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六零年代之悍夫 > 第145章
  沈卫民领着俩侄子回到家,家里正要吃晚饭。
  赵琪坐在板凳上偏头看他们仨走进屋,露出笑容,“回来了,娘刚才还念叨你们呢。”
  沈卫民点点头,“感觉怎么样?”
  赵琪无语,就这么会儿功夫,她能有什么感觉?其实她一直感觉不大,前两天累的很了,后来诊断出怀孕,婆婆看顾的非常仔细,才衬托的她弱不禁风。
  俩娃看到小婶婶,连忙围过去,叽叽喳喳说着弟弟妹妹怎么怎么的。叔侄仨刚刚说的话有些多,简短叙述下来,未免没头没尾,赵琪听得一头雾水,疑惑的看向沈卫民。
  沈卫民刚想说话,脑袋就被拍了,俩娃也未能幸免,“从外面回来赶紧洗手洗脸去,琪琪现在怀了身孕,各方面都得注意着。”李招娣同志告诫道。
  “好!”“收到!”叔侄仨一溜应好,友好的出去洗手洗脸去了。
  仨人都想着:他得快点,一会坐媳妇儿(小婶婶)身边。
  李招娣看着他仨出去,露出欣慰的笑容。大孙子总归还要靠老儿子这个做二叔的照顾,如果因为什么事情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李招娣当然不愿意看到。但是也不能因为俩孩子的想法,影响老儿子夫妻的正常生活。
  由三柱出面开导他俩,让孩子想通是再好不过的。这几天,老儿子的全部心神都记在儿媳妇身上,不用说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儿媳妇提醒的。李招娣记着这份好,她这个儿媳妇是没选错。
  “娘炖了鸡汤,一会儿多喝点。”老儿子倒腾来一只老母鸡,她上午给收拾了出来,在瓦罐里炖了整整一下午,刚刚才出锅。
  鲜、香、有营养,滋补的上好佳品。
  “嗯!”赵琪重重的点头。
  第二天一早,沈卫民开车送俩娃去县城学校。
  “等晚上你还来接我吗?”李家康拉着沈卫民的胳膊,小声问道。
  “这周恐怕都不行了,我待会儿去76号看看就得立刻回家了。连上出差加休息,小叔已经小一个月没有去工厂,事情多。临走之前我会通知你们杨叔叔还有李叔叔徐阿姨,让他们帮着照顾你们。”沈卫民温声解释。
  不仅仅是工厂,还有沈家沟通电工程,他也得决定去看看。如果真是工程自身问题,无法加快脚步,他没话说。如果是刻意,就别怪他不留情面。食品加工厂整个被掏空了,总不能连效率都无法保证。
  “哦!”李家康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只要沈卫民给出正当理由,他都是会听。
  “你们乖!好好的,等过两个月,我接你婶婶到县城住,叫你们看着弟弟妹妹点点长大。”沈卫民许诺。
  “真的?”俩孩子几乎同时开口。
  “小叔骗过你们?”沈卫民睨了他们一眼。
  “没有!”他们开始围着沈卫民转圈圈,可见非常高兴。
  听见学校打铃,沈卫民把书包拿下来得给他们:“进去吧。”
  “小叔,再见。”
  分开之后,沈卫民去了76号。在他的计划中晃一圈就走,徐雅琪的工作能力,他是非常认可的,却没想到直接被人堵在了家里。
  “小沈同志,你看这件事情已经稀稀拉拉拖了小两年,你既然没有重新回到机械厂的意愿,为何不能把机会让给其他人?”中年男人动之以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沈卫民挑了挑眉。
  “小沈同志,你这就是占着茅坑――”旁边的妇女看沈卫民油烟不进,开始口不择言,幸亏被中年男人拉了一把,才将将停住口。
  沈卫民直接冷了脸,“我大概能知道二位为何对此事如此执着,可惜我不是两位强买的对象,编制我另有打算。”
  这两个人是岳春生的父母。岳春生,县城机械厂运输队的临时工,到现在依然是。倒不是能力一直跟不上,主要是现在编制管的严格了,尤其他前面还排着挺多人。再加上年龄问题,就一直错拖到现在。
  这对父母倒是为孩子着想,小两年前就找上沈卫民,之后一次又一次打扰他,就是想磨他开口。一开始他们还找了熟人,就是严家大姐严爱梅,两家儿子感情不错,听说严爱梅娘家弟媳妇是沈卫民的亲姐姐,就立刻搭上了线。
  沈秀向来以弟弟为重,当然不可能私自答应,就算严爱梅许出条件他都没开口。再加上当时她正和公婆闹不愉快,连带着看两个大姑姐也不顺眼,能心平气和的谈问题就怪了,这边这条线才堵死了。
  不过,通过这条线,他们倒是直接找上了沈卫民县城的家,经过过来堵人。之前还好,沈卫民并不常出现在76号,后面他在这里置办仓库,俩孩子也来县城上学,他时不时就会在县城,如此根本无法阻止别人登门。今年来的尤其频繁。
  随着沈卫民一直不答应,对方似乎怨气不小,上门一次比一次脾气大,越来越不讲道理,仿佛那个编制就是留给他们儿子一样。
  也不想想,但凡沈卫民有心思把编制让出去,就肯定不会留到现在。大厂编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退下去就得有家人接班。沈卫民当初为了能保住编制,可费了好一番功夫,按理说如果不熟知内情,根本不知道他的编制还在,再怎么说他都离开两年了。
  不过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他既然费了那么大劲儿,就不可能把编制随随便便让出去,他有打算呢。
  他大外甥严国栋现在死活不上学,姐姐和姐夫忧心忡忡。但不管怎么说,总不会让他在家里蹉跎下去,现在只是个过度时间,等机械厂夏招的时候,沈卫民准备把他送到机械厂学技术。
  没有人可以蹉跎,十年,这中间可能会发生太多事情,到那时候严国栋已经不再是小孩。如果他非常好学,沈卫民肯定不会替他做什么决定,自然而然的享受必然历史的到来,虽然不能称之为一种享受,却是经历。
  但谁让他大外甥选的这个时间节点无比巧妙,如此,他之前留个后手也可以实施了。
  沈卫民本就没打算把编制让出去,现在更不可能了。
  岳春生父母还不死心,想尝试着说服沈卫民。他们实在不甘心,儿子进入机械厂运输队已经小两年,到现在都没有转正。虽然说出去他是大厂员工,大家都称赞羡慕,但正式工和临时工差别和可大着呢。
  像他们儿子,现在想说门好亲都不行,一般的儿媳妇他们又看不上。因果循环蹉跎到了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沈卫民,还是个油烟不进的。去工厂打听,又说总有一天会转正,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句话听了小两年,现在已经有些腻歪了。
  “小沈同志,我给你交个底,如果你能把编制让出来,在市价的基础上,我给你加两百块钱。”岳春生父亲凑近沈卫民,小声说道。
  老人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可见也是下了狠心才把话说出来。
  沈卫民愣了下,刚一开始的时候,对方把他当成农家穷小子,给出的条件是在市价的基础上,给他加十块钱。那时候他们洋洋得意,觉得沈卫民一定会答应,毕竟市面上一个编制的转让价格本就不低。
  到后面慢慢涨到二十,五十,一百现在竟然又翻了一倍,到了两百。不得不承认的是,沈卫民感觉确实有点爽。
  “哦,我并不准备出手。”沈卫民语气平淡。
  “沈同志,”中年男人还待再说。
  “两位已经耽搁了我不少时间,如果没事的话,请离开吧。”沈卫民下了逐客令。
  “你……”
  妇女没说完整,就被中年男人拉出了大门。
  “又来了?”徐雅琪推着推车走过来,这对夫妻她也有印象。
  沈卫民弯腰逗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如果是我爹娘,可能比他们考虑的更多,不过这都快两年了,他们还不肯死心,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看着那对夫妻眉眼戾气太重,是众叛亲离的下场,恐怕不这么好对付,你当小心他们给你使绊子。”徐雅琪压低声音提醒,她是真心拿沈卫民当兄弟才说这话的,现在大家可都不讲面相、玄学之类的了,谁要现在去告发,那是一个一个准儿。
  “嗯,我会注意的。前年琪琪也说过这话,不过我和他们没有过交集,他们就算是想使绊子也难。”
  徐雅琪一愣,心道果然不愧是沈卫民,回答问题的同时不忘消除她的顾虑。如此也证明她和李凯交的这个朋友没有错,于是又开口提醒,“你那个编制还是趁早兑出去,按理说,县城机械厂为你保留编制,不合规矩和政策要求。”
  徐雅琪不知道沈卫民到底是如何操作的,不过按照正常流程,离职之后如果没有人顶上,这个编制就移到其他人身上去了。厂里各位领导也不可能容忍厂里还有编制空着,毕竟哪个工厂临时工都不少,每年总得转正几个,才能最大限度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但事实就是县城机械厂到现在都还保留着沈卫民的编制。也无怪乎这位夫妻会连着过来,不过他们也是没脑子,也不想想沈卫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保住这个编制,怎么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徐姐,我不在家的时候,如果他们上门,你不要开门,别扰了孩子。”临走前,沈卫民还叮嘱了一声。
  徐雅琪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话是应着,不过徐雅琪是一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虽然跟着孩子,但她徐雅琪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人吗?
  轻车熟路的打开房间的门,徐雅琪抱着宝宝进去休息,她的工作是看仓库。沈家沟食品加工厂的仓库特殊,仓库属门没开,开的是隔壁院子的大门。如此,她也没有必要必须守在仓库门口,只在有人喊门的时候,把人领到仓库里,他们凭条取货,她标记清楚进货量和取货量就可以了,这是她工作的所有内容。
  哦,或许还得加上一条,如果沈卫民不在县城,他的朋友又忙不过来的话,她和李凯就得帮着照顾沈家俩孩子。
  因为这个,他们夫妻俩在76号还分到了一间房以备不时之需,平常也是他们娘俩儿午休的场所。
  倒没什么不适应的。总之,县城也不是他们的家,之所以在这定居,是因为凯哥在这里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工作,赚钱养家,能让他们娘俩过上平凡的生活,仅此而已。
  徐雅琪挺满意现在的生活,也很感谢沈卫民。世上人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少,少才显得弥足珍贵。
  ・
  沈卫民回到镇上,他本来想去公社办公室,找各位领导交流感情,不过眼看着就要到饭点,过去也没人,就直接拐去了沈秀家。
  正巧赶上沈秀今天休息,看到沈卫民高兴的不行,“我上次回沈家沟,娘还说你归期不定,这就回来了?”
  沈卫民看他姐又是给他沏橘汁儿,又是拿麦乳精和小面包,他笑,“姐,你不用忙活了,都这么大人了,我还能照顾不好自己。眼看着就要到饭点儿,你给我张罗点儿吃的呗。”
  “行,等你姐夫和国栋回来,让他俩再陪你喝点儿?”沈秀又去处理拿腊肉和菌菇,弟弟过来,怎么都得加菜。
  不管是在外面谈生意还是坐大席的时候,沈卫民都是滴酒不沾的。不仅仅是喝醉了,丑态尽显不好看,还因为酒精会腐蚀他的思考,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他谈生意的效果,以及与人交流的能力。
  不过私下和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倒是会小饮两杯。当然,他喝的酒都是赵姑娘亲自酿造,不管是水还是粮食都难得可贵,不过因为量并不大,一般也只有在沈秀这和家里才能喝上。
  “好,姐夫和国栋干嘛去了?”沈卫民端起桌上的橘汁儿喝了两口。
  沈秀脸上闪过不自然,幸亏她刚刚转身,没让弟弟看见。“出去做零工了。”
  沈卫民皱眉,“局里那边还没有决定姐夫什么时候复工?不是说给个文职先做着?怎么和国栋一块做零工去了?”
  “局里单是今年就进了三四个年轻人,办事利落,手脚麻利,各项条件都比你姐夫好。听说还有领导的亲戚,你姐夫的编制虽然没被占了去,但局里几个编制有多少人头都是有规定的。”沈秀讷讷。
  “我瞧着做文职挺好的,但你姐夫不乐意去,嫌工资低。今天他休息,就领着国栋出去打零工了,说是锻炼锻炼孩子。”沈秀语气间满是不赞同,比起在一线职位上整天提心到吊胆,她倒希望丈夫能在文职上安安稳稳。
  但是,严庆林明显不喜欢在文职多呆,这不仅仅是心理落差的问题。他在一线的时候是正式工,人民警察,退到文职上,是临时工不说,距离转正还遥遥无期,现在文职编制配备可满员,更重要的是工资是原来的三成不到。
  对家里有仨孩子的他们家来说,这点钱都不够塞牙缝的,还抵不上仨孩子一个月的伙食费。如此不还是让媳妇儿养家吗?严庆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虽然不说,但是沈秀知道这段时间男人挺焦虑。甚至比卧病在床那些天都要严重,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再加上国栋又出事,死活不肯上学去,这孩子脾气倔,不听劝。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不回头,日子真真是一地鸡毛鸭血。
  “哦!”沈卫民随口答了一句,“你和我姐夫有没有问问国栋想干啥?我之前在省机械厂的编制还保留着,如果你们没意见,就让他接我的班。”
  “啊!”沈秀惊呼一声。
  “我琢磨着他年纪还小,最好学门手艺,不管以后出现啥问题,以后肯定能吃上饭。”沈卫民继续说着。
  “这事儿你和爹娘说了吗?家里都怎么说?”沈秀着急的问道。
  她和小弟走的近,整个沈家没有比得上她的,这点沈秀是有自信的。但要说把小弟的编制让给国栋又是另外一件事,她姓沈,国栋可姓严。
  “你是我姐,国栋是我外甥,再说那编制留着没用,难不成还等家康长大了给他?”沈卫民笑,大外甥运气不好赶上了现在,俩小的可没有这顾虑,再过上十年,他们也才十几岁,正是大好年华。要到那时候,他们敢扯不上学,不考大学,沈卫民一巴掌就得扇过去。
  而且,“本来就是为咱自家张罗的,谁能用谁就用去呗。要是我退下来的时候,就有人条件合适,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沈卫民实话实说。
  编制来之不易,沈卫民当然不会随便给谁,当时就想着以备不时之需,现在可不就用上了。严国栋是姐姐姐夫的长子,他要有出息,还能照顾下边两个弟弟,沈秀和严庆林能省不少力气。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开门声,严庆林领着严国栋走进门。
  两人现在看上去都非常狼狈,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儿。严国栋还好一些,严庆林站都站不直。
  沈卫民皱眉,把旁边的毛巾放在凳子上,赶紧扶着严庆林坐下。“姐夫,凡事都要有个度,你现在的身体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受过伤,就算痊愈也会留下些后遗症。
  严庆林顺着力气坐下,这个道理他还能不知道?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小两年,严庆林现在在有些事情上还是心有余力不足,刚刚干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比不上大儿子了。
  心里滋味可想而知。
  严庆林喘了两口粗气,又接过沈卫民递过来的茶喝了,瞅了瞅旁边木讷的大儿子,觉得妻弟更合心意点,孝铁心的很。
  “见了小舅都不知道叫人?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沈秀拉着儿子去洗脸。
  “叫了的。”严国栋嘟哝。
  “我咋没听见?你小舅疼你,比你大不了几岁,都知道操心你的前程了。”沈秀唠叨着。
  严国栋抹了一把脸,接过母亲手里的毛巾,“娘,下午别让我爹跟着去了,他身体不好,我自己去就能成。”
  “你爹是能劝住的人,那脾气犟着呢。什么时候你能安定下来,他就不折腾了。”
  严国栋年纪小,叫嚣着出去闯荡,却真真实实没干过粗活。现在让他为了吃饭租卖劳动,做父母的哪能完全放心的下?
  因此,严庆林才坚持跟着,按照他们夫妻俩本来的打算,也就跟头几天,以后还是严国栋自己看着办。
  路都是自己走的。
  夫妻俩还拿沈卫民当例子,想当初沈卫民走出去的时候,可比现在的严国栋条件艰苦多了,除了高中学历,沈卫民没有任何地方条件比得上严国栋。没道理小舅子就走出了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儿子不能,严庆林一时间豪情壮志。
  当然这只是自己安慰自己而已,夫妻俩还是晓得好歹的。一千个人里都出不了一个沈卫民,他们已经遇见了一个,和家里关系亲近,难不成还能奢望自己的儿子也如此。自己养大的孩子有多少斤两,自己难道还不清楚?
  但是绝对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这一点沈秀是跟他后娘李招娣同志学的,三柱小就在爱和鼓励中长大。就算到了现在,三柱子成家立业,早已经是大人,在他取得成绩的时候,李招娣还会发自内心的夸赞。不过因为现在夸赞三柱子的人太多了,娘不得不在他飘飘然的时候,“啪”一巴掌把人打醒,为的就是不让儿子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因为后边事情总比前边多,倒是被很多人忽略了李招娣对三柱子可从来都不是棍棒教育,一直以鼓励为主。
  “娘,对不起。”严国栋突然说道,每次爹娘提到舅舅,总是一脸与荣有焉。他其实也想成为那样的儿子,但是他不管是能力还是与人际交往,都差沈卫民许多。甚至到现在出去打个零工都让爹跟着,娘才能放心。
  如果做这件事情的是舅舅,姥娘肯定不会这样做。
  不是因为不关心,而是因为放心。他也想想为爹娘减轻负担,现在看来任重而道远。
  想到这里,严国栋抹了一把脸。
  转身走进家们,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多久了,他家的气氛一直不冷不热。爹爹受伤住院之后,他们家似乎一直都挺倒霉,每每也只有小舅过来的时候,家里才这么热闹。
  饭桌上,沈卫民把刚刚和沈秀提的提了一遍。
  “我是觉得既然现在有这个机会,就让国栋去试一试,县机械厂是挺好的去处。当然如果国栋想学其他的手艺,也可以和小舅说。纺织厂、玻璃厂和纸厂,虽然编制难办,不过进去当个临时工应该不成问题。你现在年纪还小,也不是必须得要编制,当务之急,先学门技术。”沈卫民分析利弊。
  “我想学修车,”严国栋说的肯定。
  刚刚沈卫民和姐姐姐夫提起的时候,俩人都说一切看严国栋的意思,却也说他年纪还小,恐怕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但看这意思,他不是挺知道的吗?
  “决定了?”
  “嗯,小舅,我已经决定了。”严国栋双手垂在两侧,强调道。
  沈卫民点头,笑着的看向姐姐和姐夫,“我就说不能小看孩子。”接着又看向大外甥,“不过国栋,你也得想好了,一旦走上这条路,就算再苦再累,你都不能喊停,喊转业。到时候你就是说破大天去,我也不可能给你行便利。”
  丑话说在前头,虽然发生的可能性很小但不能完全杜绝。他现在和县机械厂保持着友好往来关系,吕厂长也挺给他面子,他求上门去,对方可能会给他行便利。但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严国栋,都不是一件好事。
  选择职业是一辈子的事,严国栋现在年纪不大,可能存在冲动情绪,但有些事决定了就是决定了,再更改就不是意志能够决定的了。
  “是,我知道了。”严国栋认真答应。
  “行,等这个周五下午,我去县城接弟弟回家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到时候把手续给办了,再领你参观参观机械厂,认识几个人?”沈卫民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会不会太麻烦了?你……”沈秀有些犹豫,三柱整天不得闲,还要抽出时间领国栋去逛工厂。
  “姐,没忙到连我外甥都照顾不了的程度。对了!最近供销社如果有麦乳精什么的,你都给我留下呗。琪琪怀孕了,爹娘什么都紧着她,多买几桶,大家一起喝。”沈卫民突然放出一个惊雷。
  沈秀当即就站起来了,要说沈卫民结婚之后,她最盼着的什么,无疑就是弟妹的肚子。“这么大的事,你进门就该说,怎么到现在才说?”
  沈卫民眨巴眨巴眼,“饿忘了。”
  沈秀哭笑不得,论心大谁也比不上她弟。
  眼看着沈秀拿包袱就要去收拾东西,沈卫民赶紧制止,“咱娘说现在月份还小,不能兴师动众。等什么时候这胎做稳了,才要告诉大家,不用忙活。”
  “哦,哦。”沈秀这才坐罢。
  虽然沈卫民再三强调现在不妨事不过饭后要走的时候,沈秀还是领着弟弟去了一趟供销社,拿了三桶麦乳精。
  供销社主任现在带沈卫民可客气,“早知道是小沈同志要的,我那还有一桶,小沈同志以后有需要可以提前和我说,不用非得劳烦沈同志走一趟。”
  沈卫民笑着应声,却没把这几句话太放在心上。虽然他是供销社的供货商,但要比起在供销社工作的售货员,他的情报是极少的,有些货只有姐姐她们才能拿到。
  提着几桶麦乳精回到家,又被李招娣同志唠叨了一顿。
  李招娣同志,现在是儿媳妇怀孕万事足,之前热衷到工厂帮忙的事情,现在也都放下了,一心一意照顾儿媳妇起居。那事业再重要,老儿子和老伴儿已经呼上头了,她再一个猛子扎进去,家里还管不管了?孙子还要不要了?
  所以牺牲她一个,成全全家。
  值了!
  老太太可以说想的十分周到了。
  “娘,又不会放坏。一会儿给爷奶送一桶,你和我爹,还有琪琪,咱们一块喝,肯定能在保质期前喝完。”沈卫民把几桶麦乳精,摆在堂屋放吃食的厨柜里。
  “你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花钱还大手大脚,没有规划。爹娘身体都好,不用买这些什么营养品,五谷杂粮最养身体。”那两年灾害严重的时候,村里实在揭不开锅的,还有啃树皮的,不也都过来了。到现在人还硬朗的活着,这是国家政策好,当家人当的好,怎么到她和新乾这儿就矫情了?
  她虽然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口粮省下都给儿女孙子吃的性格,但碰见浪费,还是极其看不惯的。
  “有规划,有规划。你且等着吧,儿子闺女生下来肯定短不了他吃喝。”沈卫民边说边走进东屋。
  听出儿子的敷衍,李招娣撇撇嘴,不过到底没追上去。儿媳妇还在东屋坐着呢,这时候可不能给她添堵。
  沈卫民进屋就看见自家媳妇儿正做坐在窗前绣花。
  外头阳光正好,窗前树影重叠,斑驳的阳光照在赵姑娘身上。低头霎那间,娴静无声,周围一切都是那么正正好。
  听见动静,她转头过来。看到沈卫民,她笑,冲淡了刚刚的娴静,多了几分烟火气。
  不论是哪种,在沈卫民看来都是绝美仪态,他的琪琪啊。
  “怎么想起绣花儿来了?”
  “闲着也没事儿。娘不让我去工厂,怕有人冲撞,咱们现在也不好多说。”赵琪眉眼都带着笑,她很少受到长辈诊视,所以就算婆婆在这事情上有些强势,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有点高兴。
  “嗯,要是累了,就一定得歇着。不喜欢娘说的,你偷偷告诉我,我去和她老人家商量。”沈卫民笑着说道。
  李招娣性格中是有些强势的,如果不强势,她也没办法把亲弟弟堂弟弟抚养长大。如果不强势,她也没有办法再嫁出去之后还能带着儿子回村立足。如果不强势,先天有疾的沈卫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她老人家虽然性格强势,却不是不听劝的。尤其面对沈卫民,母子相争,十之八成都是母亲先低头。
  “嗯。”赵琪点点头,然后又嘟哝一句,“娘很好的,哥你不能这么说她老人家,好像娘多不讲理似的。”
  沈卫民笑,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把脑袋虚虚放在赵琪的肩膀上,“我嫉妒了,琪琪和娘的感情都比和我好了。”
  赵琪一愣,偏头看向沈卫民,唤了一声“哥”,语气不满。哪有这样比较的?婆婆和男人,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沈卫民笑,赵琪能明显感觉到他胸腔震动。
  “刺绣当个消遣可以,可不能长时间做,害了眼睛就不好了。”
  “我知道,”赵琪注意着呢,“就是有些可惜,省城的文艺品展览会,我是去不成了。”
  沈卫民一愣,这才想起那张邀请函,这段时间事儿太多了,这件事早已被他踢出了脑后。摸了摸赵姑娘的头顶,“我把邀请函寄给叶哥,让他得空帮我们去看看,拿照相机拍几张照。虽然不抵亲眼看到,也算聊以慰藉。”
  “嗯。”
  夫妻俩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接着听见李招娣去应门。沈卫民没当成个事儿,就听见客人的说话声。
  挺熟悉!
  “哥,”赵琪拽了拽沈卫民的袖子。
  沈卫民摇摇头,接过她手里的绣架放在一旁,“好了,你到炕上去歇着,我出去看看。”
  “好。”赵琪应了一声,隐隐听到外面婆婆叫人,“哥,你出去吧,我自己能行。”
  沈卫民没理,帮着人脱了外衣,看她躺在炕上,给她盖上薄被,才推门出去。
  “小石同志找你,你们说说话,我先进屋了。”李招娣看儿子出来,就先回屋去了。
  没错,来的就是石相可。
  “听说你之前就来找过我,有什么事吗?”沈卫民走上去,温声问道道。
  石相可抬头看向沈卫民,“舅舅,我……”
  他明明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看到沈卫民现在的表情,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明明对方很温和,看上去很好说话,但他就是有一种距离感,
  “嗯?”沈卫民疑惑的看向石相可,似乎不明白他为何不说了。
  山风吹来,几朵桃花飘带沈家院儿里。五月份的山上,各种瓜果梨桃,落花结蒂,时不时就有几朵花,顺着山风吹到村里。
  “你是有什么难处吗?”沈卫民好脾气的再次问道。
  “我……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调到工厂里去?”石相可深吸几口气,才终于把这句话说完整了。
  沈卫民一愣,随即哼笑出声。
  石相可面上通红,他握紧双拳,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他知道,其他几个知青都来过沈家,所求何事大家心知肚明。他一直憋着没过来,就是觉得自己能忍下去,但事实证明他不能。
  他知道过来会让沈卫民瞧不起,但是他坚持不下去了。日复一日的田间劳作,明明每天累的要死,却只能拿五六个公分,年底分粮,他连自己都养不活。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当初在省机械厂工作的时候是多么轻松。他曾经以为的辛苦和这些比起来,都根本微不足道。种田老手总说习惯就好了,但只要一瞧他们饱经风霜的脸和手,石相可就失去了趣味,他下乡来支援农村建设,可不是来摧残自己的。
  于是他就想到了沈卫民,他知道对方对他有意见。关于那几件事情,石相可后来想想却觉得他根本没错,不就是不想上班,他身边朋友都有这个烦恼,区别就是有些有方法没胆子,而他们付诸行动了而已。
  在一定程度上石相可对沈卫民也有几分不屑。他们本来感情是不错,但只有因为做同事的时候,沈卫民勉强算是一个有趣的人。真以为叫他几声舅舅,他就真的是自己的长辈了,什么都要管着?
  世事无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前几次次下定决心过来,沈卫民都在出差,这次才见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