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知道落意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难免担心害怕,便进来柔声去哄。
  搭进去一对儿海玉镯,这才将人哄住。
  孙氏嘱咐了几句后,见落意虽是哭的伤心,侍候南云衡却也周到,心中甚是欣慰。
  夜深,孙氏与嬷嬷离开后,落意将那一对手镯宝贝似的放到自己的妆台匣子里。
  看着这些宝贝,她心里才踏实。
  不知多久,身后传来南云衡的声音,惊了落意一跳。
  “夫人,你是准备跑路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着南云衡的声音满含幽怨。
  她回答果断,“没有。”
  真是个会演戏的小骗子。
  南云衡心思微动,忽然想起了牙床下的东西。
  他想,改日定得将下面藏着的找出来,瞧瞧到底是什么宝贝。
  ……
  次日一早,正是回门的日子。
  这是落意嫁到侯府的第四天,她感觉比一年还要漫长。
  南云衡虽是病着,却还是得同她一起回温府。
  将要带回温府的东西装上马车,宝斋阁也派人将昨日订下的扇子送来,一切准备就绪,已是辰时三刻。
  马车一路稳稳行驶,直朝温府的方向而去,因昨日夜里侍候南云衡,落意这会儿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温府外早早便有人迎着,除了上朝还未回府的温承,其余人都在了。
  与落意回府那日相比,可真是天壤之别。
  温府门前,林如席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相迎,待马车停下,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世子跟世子妃,她有一瞬愣神。
  这竟是她的女儿跟女婿?
  只见女子娇俏盈盈,水眸琼鼻,桃腮玉肌,发髻间的钗环微动,更显她光彩照人,身着一袭淡紫花缎袄裙,衬得身姿窈窕,纤腰柔软,仿若画中仙子。
  而她身旁的男子身姿如松,一袭紫衣衬其姿态清然出众,眉如墨画,眸含星辰,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神色亦佳,竟瞧不出是久病之人。
  周围人俱是同样的感觉,林楚沁更是难以置信,南阳侯世子竟然如此出众?
  不是说是个病秧子吗?
  林楚沁看着二人,心中五味杂陈。
  二人向前,向林如席行礼,林如席忙伸手去扶,“世子世子妃不必多礼。”
  若真论起尊卑礼节,该是她向二人行礼的。
  丫鬟婆子俱垂首恭敬行礼,只有林楚沁站在原地,神色极其不自然。
  “依依!”
  直到林如席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巧笑嫣然,“依依见过表姐,表姐夫。”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南云衡身上,见他根本没有看向自己,不觉紧握了手。
  落意朝她看去,见她轻挽素发,着淡白色裙衫,外套一件缎花夹袄,雪白的兔毛点缀在衣领袖口,瞧着整个人温柔娴静,不染尘世。
  南云衡却只是瞧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穿成这样,是要奔丧?
  而且顺着风吹来的方向,飘来扑鼻的香味。
  香味浓烈俗气,难闻的很。
  “表妹不必多礼。”落意语气淡淡的,不愿与她多说话。
  南云衡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同,便多看了眼林楚沁。
  “意姐儿。”林如席朝她笑开,“你祖母在屋里等了多时,咱们快进去吧。”
  落意点点头,转眸去看南云衡时,只听得他又开始咳嗽了。
  “咳咳……咳咳咳……”落意忙将帕子递给他。
  南云衡用帕子捂住口鼻,这才隔绝了那香味,只是他俯身仍是咳嗽不止。
  林如席面露担忧“世子的身体……”
  “近来天冷,病又发了。”落意眸色黯淡,声音也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看在林如席眼里,却是一阵难受,“咱们快进屋吧。”
  林楚沁跟在三人身后,听着南云衡隐忍的咳嗽,唇边不自觉漾出一抹笑意,果然是个病秧子,装不住的。
  入了府,直朝正堂而去。
  途中南云衡时不时咳嗽几声,惊的林如席忙让贴身丫鬟偷偷去请郎中来进府候着。
  眼前这位可是侯府独子,这要是在温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他们怎么说得清?
  在进正堂前,林楚沁紧走几步,上前轻轻扯了扯林如席。
  林如席止住脚步,看向她。
  “姑母……”林楚沁看着前面正迈步进屋的一双璧人,想起昨日的事来。
  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同林如席道,“昨日出府,我见着表姐了。”
  “她出府做什么?”
  林楚沁缓缓道,“我瞧见是去了尚春楼。”
  说话间,她语调满是羡慕,“表姐如今嫁到候府身份不同了,吃穿用度自然是顶好的,尚春楼那样的地方也是消费的起的。”
  林如席听着皱了眉,她才嫁过去几日?就敢仗着自己世子妃的身份,去尚春楼那样的地方。
  他们温府还没有如此张扬不知节俭的!
  林如席叹了口气,“她在庄子上无人管教,去了侯府这样的显赫世家,不知低调收敛也是有的……”
  “能嫁到侯府是好事,姑母怎么忧心忡忡?”
  林如席拍拍她的手,“你还小,不懂这些。”
  林楚沁当然懂,落意只是嫁过去冲喜的,还真把当正儿八经的世子妃了。
  尚春楼是什么地方?她竟也敢去。
  正堂内,温老太太靠坐在主位上,身着暗红百福缎衣,面上笑意盈盈,瞧着精神极好。
  南云衡拱手行礼“老太太万安。”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连道几声好后让丫鬟看座上茶。
  落意却是要行跪拜礼的,规规矩矩叩首“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老太太身边的婆子上前将人扶起,老太太笑得慈祥,温声问她“嫁去侯府,意姐儿可有想家?”
  落意不知如何回答,先不说她是魂穿而来的,便是原主自幼长在庄子上,在温府住了不过几日。
  怎么会想家?
  可众人皆在,戏还是要演的。
  只见落意双眸泛着水雾,软声细语道,“孙女想祖母。”
  “好孩子,到祖母跟前来”温老太太亦是老眼含泪。
  “知道你在侯府过的是衣食无忧的日子,可祖母就总是念着你,日日盼着你回来。”
  不得不说,老太太的演技更令人折服。
  二人正上演一出祖孙情深,却听南云衡端着茶杯,眸色忽暗。
  “听说落落是在府外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