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楠心情很是不错,连带着对着眼前这个明晃晃在脸上写着‘这里有个人傻钱多的速来!’的摊主都能笑得斯文温和,一副初出茅庐的小白模样。
  摊主可能会赚,但他绝对比他更赚就是了,大家都开心,这样挺好的。
  没错,薄楠就是捡漏来的。
  他哥虽然给钱了,但是薄楠已经习惯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对比起风水一条街上明码标价的法器,他更喜欢到这些古玩市场来淘换,他承认这种爱好是有点低级,但是谁又能拒绝用低廉的价格买到顶级的法器呢?
  连上一世被追杀成那个狗样子,他还抓到机会就会躲到古玩市场去当学徒工,只不过很可惜后面追杀他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个小爱好了,每到一地就先搜古玩市场,搞得他后期就没办法再实现自己小小的乐趣了。
  说起来,他第一件法器就是从古玩市场里花了两百块钱淘换出来的,那件法器救了他很多次,他又善于炼制法器,每次差不多要坏了他缝缝补补就还能凑合用,直到最后他才将它埋进了一座风水局中滋养,到底没舍得带着它一起去昆仑山。
  这辈子有了机会,自然要好好逛一逛。
  薄楠脸上的兴奋之情在诸多摊主的眼中那就是个对这方面不懂行的新手啊!
  要知道稍微有些眼力界儿的人来他们这个地方,要么就是对摊子上摆着的大街货露出嫌弃的表情,要么就是轻描淡写的一掠而过,或许有些人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但是他们从骨子里出来的那种轻蔑是藏都藏不住的。
  眼前这个就不一样了,他看着摊子上每一件东西,眼睛都跟在放光一样!
  再看他的衣着――肥羊!这波稳了!
  薄楠倒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也没想到随便看一家摊子就能在上面发现有点意思的东西,还不是一件,至少有四五件表现都很有意思。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眼角,难道这一批东西是从同一个地方挖出来然后被摊主打包买回来的?
  也不是不可能哦。
  这世界上大多的气都是黯淡的、微弱的,尤其是近年的机械化作品又或者流水线作品,那气场就更加接近于无了,没有倾注作者太多心血的东西又缺乏时间的历练,当然不会有什么出色的表现。
  哦,当然也有例外的――人民币就不一样了,不管它是不是刚印刷出厂没多久,只要它在市面上流通过,那气场都是很令人瞩目的。
  但是在这个大家都用手机支付的年代,也没什么人手里捏了个大钞走路上,于是乎眼前这几件东西对薄楠来说就宛若电灯泡一样的令人瞩目。
  “怎么样,小哥,看中哪个了?我给你拿?”摊主笑得特别热情好客,说着还拿了张小板凳出来递给了薄楠:“来,坐下慢慢看!买不买无所谓!”
  薄楠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道了声谢,随手指了一个灯泡:“这个怎么卖?”
  “这?这就贵了。”摊主伸手抓起那个爬满了锈斑的巴掌大的香炉往薄楠面前平啪得一放,那声音豪迈得饶是薄楠都是一愣:“唐代武帝御用攀花枝香炉,也不多要你的,五万块钱你拿走!”
  对于这种学生仔,开这个价也差不多了,漫天开价直接就把人给吓跑了,倒不如开个中位数,再还还价,哪怕一万块钱卖了他也是血赚不亏啊!
  薄楠待对方的手从香炉上离开了,这才上手拿了起来仔细打量,唐代什么的纯粹胡扯,这东西真要算年龄可能也就个零头,但是他又不是真的来买古董的。
  按照气场来说,气场凝实,虽不大却非常稳定,色为乳白,带着一缕青气,这青并不显得妖,而是那种正直的青,这青气如同山路十八弯一样扭曲而上,瞧着斯文悠缓,这样的法器做出来的局就比较适合那种老教授老学究一类的退休调养元气保养身体。
  放到懂行的人手里,少说也得中几十万之间才能拿得下来。
  薄楠却觉得不然,这样一件法器大有可为,只要在他手上调教一番,将青气自曲折转为笔直而上,乳白色的气场便可视作天空,一局‘青云直上’的意象就出来了,非常适合那种走仕途又或学术方面的家庭。
  这一改,这香炉没有百来万的都说不过去,要是遇到救急的,上个八位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倒是个赚钱的好门路。
  “二百五?”薄楠张口就来。
  按照S市的规矩,砍价先去零再对半开,没毛病。
  摊主深深地看了一眼薄楠:“小哥,你在开玩笑?”
  薄楠歪了歪头:“这数字听着不好听,就两百吧?两百一件,能卖的话你这个摊子我包圆了。”
  摊主立刻警惕地看向了薄楠,包圆?什么意思?他这摊子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好东西被这个年轻人看出来了?!
  又听薄楠抱怨道:“哎没办法,不能再加了,班费就这么多了……我弟学校要办什么古玩义卖,你说说看谁家里能搞出那么多古玩还义卖啊?菩萨下凡啊?这年头学校正经事不干,天天就知道搞点瞎七搭八的事情出来还让我们家长到处跑腿……”
  他说着,将香炉放回了地毯上,还很嫌弃地碾了碾手指,试图将刚刚沾上的尘土给弄走。
  摊主眼中的怀疑消退了一些,薄楠有一句话深深引起了他的共鸣,他一拍大腿:“没错!这年头好好地学习不知道抓,就知道搞点花头出来折腾家长!你不知道哦,我姑娘班级三天两头就搞什么画报,要求孩子画,这么大一丁点儿的小屁孩连个字都不认识,画什么报,最后还不是我们家长来?!”
  “还要集资买这个买那个!要点脸啊!”
  “可不是嘛!我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干的,老师最多就是要求交点钱买练习题!”薄楠又随手捡起来一个铜珠在手上掂着玩:“您姑娘几岁了啊?哎不是这您卖不卖?不卖的话我换一家哈,今天任务重,得买够三十六样呢!”
  “我姑娘才六岁……不提了!卖!我给你打包!”摊主麻溜的从身后掏出了一堆报纸和塑料袋递给了薄楠:“你自己装吧!看中啥装啥!……这几个不行。”
  摊主将几样东西拢到了身前,薄楠打量着,这几件倒是正儿八经的古董,虽说年份不长但好歹是真材实料……他有种古怪的感觉,里面那件砚台似乎有点意思。
  先不提这个,薄楠先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看中的十几件东西都塞进了兜里,又胡乱地塞了几样,边道:“也别包了,用过就要扔的东西,回去估计还得给它们消毒……那几样有来头啊?”
  摊主抬眼看向薄楠:“怎么,看中了?这几样可贵了。”
  薄楠笑了笑:“这不是弄个有点来头的给我弟长长脸嘛!”
  “那可不值得。”摊主笑道:“今天跟你聊得也算有缘,这些都贵,就说这个砚台吧……两万一口价,民国的洮砚,这家伙可来得不容易,就说不是民国的,就是个昨天刚做出来的都不止两万!”
  “那您怎么卖的这么便宜?”
  “这不是豁了个口嘛!”摊主翻了一下砚台,砚台的背面边缘果然缺了个角,不光是缺角,还带了一道大裂贯穿了整个砚台背后,如利剑穿心一般。
  薄楠想了想,含蓄的问道:“两千?合适我一起拿了,不合适就算了。”
  “这价拿不了。”摊主摆了摆手,又随手捡了个石头敲了敲砚台,就着上头发出的如同金玉交戈的清脆声响道:“你看看这料子多老!要不是磕了这条缝,至少再加一个零!”
  “您这话就不厚道了。”薄楠笑道:“这料子是老,但不是老坑的吧?老坑都多少年不出料了,就是民国那会儿也是直供给两边高官,哪里轮得到我们这儿?”
  “话不是这么说的……”
  “两千一!”薄楠打断道:“给您加一百烟钱您看成不?”
  薄楠这会儿已经将三十几件东西都装好了,整整三个马甲袋:“不行我就走了啊!”
  摊主一咬牙:“行!”
  薄楠麻溜的掏出手机付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一时间气氛十分祥和。
  正在此时,突然有人讽刺道:“豁,这不是薄二少嘛?怎么都埋汰得来这里批发古玩了?怎么,你哥想进军搞文物了?”
  薄楠抬眼望去,对方也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了对方是谁――他以前上学的时候的对头,说对头吧其实也算不上,对方单方面看他不顺眼罢了,就总是来找他的麻烦,他那会儿也是个暴脾气,两人甚至还私下打过架。
  当然,薄楠赢了。
  “关你屁事,钱少。”薄楠施施然的起身:“钱少怎么也来了?该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吧?”
  “屁,少爷我哪有这个闲心!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钱少冷笑了一声,转而对着隔壁摊主就是一拳上去:“操你妈了*,居然敢卖假货给少爷我!让少爷我丢了人,今天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