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有提到过,黑绝给我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最多是一个情绪上的放大。
  但实际上,具体的原因是我早先在脑子里留下的那个自欺欺人的幻术……哪怕它目前的效用已经微乎其微,可毕竟是万花筒写轮眼特有的能力,两个不相容的幻术相冲,效用相抵,于是,副作用小了,同样的,幻术的影响,也自然……差不多没了。
  很难说,当时冲出雨幕的时候我究竟在想什么,这也解释了,明明背后就有飞雷神印记,明明睁着一双相连的写轮眼,只是呼喊一声的事,我却要舍近求远。
  于是也就有了那一个突如其来的,没有预兆的,甚至是理由牵强的拥抱。是我在愈发波诡云谲的局势下发起的一个试探……我不相信敏锐如扉间先生没有察觉出来。
  但我还是收到了有力的回应――一个毫不犹豫的回拥。
  而彼时还处于情绪高敏期的我非常清晰地听到了那一声声加速的心跳……已经到了完全无法忽略的地步。
  作为一个医务工作人员,我很清楚有很多东西,如果有意,是可以隐藏的,但是有一件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左右不了的――那就是心跳。
  ……太快了,已经无法用被突然袭击造成的应激反应来解释了,甚至于这之间的温度也开始急剧上升,就像是海底冰川之下的活火山彻底被激惹复苏的征兆。
  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谁知道窗户纸已经吹弹可破,我这下探头直接把头莽出了窗户纸。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慌张,可当真正意识到的时候,有反而是“啊,终于来了”的恍然。
  毕竟,前有柱间先生的铺垫,后又有扉间先生的表示,已经够明显了。
  他的意图从最初我不知从何而起的滴水不漏,到压抑不住的外露,再到最近默不作声的包围,如今高歌猛进的攻击性……等我真正确认时,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而这个时候,步步紧逼不给我留退路的人却收手了,他拍了拍我的背――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战栗,示意我放松,说:“别怕。”
  后面的事情就如同蒙上了一层纱,在断片的边缘徘徊的我被同样顶着大雨穿着病号服跑来的佐助牵回了家。
  ……
  在那之后,我就出现了食欲不振的现象。
  脑子里争斗的两团能量体以拥有主场优势的己方占了上风,形成了包剿之势进行了反扑,本着一点也不浪费地原则将剩下的能量吞噬同化――而我吃饭本来就是摄入躯体所需的能量,这边吞的多了,外边可不就吃的少了么。
  吃的少了,最近我又一有空就拉着佐助出去对打,可不就瘦了么,连腰线都细了一圈。
  对此,鸣人和佐助表示我信,但不完全信。
  我无能狂怒。
  鸣人:好好好对对对,花花前辈晚上想吃什么?
  佐助:噗嗤。
  ……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混蛋。
  我愤怒地出门跑圈了。
  看着落荒而逃的前辈,鸣人转头问佐助:“你怎么不慌了。”
  “慌什么,”佐助的表情异常地坦,仿佛之前慌到加训的人不是他:“我和你的大表哥交流了一下,算是看明白了,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哦……那你觉得她会怎么选?”少年鸣人开始悄咪咪打听。
  少年佐助稳坐如山:“为什么一定要选,就不能全都要?”
  “……佐助!”
  “切,开个玩笑,说不定全都不选呢,一个人多好。”他撇嘴,看鸣人是真想知道,这才:“你我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她在大事上绝不含糊,对任何一份给予的感情也会全力回应,所以,等着吧。”
  “?”
  “啧,笨啊,初代怎么会教出你这个笨蛋。”
  “哈啊――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差点被你带歪,我是说,我们得做好她离开的准备了。”
  “!”一听这话,原本踩在凳子上撸袖子的鸣人一秒坐下,终于舍得转动轻易不肯用的脑子了:“……为了应对这件事?不对啊,花花前辈绝不是会逃避的人。”
  “当然不是,她以前对我有提到过,四处旅行就是为了能够解决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很重要,所以为了不分心,她绝对会加紧把它完成。”
  “哦……你干嘛去?”他问突然站起来的佐助。
  “我突然想起来,她的眼睛应该是旅行的媒介,这次应该也是想要学些什么,是因为碰上了我才停留了那么久,她本不该停那么久――我去族里整理一些和时间和空间相关的写轮眼心得手记给她送去,回见!”
  匆匆忙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金发少年脸上的笑慢慢地垮下,将脑袋磕到了桌面上。
  “回见啊……”
  ……
  人总是耽于安乐。
  在两位千手先生在木叶现身造成降维打击的当下,一切的阴谋都没了可行之地。
  柱间先生说是说,现在已经不是他的时代,不好插手太多。但很多时候,只要他出现在那里,就无可避免地会造成影响。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和他学了一段时间的鸣人。
  阿修罗的两代查卡拉转世聚首,有忍界之神亲自开发他的潜能,漩涡的身体素质加上人柱力的查克拉量,找对了使用方法后,这人的修炼速度就跟坐上了火箭一样。可以说以前立下的――把身体里脾气不好的房客先生打一架这个目标,真正完成也不过时间的问题。
  当然,由我带着的佐助的影响也挺大的,与一对一的鸣人不同,坐拥一整个宇智波家族秘籍的佐助走的是集百家之所长,融百家之所思的路子,至少族学这方面,谁也不敢说,一个从战国时期传承到现在的家族究竟有多深厚。
  宇智波家特有的高敏感型人格在他身上也越来越明显,明明每天把自己压榨到肌肉痉挛,还非得在饭桌上和我抢每天固定的小番茄,还美其名曰交流感情,这些也就算了,考虑到宇智波的阴属性查克拉,以及不知道挖了几个坑的黑绝,我需要密切关注他的心理状态,结果发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知为何高到可怕……
  甚至还能反过来关心我的问题。
  甚至甚至某天还整理了一叠的手记递给我,随便翻开一页就会发现里面每一个都是我想了解学习的。
  这里有个猜想,一般来说家长不靠谱,有危机感的孩子为了被迫养家,会成熟地比较快,所以佐助一天一个样的成长速度……嗯,我拒绝去想。
  和鸣人一样,战力方面他基本已经找了自己的道路,只是战斗技巧可以提前学到,查克拉量是需要根据年龄和身体的成长慢慢增加的,同样的还有心性和经验方面的欠缺,也需要交给时间,等他慢慢长大。
  按照这个进程下去,哪天他拉着自己法令纹深重的哥哥出现在我面前,我都不会惊讶。
  ……也就是说,这两个让我担忧的孩子,都已经走上了各自的道路,朝着更好的未来稳步前进。
  原本我以为的,至少要做上一年半载的停留准备,已经不需要了。
  而且我在这个世界耽搁的时间属实有些长了。
  再加上因为计划之外的变故,我必须要加快主线的推进……事实上这趟漫长的路,我也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拐角。
  ……
  在某一天,时之政府的那位编号“AR”的审神者走岩融的通道送来手信,表示再生摇篮的外借审批已经正式下来,就等着我抵达目的地了。
  考虑到不同世界壁的阻隔,恐怕还需要我亲自跑一趟充当那个中介――不过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因为涉及到绳树的后续恢复,我不盯着不行。
  信上还有些为难地说了,因为这次是用于外人,开启的权限和上次给我的等级相差两档,自然恢复的程度也不同,满血复活是别想了,只能确保器官的再生修复,至于后续的细胞活性和复检,则完全看概率。
  对此我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是等价交换,如果真的做到尽善尽美,绳树可能反而要欠下一大笔的外债――反正只要把根本解决了,后续的康复,我相信本世界的纲姐、以及另一个世界的纲姐完全可以搞定!
  在确定了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也开始着手准备离开。
  比我更快离开的,是另外的两位千手。
  柱间先生自从在某天重建了火影楼,和里面的某些人来了个真正敞开天窗说亮话之后,也渐渐淡出这个世界。
  “这次的休假已经够久啦。”
  这么说着的柱间先生终于解开了那个少年模样的变身术,对着跟来的三代火影笑着说:
  “有些方面欠缺,这不可避免,但木叶的确在变好――做的不错。接下来,也交给你了,猴子。”
  遗憾的是,接到消息全力赶来的纲姐,终究还是没有见异世界的亲人一面。
  不过鸣人倒是笑哈哈地叫住和她打了个架又打了个赌,相似的场景在十年后也出现过,只是现在,不会有一个叫做药师兜的人来制造冲突了――毕竟人家也还是娃娃呢。
  至于和纲姐一同回来的自来也先生,在三代火影叫住他谈了一段时间后,出现在了鸣人的身边――以师父的身份,给予他缺失的亲情,带他了解父辈的过去。
  ……
  扉间先生是和柱间先生一同离开的。
  我痛苦演算背公式学到头秃的那个空间拓展术还是没有学成,他离开的时候,我一言不发地蹲在一边看着他的背影。
  当然我苦恼的其实并不是这个……
  然后我就看着一脚踏入空间裂缝的某个食言人士回过头,视线正好对上我的。
  那个背着风暴游刃有余的人,白是的凛冽的白,红是深重的红,背后是未知和危险,危险却在他的周围安静蛰伏。
  他说:“不会忘记的。”
  饶是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展露出来的攻击性,我还是在那一瞬间差点没接住他的招。
  下次见面,就是我将一切解决后的摊牌了吧。
  到那个时候,我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感情问题了。
  我跟所有没有真正恋爱过的女人一样,总是想望着什么东西,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想望的是什么。严格来说,我并不想望什么,可是我又觉得自己对什么东西都想望似的。
  踟蹰,犹豫,再平常不过,我始终是再普通不过的我。
  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回视他:“嗯,当然。”
  ……
  失踪了很久的斑先生终于出现了。
  或者说也并没有失踪,每次我对着手记自己摸索研究的时候,都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属于斑先生的查克拉波动,而我对着一个笔记瞎折腾到现在都没有把自己搞到眼瞎的经历也充分证明了这点。
  而且我感觉,在这个世界他玩得还挺开心的……并且十分热衷四处破坏这个世界的自己布下的局。
  是无所拘束,自由自在,热烈燃烧的那个宇智波斑。
  他出现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浇花,扭打着拆家的佐助和鸣人被我一脚踢到死亡森林去了,岩融正在地下室再三试验时空通道传输再生摇篮的稳定性,周围蹲守的暗哨也在很早的时候撤了个干净,于是偌大的院子就剩下我一个人。
  等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时,碍于头上顶着的宽大草帽,我没有回头,只是扬声说一句:“您回来啦。”
  “嗯,花。”
  等了一会,我没有听到他的下一句,疑惑地把草帽掀起来,看到背着镰刀团扇,手里还拎着另一把团扇的人正站在盛放着铺满了一个藤棚的红色花架边缘,正低着头,在他的目光落处,是一束自上而下垂落的凌霄花。
  那一身外放的锐锋收敛得很好,如同一个在平常不过的赏花人。
  赏花人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转而抬起头,纯净的黑是最好的镜子,印在那眼底的是纯粹的红,以及在那之中的“我”。
  他勾起嘴角,说:“很漂亮。”
  我哑然。
  这场对视有些久,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心脏居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似乎在等着什么,带着不紧不慢的逼迫和催促。
  我随手将洒水壶扔到一边,直起身来。
  “斑先生。”我顿了顿,发现这个称呼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把团扇,我不要了。”
  “哦?”
  “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贸然接过来有些随便,我想好了,会亲自上门向您索要的。”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自大,又加了一句:“在下一个世界之后。”
  “可以。”他也笑了起来,当着我的面将手里的一把收了起来,“只不过那个时候,你只有我背上的这一把,这一个选择了。”
  ……这不是完全没得选吗?!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