是要他们死。
  话虽如此,但等真看见西门吹雪,在场人无不打寒颤。
  他这回可不玩什么守株待兔,就直接在山巅上等着,看那剑鬼敢不敢自投罗网。
  在场人看着,起码确定了一件事。
  剑鬼命大,上次没有被西门吹雪给砍了。
  想想,他们似乎又对那人更增添一两分自信。
  在场人中最不舒服的恐怕就是那自以为撞了大运的江湖侠士。
  他很谨慎,在找到“金九龄”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担心,有人想要杀人夺宝。
  但这岂是他不说别人就能不知道的?
  有许多聪明人根本就没有去找什么金九龄的尸体,而是在山上守株待兔。
  他们或许准备直接抢,又或许准备分一杯羹。
  剑鬼说要告诉找到眼珠的人秘密,他们如果从那知晓秘密之人的口中将其再掏出来,并没有违反规矩。
  能够获得财宝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守得住财宝。
  很可惜,少有人知道这道理。
  他们从斜阳等到月上中天,却依旧没有看见剑鬼,心中不由犯嘀咕,人是不准备来了?
  剑鬼莫不是耍他们?
  但还没有想玩,就看见一抹白影不知道从哪里来,与之前出现的方式一模一样。
  西门吹雪的眼神闪了闪。
  他觉得有些不对。
  还是白衣人,还是面附青铜鬼面,声音也很嘶哑,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
  剑鬼道:“眼珠带来了?”
  那人道:“在这里。”
  从怀中拿出两个纸包。
  竟然将眼珠子放在怀里,也怪恶心的。
  但是剑鬼却“呵”了一声,他道:“这是假的。”
  他好像看都没看,便下了结论。
  群众一片哗然,假的?怎么会?
  那人脸都涨红了,他道:“不可能是假的,是我亲手从金九龄脸上掏出来的。”
  他这话一说,在场人就有些表情不太好了。
  他们有些不仅仅是来听秘密凑热闹的,还有一些是金九龄的朋友,兄弟,是为了知道他的踪迹而来的,现在竟然听见他被人活生生掏了眼睛,心中很不是滋味。
  剑鬼道:“你怎么确定,你遇见的那个人就是真的?”
  那人道:“他的衣服,他的脸都和失踪前一样。”
  剑鬼道:“他的脸?”
  那人道:“不错,虽然已经烂了一半,但还能看出轮廓。”
  剑鬼道:“如果我是你,就会想扯扯那张脸,看是不是真的。”
  他道:“你都能从死人脸上掏眼珠,怎么会没胆子扯死人脸。”
  这话说的,也是相当刻薄了。
  那侠士被他说得怒极,他道:“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不想说秘密。”
  剑鬼道:“我如果真的不想说,你又能那我怎么办?”
  语气很贱。
  群众哑然,他们确实不能拿剑鬼怎么办。
  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一方。
  剑鬼道:“我没有骗你的心情,你倒不如回去看看那人是真的金九龄还是假的金九龄。”说完,就飘飘欲仙准备走了。
  剑光破长空。
  比明月更皎洁,比星辰更绚烂。
  是西门吹雪的剑。
  剑鬼纵身一跃,身后的树应声而倒。
  剑刃上包裹着剑气,剑气足以将他身后合抱粗的树砍断。
  他原本还无法将剑气运用到如此地步,但仿佛一夜之间就开了窍。
  西门吹雪的前半生,从来没有因为想杀人而杀人。
  他杀人是没有目的的,正如同他每年追杀四次的恶人,也不是他的仇人。
  他挑战其他剑客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剑,为了他的道。
  如此看来,西门吹雪即使一直在杀人,却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他的剑中有杀意,但是杀意却是针对死在他剑下的每一个人。
  有些人杀戮如同戏耍,要人死才会动刀动剑。
  但西门吹雪不一样。
  他举剑,是为了道,杀人,是道的证明。
  对他来说,杀人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是附带的艺术品。
  但对剑鬼,他有的不仅仅是杀意,还有杀心。
  能够让修无情道的人起杀心是一件很反常的事。
  他们没有心,正如同皎皎明月。
  明月无心。
  无心的人,不会受到红尘的浸染,也不会受到伤害。
  受伤,是因为有情。
  西门吹雪自然不会因为剑鬼而有情,但他确确实实因为剑鬼而受到伤害。
  是能让无情道停滞不前的西门吹雪受伤的伤害。
  这么想来,也不知道是西门吹雪更惨一点,还是被他打的剑鬼更惨一点。
  谁叫西门吹雪现在可是铁了心要剑鬼的命。
  但今日的剑鬼,和之前来的人并不是很一样。
  面对西门吹雪凌厉的攻击,他不仅没有脚底抹油直接跑了,还拔剑硬生生扛下来。
  他扛下来的并不是西门吹雪正面的剑气,而是播散的余威,但是能一招扛下来,也是很了不起了。
  叶孤城站在森林中远远地看着西门吹雪与剑鬼的对决,心道这人竟然有如此之强?他上次怎么没有感觉到?
  没错,这次叶孤城没有躲在半山腰,而是直接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看西门吹雪与剑鬼战。
  至于为什么不出现,事实上,现在除了上次遇见他的剑鬼之外,还没有人知道白云城主叶到了应天。
  保持一定神秘感,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惊喜。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孤城站在人群之外,他已经隐隐摸到了自然之境的边缘,如果刻意,便能将自己的气息降到最低,与自然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不小的突破。
  至于西门吹雪的突破,他也知道,大概是在遇见剑鬼第二天就发现西门吹雪停止许久的境界有了改变,竟然到了入世这一层境界。
  没有谈恋爱,没有感悟情就直接入世,闻所未闻,从这似乎也能看出西门吹雪的天赋。
  但叶孤城一点都不嫉妒,他甚至对西门吹雪还抱有隐隐的同情。
  被一个变态逼得三观重塑,想想还真可怜。
  叶孤城原本以为,西门吹雪在短时间内有了这么大的突破不说是直接杀了剑鬼,想要挑一挑他还是稳了,但一看见上面的白衣人出手,叶孤城就咦了一声。
  徒手斩剑气,宫九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
  不是叶孤城吹,他自己现在都做不到,至于宫九,虽然未交手过,但他们的实力应该在伯仲之间。
  但看他招架西门吹雪的样子,一定是高了起码几个小境界。
  这就奇怪了,一个人怎么会在几天之内改变这么多?
  叶孤城眼神一凛,来的这个,应该不是他们看过的剑鬼!
  他是谁?
  与剑鬼直接交手的西门吹雪也有相同的疑问。
  他已经感受到了,眼前此人并不是他上次所遇见的剑鬼,也不是他想要杀的人。
  但一剑开始,两人的对战却没有停止。
  因为眼前的白衣人比剑鬼还要强。
  他比西门吹雪的剑术要精湛很多。
  这个世界上比西门吹雪剑术精湛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至于剑术十分精湛,与西门吹雪的对决中还留有余地的只会有一个人。
  就是他无处无处不在的老父亲玉罗刹。
  西门吹雪冷笑,又毫不留情地刺出一剑。
  玉罗刹并不愿意同西门吹雪对决,好像从他剑术大成之后就从没有与西门吹雪比划过,也没有指导过他,现在竟然有了天然的机会,西门吹雪自然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反正不会刺出问题。
  玉罗刹也高兴啊,他都不在乎自己究竟有没有被认出来,光是看着西门吹雪出来没有多久剑术就有突破就兴奋得不得了。
  他是不知道宫九究竟做了些什么,只知道前几天他们家阿雪和宫九对决过之后那境界是蹭蹭蹭地向上涨。
  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代替宫九来装神弄鬼一次,他都不是那么不情愿。
  为了儿子,他也是操碎了一颗慈父心。
  但很可惜,并不能再多看阿雪的英姿,想到这玉罗刹的眼神就变得无比惋惜。
  留下来的时间再长,就要错过他和宫九约定的时间了。
  至于有没有被看破,玉罗刹那是一点都不在意。
  剑鬼和西门吹雪的战场在不断移动,在山顶上的那些大侠没有一个敢跟着他们跑的,就站在原地呆若木鸡,或者以非常阴森的眼神盯着那倒霉鬼看,仿佛在质问,你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把他们全都坑了好吗?
  那人也欲哭无泪,他根本就没有让这些人一起上来好吗?都是他们自作聪明跟上来的。
  他巴不得就一个人听那所谓的秘密。
  同时下定决心,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把“金九龄”的脸皮给撕开。
  他倒要看看,这人的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玉罗刹移动的速度很快。
  如果说西门吹雪用的轻功已经是顶尖,他则是顶尖中的顶尖。
  只要玉罗刹想,没人能追得上他。
  他快速地在林间穿梭,化为一道残影,同时又有白色的雾气从林子深处弥漫开。
  玉罗刹又不是傻的,他陪西门吹雪练这么久,还能不知道对方已经看透他的身份?
  既然已经看透了,而他又做完答应宫九的事情,为什么不跑?
  他与宫九之间达成了某种很神秘的协议。
  西门吹雪看玉罗刹脚底抹油一心要跑,也不追。
  他清楚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想要追上玉罗刹以他的本事还不够格。
  激荡的情感在心底生根发芽,并不是对剑鬼的痛恨,而是某种执着。
  对于变强的执著。
  所谓的无情道修者,天生感情淡薄,但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而是脑海中有一个阀门,正常人阀门是开着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嬉笑怒骂,方为人生。
  但是他们不同,必须要某种激烈的情感将阀门冲破,如果来自外界的刺激不够,便不可能入世。
  西门吹雪收到了冲击,所以,他现在似乎不像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而成了堕入凡间的人。
  除了叶孤城,没有人知道他堕入凡间的契机是什么。
  宫九。
  若宫九一日不死,他恐怕就会成为西门吹雪的心魔。
  二不存一。
  这就是恨的力量。
  叶孤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西门吹雪身后。
  他道:“那不是剑鬼。”
  西门吹雪道:“没错。”
  西门吹雪又道:“他是玉罗刹。”
  叶孤城惊道:“玉罗刹?”
  西门吹雪道:“是他。”
  叶孤城道:“他为何会扮成剑鬼的模样?”
  西门吹雪道:“不知。”
  他又道:“但他和剑鬼之间,定然达成了某种协议。”
  否则玉罗刹也不会扮作剑鬼。
  恐怕就是为了躲开西门吹雪而特地让玉罗刹出面。
  叶孤城听见此话更是心神一动,因为他不仅仅知道玉罗刹是谁,还知道剑鬼是谁。
  玉罗刹和宫九搞在一起,无非就是两个boss强强联手,听起来就很恐怖。
  叶孤城道:“京城,有什么事玉罗刹所图谋的?”
  西门吹雪道:“没有。”
  他回答得很是斩钉截铁。
  叶孤城道:“那他做什么?”
  西门吹雪冷笑道:“他或许只是无聊了。”
  叶孤城惊道:“无聊?”
  西门吹雪道:“他只是想看其他人的笑话。”
  玉罗刹能有什么目的?
  他不缺金银财宝,不缺绝世美人,武功更是独步武林。
  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与世界唯一的牵挂就是西门吹雪。
  所以能让玉罗刹出手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无聊了。
  二是他又为了西门吹雪在图谋。
  西门吹雪不知道玉罗刹在图谋什么。
  所以他认为,对方的目的是前者。
  陆小凤将三楼每一个房间都仔仔细细找了一遍。
  没有金九龄的身影。
  他火急火燎地冲下楼,正好看见站在楼梯口的张婉柔。
  陆小凤道:“没有人。”
  张婉柔道:“我也没有找到。”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状况。
  张婉柔道:“只能找叶城主了。”
  陆小凤道:“找叶孤城做什么。”
  张婉柔道:“他在京城有许多的眼线。”
  言下之意是让叶孤城寻找。
  陆小凤叹道:“不必。”
  张婉柔道:“不必?”
  陆小凤苦笑道:“若说在京城眼线,绝对不会有人能比丐帮做得更好。”
  张婉柔道:“莫非……”
  陆小凤道:“我去找丐帮的人。”
  就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张婉柔谨慎点点头道:“好。”
  现在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陆小凤一刻也停不得,金九龄一分钟不在他的视线内,他就一分钟不得安定。
  他立刻走了,偌大的客栈中似乎又只有张婉柔。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确定陆小凤走了,才打开门。
  张婉柔的塌上,赫然就是陆小凤苦苦寻找的金九龄!
  小皇帝在书房里。
  他喜欢书房,因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书房中不仅有书,还有密道。
  密道中有一大批他养的密探。
  小皇帝在津津有味地看一本书,但这却不影响他听密探汇报。
  密探道:“张婉柔的身份不一般。”
  小皇帝道:“能在江湖中留名的剑客,哪个是一般的?”
  暗探道:“张婉柔的家里人都死了。”
  小皇帝不说话。
  暗探道:“她的弟弟被剑鬼杀死,生母早逝,父亲则是大半年前才死的。”
  小皇帝道:“哦?”
  暗探道:“张婉柔的父亲是常漫天队伍中的镖师。”
  小皇帝终于来了兴趣,他道:“被绣成瞎子的人?”
  暗探道:“是。”
  小皇帝笑了,他道:“这倒是有趣。”
  暗探不说话。
  小皇帝道:“她知不知道金九龄的身份?”
  暗探道:“应该不知。”
  小皇帝道:“何出此言。”
  暗探道:“因为她没有想为父亲报仇。”
  小皇帝又笑了:“或许只是你没有看到事情的真相。”
  他又道:“西门吹雪会出现在紫金之巅只是偶然?”
  暗探额角冒汗。
  小皇帝道:“定然是张婉柔做了什么。”
  他道:“江湖儿女本就心性非同常人,能够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这女人定然不可小觑。”
  小皇帝又道:“她能为弟报仇请出西门吹雪,那为父报仇便也能付出很多。”
  金九龄没有死,那是因为张婉柔并不知道谁是绣花大盗,但是现在她知不知道真的很难说。
  小皇帝嘴角的笑容诡异。
  既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金九龄的身份,为什么张婉柔不知道?
  她合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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