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轻文小说 > 我夫君他是白切黑 > 第37章醉酒
  “……”
  细雪簌簌,扑打在窗牖上,远山藏于雪色尽头,初现轮廓。
  “谢侯说笑了。”杨珛唇畔略微勾起,瞧着谢满衣坐过来,意味深长道,“谢侯的腿,着实叫在下这等外人都要遗憾啊,若能治好,倒与尊夫人更匹配些。”
  他话里带着浅淡的奚落,又向外喊了侍女,并不曾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沉声道,“卫某与谢侯是旧识,欲同他叙旧,叶女郎醉酒了,不若先回去歇会儿罢。”
  叶神枝误以为这二人是旧友,也不想接着窥探旁人的事,且她午后确乎还有的忙,揉了揉额角,随那侍女离开了。
  谢满衣闻言不曾有什么反应,只拿过茶盏,倒了杯茶,递到越青雨手里,他语气淡淡,“喝了。”
  越青雨稍稍歪头,眼睫弯弯,低低哦了声,将那盏温茶灌入了喉间。
  谢满衣神色才缓和些,侧眸看着杨珛,声音温和,“配不配的,与阁下无关。”
  窗外有枝叶晃动的细碎声响,霜枝累雪伏低。
  杨珛忽而笑了一声,“同你打交道多年,这倒是头次见面没有刀剑相向的。”
  谢满衣薄薄的眼皮半敛,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半晌,瞧见了案几上的软剑,他瘦削的手指抚过去,漫不经心地道,“这把剑,伤过本侯四次。”
  青年坐在那里,体态优雅,雪亮的剑光折射出他昳丽的长眸,一派清风朗月的模样。
  “……你伤我的次数只更多。”杨珛闻言微微愣住,半晌才冷笑一声。
  谢满衣抬起眼帘,温润儒雅的轻笑,沉吟着道,“阁下既知事事不如谢某,那为何——”
  他长长一顿,似笑非笑地抬了抬唇角,“还敢说与我夫人有缘?”
  杨珛捋了捋袖子,作势要去拔剑,“谁说本世子事事不如你?”
  越青雨看不清他的脸,凑近了些,拽着谢满衣的袖子,眼巴巴地问,“你认识他啊?”
  少女醉眸微醺,眼睑耷拉着,眼尾染着绮丽的红,一双眼水光盈盈,语速很慢,显出平素没有的乖巧。
  谢满衣唇角微弯,指腹轻轻碰了碰越青雨的眼尾,煞有介事,“不认识,应当不是什么好人,滟滟要离这人远些。”
  杨珛的手顿了顿,直接将那把剑拔了出来,抵在谢满衣的脖颈下,呵呵笑了两声,“……我看你才不是什么好人。”
  “杀我啊?”谢满衣目光移过来,手臂撑在一侧把手上,意态懒散,“尽管来。”
  杨珛手下毫不留情,青年泛着浅色脉络的侧颈甫一撞上那把利刃,就沁出一片红血珠,染在反射着薄光的刀刃上。
  谢满衣已经侧过头,脖颈上的肉摩擦过去,将伤口擦的更大,他恍若不觉疼痛,手撑起越青雨的下颌,勾起嘴角,“滟滟,瞧见了么。”
  他缓了一缓,语气很低,透着若有若无地蛊惑,“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吧?”
  越青雨眨了眨眼,迷离的眸湿淋淋的,迎上他
  幽黑的眼眸,愣愣点头,“……嗯,他不是好人。”
  杨珛目光一怔,表情都扭曲起来,怒极反笑,这明明是他妹妹好吗!
  谢满衣微笑了一下,但笑意并未蔓延至眼底,“还不收剑?”
  青年唇角微弯,语气却是冷的,“这里可是谢某的地盘。”
  杨珛冷哼一声,当然探知到周围暗卫的气息,只怕他若真动手,不及得手,便已先成刀下亡魂了。
  他道:“诸侯蠢蠢欲动,你不早做打算?”
  谢满衣低下眼,眼中起伏着微波,漫不经心地道,“什么打算。”
  杨珛屈起指节,扣了下桌面,“自是与荆州结盟,推翻梁皇室。”
  越青雨的身形不稳,青年的手落在她腰间虚扶着,杨珛看在眼里,一面觉得理应如此,一面又看这人不太顺眼,他移开视线,凉凉盯着谢满衣。
  青年懒洋洋的落过来一瞥,轻声道,“给你两日离开定州,否则本侯势必将你斩于刃下。”
  杨珛拍案而起,“你不识抬举!”
  谢满衣眼睫抬起,“又如何?”
  杨珛不欲与他针锋相对,心下轻叹了一口气,“萧梃残暴不仁,为何你一心扶持梁皇室?”
  谢满衣笑了一声,挑起的眼尾透露出一二分轻蔑,“谁说本侯扶持萧氏了?”
  杨珛:“……那为何不与我结盟?”
  越青雨又凑了过来,眼睫眨眨,自下往上去瞧青年的眸,含糊道,“你为什么不跟他结盟啊?”
  谢满衣漫不经心地拨过她乱动的脑袋,情绪很淡,拉拢氅衣站了起来,语气有些莫名的意味,“王朝气数将尽,阁下自以为与宇文衍勾结,便足够有由头矫诏天下诸侯,共取洛阳,却不知,”
  青年笑意稍敛,黑亮的眼珠,如茫茫夜色,“与虎同谋,终至两败俱伤。”
  杨珛面色一变,若有所思,却是勾了勾唇,已明了他话中深意。
  青年单手揽着越青雨,如同抱小孩子一般将她圈在怀里,少女却动着,头低低的伏下去,想去够那把软剑。
  谢满衣怕她触到那火炉,将手烫伤,拦下她的动作,低声问,“要什么?”
  “……那个,”越青雨下颌抬了抬,点着那软剑的方向,小声嘟囔,“是别人送给我的。”
  谢满衣缓缓道,“坏人的东西,你也要?”
  怀中的醉鬼歪在他肩角,默然一瞬,不太讲道理地道,“为什么不能要……”
  温热的气息打过来,青年垂下的耳梢缓缓沁出了薄红的颜色,有些痒……
  他漫不经心地垂眸,嗓音里已然带了轻哄,“这把剑不好,我叫人……”
  杨珛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这把剑剑身柔软如绢,是工匠打磨了十多个月的好东西,怎么到你嘴里,就不好了?”
  “那是本世子送给越女郎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了?”杨珛咬牙切齿,每每遇上谢满衣,非得被气个半死,这人莫不是他的克星罢?
  “行吧,”谢满衣倒无甚所谓,也不曾询问因由,捞起那把软剑,吐出一口气,语气温和,“收在库房里落灰也成。”
  “……”
  越青雨却当他是同意了,终于歇下了动静,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眼睫微敛,很不客气地指挥着,“我困了……你送我回去。”
  微淡的酒意萦绕在鼻尖,青年微微侧了侧身,与她肌肤相贴的地方腾起燥欲,低垂着的眼睫疯颤,稍微一顿后低声应好。
  青年拿过她的兔毛斗篷,将怀里人遮了个严严实实。
  少女纤细的手指举高斗篷的帽子,松松拈在指间,眸色一晃,却正巧对上了杨珛柔和的目光。
  她有些羞怯的拎起那毛茸茸的帽子,蒙过脸上,将大半张脸都遮住,透过一个缝儿好奇的看杨珛,他的神色复杂,是喝醉的少女所不能看懂的。
  杨珛失笑,冲她轻轻挥了挥手——
  后会有期。
  少女乌黑的长发自颈前垂下,摩挲过青年的侧脸,柔软而酥麻的触感无孔不入的侵袭过来。
  谢满衣略略低眼,有点无奈,“滟滟,别动。”
  她闷闷的应了,温热的手复而攀扯至他头颈间,耳朵贴在青年的侧脸,随着他缓慢的步子,缱绻的抚弄着、厮磨着。
  青年将她再往怀中贴了贴,走过外间,吩咐谢定,“送客。”
  “……客人来了?”醉鬼又探出头来,微微侧过,捧着他的脸,姿态亲昵,“在哪儿……?”
  “没有。别动。”谢满衣极吃这一套,微哂了哂,敲敲她的脑袋,声音很轻,“滟滟,听话。”
  少女蹭在他颈窝里,语气有点像撒娇,叫他名字:“……谢满衣,你也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