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六零年代之悍夫 > 第36章
  沈卫民很快就睁开了眼。其实他一直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旦倒下,母亲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这对他哥并不?公平。
  其实在他们兄弟之中,他哥似乎一直都没有受到过公平的待遇,他独占娘亲,甚至兄长还要?背负着他这个重担生活。以至于很多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那是他哥哥不是他父亲,他其实没有起必要?肩负起养育弟弟的重担,还要?事无巨细的考虑周全。
  在这个家里,兄长明明付出很多,却连间像样的屋都没有,他多年不回家,或许在他心里也从来没有称这是他家,但他却因为娘住这,弟弟住这,每个月都要往这寄钱寄物。那些钱能抵得上现在沈卫民一个月的工资,更不用提那各种票据。
  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他付出的这些他最亲的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原主并没有如他哥期望的那样成长成一个多出色的男人,但是在心底深处亦对他兄长心存感激,虽然村里传的玄乎其玄,但是不管是沈卫民本身还是原主都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内心深处也以他哥为荣。
  沈卫民对李卫国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原主的记忆,他甚至还记得他两三岁时候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爹娘时常唠叨加深了他的印象,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就是记得。
  每次他要?背,对方总是不耐烦的,不?过最后总是会妥协,沈卫民那时候还小,就算李卫国当时还是很稚嫩的年纪,之于他来说也是最宽阔的背了;每当他耍赖哭闹,对方总是恶狠狠的凶他“再哭,就把你丢山沟里”,动作却很温柔,擦了眼泪还要?给他擤鼻涕。
  沈卫民小时候养得很娇气,都说是他爹娘宠的,现在想想也不?尽然,三岁之前他几乎都是跟在李卫国身边长大的。对方下地拾麦,他在地头抱个水壶的场景成为了永恒。
  三年前的记忆并不完整,只记得李卫国已经长成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当得上顶天立地。他还是把他当小孩看,很难想象他是从部队里走出来的,不?让他下地,会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活,告诉他
  他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他大侄子。
  对方自然而然的站在了长辈的位置上,沈卫民没心没肺惯了,意思意思推脱两下,就全盘接受。以至于现在对方在他的记忆里还不?如两岁的李家康鲜活,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对方却活出了神的境界。
  成为沈卫民之后,他不?止一次的回想,明明记忆中都有,他却好像很少好好看一把李卫国的脸。知道他年底会回来,沈卫民紧张的同时,心里总有一股劲儿,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点什么成绩,起码得让对方知道他这些年的付出没白费,让他知道沈卫民好好长大了的,虽然芯子换了一个,但他也是沈卫民,只会是沈卫民。
  到那时候,李卫国也许会疑惑我弟怎么上进了,也许会笑着说爹娘交给你了,我放心!
  却没想到,这个年底再也不?回来了。
  他牺牲了!程振华给出的理由是保护了党和国家的机密文件,为国捐躯了。
  不?管李卫国之前是谁,做过什么,他的一生都汇聚了这短短的一句话。而他们作为至亲之人不能问,不?能打听,只能默默接受,连遗体?都看不?到。
  而现在母亲的伤心全为兄长,要?是再因他被转移了注意力,算怎么回事儿。
  但是他没控制住。刚刚听到母亲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是他悲伤达到顶点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外面雨势一点都没有变小,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换过了,他没有任何记忆,也不?知道到底已经昏睡了多久。
  沈卫民闭上眼,掩饰掉眼里的情绪。
  “干啥哭丧个脸?”李招娣掀开蓝花布帘子走进门,看到老儿子的脸,便挑刺。“你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党和国家培养了他,他以热血撒给国家和人民。就算牺牲了,也是死在了自己的战场上,为国为民,他问心无愧。”为子,为兄,为人民子弟兵,她卫国都做到了最好。
  李招娣这会儿也反过劲儿来了,难受当然还是难受,心疼的跟被掐掉了一块似的,但是当着儿子战友的面,她不该表现出来的,那些孩子还在继续他卫国的路。还有她男人和老儿子,看到她伤心,他们都
  受不了。她现在是个英雄母亲了,这可是她卫国用命给她换来的称呼,她怎么能让它蒙尘?
  “你哥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自己的良心。再看看你,整一个小窝囊,你现在所想的那些小家情怀是在侮辱你哥。要?是真的想你哥,你就做些他能高兴的事儿,为了给你治病,养好身子,他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劲,你知道爱惜自己就是把你哥的辛苦放在心里了。”
  说过多少次,不?能激动,不?能剧烈运动。后面这一项倒是好控制,她老儿子懒,现在还好些,以前都是她拿小棍在身后抽打,才动一动。前面这一项,一直也没发现有问题的,今天突然爆发了。
  老儿子倒在怀里那一瞬间,李招娣脑海有一瞬间是空白的。
  “娘,对不起,叫你担心了。”沈卫民勾了勾唇角,“我刚刚有些没有控制住自己。”
  他娘虽然是在教育他,甚至语气还刻意带上了俏皮,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从他娘口中说出来,却平添了几分悲伤。出了这样的事情,在这个世上恐怕没有谁比李招娣这个做母亲的更伤心,但是现在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孩儿子,她还得打起精神安慰他,照顾他。真?是不应该!
  李招娣本来还要?说什么,看到老儿子这般乖巧,一瞬间没有了声音,她捂着嘴背过身去,好一会才回过头来,“嗯,三柱子啊,你听话,得好好的啊。”娘现在只有你了。
  后面那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沈卫民分明听见了,他郑重点了点头,想勾勾唇角,却发现唇角无论如何都提不上去,只能半途放弃,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以后还要?照顾你和爹呢,怎么都不会倒下。就让我哥在天上看着,我定?会照顾好您的。”沈卫民承诺道,他现在感觉好多了,不?知道是药起效果了,还是调整过来了。
  “哎,哎,好好。”李招娣终于露出了个笑。
  她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要?是老儿子再出事,可真就是要了她的老命了。现在什么都不如孩子说自己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动听。
  程振华一直站在外间,听到西间传来母子两个的对话声,
  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天知道刚刚沈卫民毫无征兆倒下的时候,这位面对敌人错眼不眨的先锋团团长,背后惊起了一身冷汗,怕是一个不小心,他就要以死谢罪才能去见老战友了。
  幸亏反过劲儿了,而且连带着沈父沈母都被转移了注意力,勉强算是因祸得福,虽然事情再重来一次,程振华一点都不想在经历一次这个“祸”。
  沈新乾问起继子的死因、经过,这孩子是个知道感恩的,只看他这些年对老儿子的照顾,沈新乾就得谢谢他,现在知道他牺牲了,他一个大老爷们都觉得鼻头发酸。
  “抱歉!”程振华吐出这两个字。
  沈新乾也不?再多问,他在部队待过,自然知道部队里的规矩,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涉及机密不?能说,他也就不再过问了。
  只是没有了这个连接点之外,沈新乾和程振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一时间堂屋里安静如斯,只有拉着自己的背带裤坐在门槛旁边凳子上啃肉干的邓要?武小朋友时不时会发出一声感叹,“哇”“啊”。
  要?说情绪变化最大的当属军医,他实在没想到在这等山野乡村竟然能遇到中医大师,他是被程振华临时从军区总院叫来的,当时他心里还犯嘀咕,怎么就有他的事情了?直到听说是给军王李卫国的弟弟看病,他心里才起了几分郑重。
  他和李卫国算是熟识,当初一起去苏联深造的就有他。李卫国在军中甚少提起家人,不?过这个弟弟是例外。他说他弟是被他带大的,开口第一句话叫的就是他这个哥哥。出任务时,李卫国就说他一定?得活着,他弟体?弱多病,要?是没他帮衬恐怕不?行。学成归国,当时有苏联女人看上他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李卫国断然拒绝,他给他娘他弟写的信已经断了好几个月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不定?多担心呢。
  这些,在第五军中不是秘密。
  有家的人心里自然有国,李卫国给自己儿子取名家康就是这个原因。国家国家,这两个字从根本上讲根本是一个意思。李卫国的一生由这两个字构成了血肉。
  事实证明,程振华的担心并不多余,沈卫民确实没撑住。军医出生医药世家,和明
  家齐名,可以说刚会跑就开始背药名了。经他细细观察,沈卫民确实病的不?轻,急火攻心之下,心脏受不?住,心口发慌、疼痛,像他这样昏迷,完全没有意识的已经属于重症。
  军医是西医出身,这次过来的匆忙,虽然准备了救急药和吊瓶,但是一时之间有些犹豫,觉得把人拉到县城医院进行周全检查的为好。然后这位村里的赤脚大夫李长生从天而降,给沈卫民吞下一颗药,肉眼可见的,他脸上的痛苦暂缓,到现在已经完全醒了过来。
  如果用西医手段,送医院用各种仪器好好观察,商量出救治方案,输液打止疼针等等一系列步骤,对方仅用一颗药就解决了!都是治标不?治本,人家咋这么大本事呢?
  说起来也是无奈,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要?想根治可太难了。沈卫民的的身底就是这样了。就像是一张纸,从它被制造出来,人们能在他身上写写画画,创造出画作,文字,让他焕发出五彩的生命力,但如果纸本身就有漏洞,就算后天再找补,都无法?让它和其他出场就完整的纸一样完美无瑕。
  “李大夫,您能不能把药方写给我看看。”军医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却还是提了。
  “这药丸是根据三柱子的身体状况配的,与其他人无法?适配。”李长生的声音淡淡的,却能听出其中拒绝之意。
  “啊?”军医没想到还有这一茬,这更说明这位赤脚大夫不?一般,多少中医都是照着古方抓药把自己弄成了神医,像这样因病施方的,都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在下冒昧,能不能请李大夫写下,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李卫国是我战友,他弟弟也是我弟弟,我有意让卫民去医院好好检查身体?,知道他过去口服药的成分,也便于我们后面工作。”军医说的情真?意切。
  “无妨,这只是短效药,副作用极低。也没什么相冲要素,要?是你们给他开了西药,我看看避开就行了。”李长生神色淡淡的。
  俗称油盐不?进。
  军医脑壳疼,除了明家人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难缠的人,“冒昧请问一句,李大夫师承何处?”
  “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了。”李长
  生转头看着雨帘,语气淡淡的。
  军医:“……”
  雨下的很大,所有声音都淹没在这个小院中,母亲的悲鸣,兄弟的悲伤,周围人的呼喊,但瞒得过外人,住在一个院儿里的如何能瞒得住?
  西屋两房,当然都听见动静了。
  “李卫国死了!”杨小青惊呼一声,她是个刻薄的女人,对继婆婆继兄弟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大大诧异。
  来的那几个人都身着军装,她那没见过几面的继兄弟为国捐躯了?杨小青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与李招娣母子的关系也说不上好,但是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为何心中一涩,整颗心都沉了下来,闷闷的。拉着要?去凑热闹的沈二毛,杨小青搓着拉鞋底绳,无意识的叹了一口气。
  “干啥拘着孩子?他要?去就让他去呗。”墙角里的沈大柱冷哼一声。
  “堂屋本来就够乱的了,我这不?是怕二毛跑过去惹爹娘不?快吗?二老年纪都不小了,还是别去刺激他们。”杨小青讪讪笑了笑,死者为大,那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了,他们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
  “能受什么刺激?当初那样做了,就该想到有这一日。老头子不?是说他的功勋都是流血流泪换来的吗?这次是真正的流血了。”沈大柱不以为然的说道,伸手捏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唇角还勾了勾,十分愉悦的样子。
  杨小青手中的针一瞬间失去方向,扎进了小拇指,血立刻就流了出来,“突突突”地疼。她太阳穴也不?大舒服,拿手按住小拇指的伤口,杨小青低声唤了声:“大柱?”
  “干啥?”沈大住吐了一口浊气,不?耐烦的应话。
  杨小青不?自然的笑了笑,“没啥!”她觉得分家后的沈大柱叫人害怕。
  一直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沈宏志沈大毛一直面无表情,外面雨声,凄凄惨惨引不?起他半点兴趣,他现在只等着雨停,太阳升,好去办自己的事情。
  旁边的沈二柱家倒是另一番光景。沈二柱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语气中满是遗憾,“好好的一个人咋突然死了呢?前些天不是还来信说一切安好。”
  “二柱,你就别跟着担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这又不?是我
  们能左右的事。”李娟子柔声说道,低头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婆婆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没了,看她以后还怎么风风火火,靠着她那不成器的老儿子吗?想必晚年生活还比不?上她这个没儿子的呢。
  “就是想不到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你说老天咋不?开眼啊。”沈二柱叹了一口坐到炕上。
  “有本事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多的是人惦记着你。来报信那几个人,看着可都不是普通人,以后这些人可都是三柱子的人脉了。”李娟子叹了一口气,要?是她有个儿子,她必定?争着上去露露脸,就算和人交不?上线,混个脸熟也成了。要?是运气好些,没准就入了谁的眼了呢,也能为他儿子搏一个像样的以后。
  是,李卫国是牺牲了,但你看人家这当儿子的时候,孝顺父母那是没话说,死后也能为父母弟弟铺路,还有谁能做到。只可惜啊,她就生了俩丫头片子。
  李娟子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学着绣花的姐妹俩,眼中的不?耐烦一闪而过。
  沈二妮敏感,立刻就感受到了,不?自然的抖了抖身体。沈大妮回看一眼,挪了挪板凳替她挡住李娟子的视线。
  二妮抬头冲他姐笑了笑。沈大妮颔首应下,心却逐渐下沉。分了家就是两家人,她本期望三叔能把她从泥沼中拉出来,但是没有,对方只是扔下几句话,还是留她继续在坑里挣扎。
  后面知道父亲和大伯曾经的所作所为之后,她觉得三叔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释。不?过,她仍然没有放弃,但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情,以后她和妹妹又该何去何从?
  ・
  沈卫民没有在床上躺多久,就起来了。李招娣自然不愿意,但是沈卫民说把客人送走他就去歇着,他还有好些话想问程同志,李招娣这才没拦着。
  “好点了吗?”李长生没有理会在旁边一直碎碎念的军医,率先站了起来。
  “大生叔,我感觉好多了。”沈卫民点点头,“在意识到可能会情绪激动之前,我是吞了一颗药的。不?过,情绪似乎比要?药效先涌了上来,才没控制住。”
  李长生点了点头,说以后小心点。
  “程团长今天上午就留在家里吃饭吧,说实话,
  我们和我哥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你长。在不违反军队纪律的情况下,想请您多说说他这几年的情况。”
  程振华点了点头。
  沈卫民把李招娣扶到桌上坐下,自己则转身去了厨房。现在这个时候,不?管是谁,之于他们家都是外人。所以沈卫民并没有找自己两个嫂子帮忙,就连李长生提出要回去他们谁也没有阻拦。
  军医对李长生实在好奇也跟着去了,一时间,沈家堂屋只剩下沈新乾李招娣老两口,程振华,勤务员和邓要?武小朋友。
  没有沈卫民在这,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就都各自端坐着。
  沈卫民烧水馏馍馍,炖了排骨,烧了豆腐汤。他的动作很麻利,也很机械,没有什么表情,效率很高的做熟了。
  把饭菜馍馍端上桌,沈卫民招呼众人上桌坐下。
  现在这个时间点,谁还有胃口吃饭。就是最小的邓要?武,都坐在小板凳上,不?说话,也不?捣乱。
  程振华其实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他的声音冷淡,几乎没有情绪。但是因为故事的主角是他们的至亲,且这样看似很小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所以都听得很认真。
  老儿子突然的晕倒把李招娣从那种空洞的悲伤情绪中拉了回来,虽然悲痛的心情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恢复的,但是就现在而言她是压制住了悲伤的。程振华讲的这些军中趣事,她大都第一次听说。如此鲜活的她的卫国,这大概是此生中最后的机会,她还能听人提起她卫国的那些年那些事,李招娣无比珍惜这个时间。
  沈卫民就坐在李招娣身边。从程振华亲自来到他家的那一刻起,他就能猜出他哥和程振华的友谊应是很深厚的,不?然他一个团长不会大老远费这么大劲专门往他家送个死讯,甚至为了照顾他,还专门带上了军医。如果不?是友谊,他哥应该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军人。
  军中涉密行动不足为外人道,程振华能说的有限,但关于日常生活中的李卫国,他能说的却很多。
  “刚入伍那会儿,有一年过春节,团部每人发了一块月饼,我发现他竟藏起来,就想着这小子是真傻,有东西吃当然要快点塞嘴里,不?然军队那群狼带
  崽子放过谁?他却爽朗的告诉我,要?寄回去给他娘和弟弟尝尝,说他们家穷,他娘一辈子都没吃过甜口。”
  这是程振华和李卫国相识的开始,谁都没有想到几年后,和他一起踏上苏联之途的,竟然会是这个又穷又傻的小子。
  也就是在苏联,他们的友情达到顶峰。他们在苏联那片土地上培养了深厚的友谊,一直到回国之后,依然保持着。
  他们的友情建立在信仰之上,无比坚固。
  他们有共同的理想,为国为民艰苦奋斗的坚定?信念,有为**奋斗终生的美好梦想,所以他们一起走到了现在。他们一直以行动践行着自己当初入伍的誓言,而今他们中有一个离开了,另外一个将会继续他们来时的路,去往他们希望的明天。也将会肩负起另外一个的任务,照顾他爹他娘和他的兄弟。
  “我和李卫国是结拜兄弟。叔婶,你们不用客气,卫国不在了,我也会照顾你们,不?会比他在时少关心你们一丝一毫。”程振华郑重承诺。
  “卫国能有你这位好兄弟,不?亏!”沈新乾拍了拍程振华的肩膀。“我们老两口不用你照顾,你们是国家栋梁,为国为家的就够累了,我们不给军队添麻烦。不?过要?是你们什时候累了想家来歇歇,我们举双手欢迎。还有啊,你们要实现你们的远大理想,长辈们都不拦着,不?过有时候你们也得为长辈们想想,趁还能够,常回家看看。”
  以前总觉得时间还长还多,不?只是李卫国这样认为,就是招娣和他不?也这样认为?但是谁能想到,三年前的匆匆几面就已经是永别。有时候真?的不?能把话说的太满,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是,您说的我记下了。”程振华点点头。
  “振华啊,能不能告诉大娘,卫国是哪天走的?”宋招娣突然开口。
  程振华沉吟片刻,说出了个日期。
  李招娣惊呼一声,“新乾,是那天!”她就说那天她怎么会心慌的那么厉害,那是她的孩子在和她说再见呢,她儿子究竟吃了多少苦,都让她这个做娘的感同身受了。
  沈新乾点点头,按住了老妻的手,给她拉手指,放松些,放松些。
  劫车的前一
  天?沈卫民皱眉,“你那时就知道……”
  程振华摇摇头,“那时只知道他们失联,并未得到确切消息。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的,不?过倒是猜到了你是卫国的弟弟。”
  “因为那瓶酱?”
  他和他哥并不?是一个姓氏,所以就算名字一脉相承。除非他哥专门具体介绍过,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把他们联系起来。像这样的家庭琐事,就算是最亲密的战友,他哥也不?会详细的介绍的。要?说那日他表现出和他哥有什么相通之处的话,就是那瓶酱都出自他娘之手。
  程振华果然点头,“我们曾经有连续半月的时间靠婶儿做的酱续命,所以对婶子炸大酱的味儿,可以说是刻在了脑子里。再联想到你是池县人,所以不难猜出。”
  沈卫民点点头。
  李招娣还没有回过神来,沈新乾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追问了两句。
  沈卫民当然不会说凶险,只是简短地解释了几句。
  沈新乾连着点头,“待会儿你走的时候,让你婶子给你炒点带走。卫国走了,你们这些兄弟还在,就当是为他活着了。”说着拍拍老妻的手,希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好,”李招娣无意识的回答,反应过来,才郑重答应:“就交给婶子吧。”
  程振华没有拒绝。
  “程团长,我还有一事想问,我哥走了,组织上知道我嫂子有什么打算吗?关于我侄子和侄女要如何安排?”沈卫民问道。
  他大嫂在部队里是有工作的,按理说就算继续住在军队家属院,也没谁能说什么。但是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人家年岁可不大,早晚有一天得改嫁。沈卫民从来没有和这位大嫂接触过,不?过端看她结婚几年就没回过沈家沟,对娘也是冷冷淡淡,就能觉察出这绝对不是一个会做事的女人。大哥在时,沈卫民他们对她没有任何意见,也不?会过问。
  但是现在大哥不在了,一切就成了最现实的问题。
  而且沈卫民心中一直在意上次和毛蛋通话时,他大侄子说的那句话,说他妈向着别人不?爱他了,虽然说童言无忌,但孩子总是最敏感的。
  程振华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答。
  “程同志,您有话直说,要?是她想
  改嫁,我们举双手赞成。这孩子她要是养不了,就送到家里来,我们绝对亏待不?了他。”李招娣赶紧表态,儿子没了,孙子总得好好长大,那可是她卫国的根儿。
  “台素华同志确实有这个意向,不?过,她那边的意思是三个孩子都跟着她。李家康自小跟在卫国身边,每天早上要?绕军营跑五六圈,都不带喘气的,比入伍的新兵强多了,按照卫国之前的打算,是想让他走从军这一条路的。在军队方便些,我也能照看着。”
  “三个孩子?”李招娣不明所以,她儿媳妇又怀了?
  “前段时间,卫国收养了一个战友的儿子,比家康大一岁。”程振华解释道。
  “她已经在相看人家了?”沈卫民却不管这些,直接问道。
  “组织上已经为台同志物色好了,是前进团团长何红明,丧妻,膝下一儿一女。”程振华当然知道人已死就张罗着人改嫁不?近情理,但是有什么办法?,一个女人养三个孩子,连分担的都没有,还要?上班,谈何容易?再说这块工作不?归他管,那边给他的反馈是两边都已经说通了。
  “多大?”沈卫民问道。
  “小的和家康年纪相仿。”程振华道。
  沈卫民就没再说什么。一直到程振华离开,他都没有再问一句。
  程振华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在省城的住址,就要离开了。他们离开时,雨已经停了,西方放出了红光,乌云散去,天渐变晴朗。
  “沈叔叔,我们回去鸟。”邓要?武小朋友走过来和沈卫民道别。
  “一路顺风,等有有空去看你。”沈卫民摸摸他的头。
  “好哎!”邓要?武高兴欢呼。
  沈卫民没有远送,站在门口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回院子。
  村里能有什么秘密,雨停了,阻隔秘密的唯一屏障消失。
  天快黑的时候,舅舅妗子都回来了。两个亲舅,三个堂舅连带着五个妗子,呼啦啦站了一院子,今天路上不?好走,他们来得急,弄了一身水一身泥。
  “这么大事,大姐你咋都不和我们说一声?”曹兰是个性急的。
  “这事怨不得兰子着急,我们又不是外人。”叶淑芬低声说道。
  范英也跟着说。之后他们一
  直待到深夜,给给李招娣做饭,把她拽去洗澡,看着她睡下,几个妗子才静悄悄离开。
  沈新乾和沈卫民着实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李招娣受不住。
  沈卫民去送几个妗子出门。“放心吧,明天一早我们再轮流过来,不?让你娘我大姐想不开,过去这几日,就没事了。”范英笑着说道。
  “谢谢妗子了。”沈卫民笑着说道。
  “一家人谢什么。”想当初她男人还是大姐给养大的呢,就当她是孝顺婆婆了,千年万年的才有这一回。
  沈卫民笑,看着她们离开后,突然听见东墙根有动静,沈卫民走过去。
  转弯就看到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正站在他屋后的土丘上,跃跃欲试的想干什么?
  “这么敢?”沈为民轻声说道。
  “为民哥。”赵琪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沈卫民才镇定?了些,她小跑着走到沈卫民面前,伸了伸手,却似乎又有些不?知所措,只站在原地关切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沈卫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我很担心你。”
  沈卫民定?定?的看着赵琪,然后在姑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低头埋进小姑娘的肩颈处“谢谢!”
  赵琪是有些不?知所措,垂在两侧的胳膊抬了抬,复又放下。紧接着她身体?颤抖了下,她脖颈上裸露的皮肤感受到的温热,那是身前这个男人流下的泪吧?
  赵琪抬起手,拍了拍男人的背。“没事,没事的哦。”
  要?是平常,沈卫民肯定要?自嘲一番,被一个比他小的姑娘安慰,那画面怎么想就是可笑,但是现在他却说不?出任何一言一语。
  除了早上因为刺激昏过去,醒来到现在,他胸口一直压着一口气,兄长不在了,他真?的成为了这家里的顶梁柱,他真?的不?能让爹娘担心了,所以他忍住了,却在此刻决堤。
  “赵琪,从今天开始我没有哥哥了。”沈卫民轻声道。
  “以后换我来照顾,我也能好好的照顾你。”
  沈卫民笑,从哽咽的喉头住发出的笑,没有一丝欢乐,充满哀伤。
  ・
  沈卫民第二天被赶去上班。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自然不可能瞒着沈秀。沈秀接了车就要?回家,被沈卫民拦住了。
  “舅和妗子在家里,你现在回去连站的地都没有。晚几天吧,不?出几日咱娘就得烦了,等把他们都赶回家去,你再回去看看。”
  “那大哥的后事……”
  “堂舅的意思是立个衣冠冢。”沈卫民问了,程振华的意思是回不?来,所以他们连遗体?都见不?着。
  “行,我知道了。”沈秀沉吟。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营养液破千肥章奉上!!!
  这两章,写得我也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