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岗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
朦胧中只能隐约见到一些破败的墓碑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地上的枯枝似乎被什小兽踏过时挤压折断,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破裂声。
“哢嚓——”
紧随其后。
这动静又惊飞一群食腐的黑鸦,“扑棱棱”盘旋在半空,发出刺耳怪鸣。
即便是借着的阴灵的感官,梁宁也被这动静吓得心惊肉跳。
就像前世沉浸式玩恐怖游戏一样,即便明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剧情,但也会忍不住的害怕。
这跟实力没有关系。
诡怪令人心慌的地方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什情况下冒出来,是一种精神和心理上的折磨,而非视觉上的冲击。
连忙切断和阴灵的听、视两感。
只留下画面晃动,梁宁这才安心了许多。
那花名叫做小白的清倌不经意间点醒了他。
黑子虚弱的本质是耗费了大量的阴煞之气,在充斥着大量同类气息的地方自然就可以得到补充。
耗掉九成力量的黑子,本就不太灵光神智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必须要主人不断发出命令操控才行。
于是,趁着天色正黑,梁宁驱使著阴灵寻到了这。
……
“呼——”
重新睁开眼,梁宁深深呼吸,心跳趋于平稳。
房间中烛光通明且温暖,让他有种从幽冥重回人间的安心感。
黑子的情况就大致这样安排。
寻了个老坟潜进去,它便能自主吸收阴煞气,最多七日便能恢复到巅峰状态。
届时底牌又能多一张出来。
嘴角噙著笑,他心情大好。这小白姑娘,真是福星。
先是一番话,帮他解开了郁结在心底的犹豫,找回了自我。
不经意间,又给自己提供了修复黑子的思路。
如此善解人意,还是个清倌。
若世道平安,保不准自己还真会想办法和她深入交流一番。
胡思乱想着,梁宁的眼皮开始忍不住打架。
与狼妖的一番鏖战,没费上多大力气。
反倒是学成奇技之时,为了对抗那浪涌而来的痛楚,他的精力被耗费的一干二净。
许久不体会的疲乏开始涌现。
香炉中淡淡的檀香味飘来,散发的是让心神无比放松的味道。
梁宁憩在床上,思虑渐渐放下。
干脆沉沉睡去……
俄顷,有丫鬟前来,帮他脱靴宽衣,吹了灯后悄然离去~
再醒来时。
已经日上三竿。
春风楼常有留宿的客人,因此布置准备十分周全。
他仅是推开了窗换气。
不大一会儿,便有丫鬟端著水盆毛巾推门而入。
平安县最大的销金窟,笼络回头客的手段上,自然有独到之处。
服侍婢子鱼贯而入。
最后面的,却是个熟悉的身影,梁宁讶异:“小白姑娘,你怎来了?”
青楼中,好姑娘和客人们的关系大约就是……
打赏一停,感情清零。
即便是清倌,也多是如此。
何况梁宁用的假面目,乃是凶狠好斗的模样,而非原本的俊朗后生。
“公子这话问的。”
“小白岂是那薄情寡义之人不成?”
她白了一眼梁宁。
顺手从带来的食笼中,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
梁宁刚好又是屠妖,又是生啖血肉,胃早就腻歪得慌。
这碗撒上香荽和腌菜的粥,吃得他甚是清爽。
两人随后坐谈一番。
待美人离去,梁宁摸著空瘪瘪的钱袋子,这才一拍脑门!
好家伙,原来是忽悠大哥续费来的。
自己这种不图肉欲,不占便宜,不强灌酒水,不劝清倌下海……还出手豪爽的顾客。
哪个姑娘不爱?这钱挣得,跟捡有甚区别!
不过梁宁并不恼怒。
他其实也是顺水推舟,有意为之。
黑子的主要任务是沉寂在坟岗回复,他便失去了一部分消息的来源。
恰好青楼这种地方,一些嘴巴大的嫖客,总会因为喝醉了或者在姑娘们面前博面子的原因,说出一些比较隐秘的信息。
几番“我定守口如瓶,不与他人说。”之下。
“某某老爷进出妾室房间、从头到尾不过盏茶时间”这种小道消息,便传遍了整楼的姑娘耳中。
方才与小白姑娘聊了半天,除去这种桃色绯闻,也得了些有用的事情。
他才豪掷千金,又消费了一波。
反正也不是辛苦挣来的,不心疼。
梁宁习惯性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总结著得来的情报。
盯着那些其他人看到,会完全摸不到头脑的符号,陷入思忖。
[城南穷人街昨夜发生战斗,据当地住户传言,说是妖魔作祟。]
[一早,县衙官差全体出动,封路锁道,展开彻查……目前并无收获]
[某个姐妹多年的恩客传来消息:近期莫要出外侍人、尤其夜晚!]
[即日起,宵禁!]
夜晚莫外出……宵禁!
梁宁面色凛然。
看来王知县这档子引妖食人的腌臜事,还没完。
从狼妖口中得知,知县王效乾和妖魔的勾结中应当是处于弱势位。
王知县身边那常穿着一身玄色袍服的严肃脸,应当就是霍久彰所说的仙师。
当时黑子只是稍微凑近了些,约莫七八丈远的距离,就被其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这般实力还能落得下乘……
想来那狼妖背景定然深不可测。
……
……
就这般,梁宁继续在青楼厮混了数天。
宵禁只是限制人们上街乱逛,留宿青楼根本不会有人过问。
青楼生意也在这一系列影响下,明显淡了。
婉拒了几大波好姑娘自荐枕席,甚至什一龙两凤、大被同眠的诱惑。
梁宁继续和小白保持着喝茶、聊天、谈人生、聊八卦的素雅交流。
倒不是他清高,不近女色。
对于武者而言,女人……真的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他不想自己的棋差一著,横尸街头的死因是:战前磨枪,反应下降。
要留清白在人间!
……
与往日一般,起床后查探了一番黑子恢复的情况,梁宁伸著懒腰推开了窗。
这几夜,风平浪……
“……”
成队的捕快从街上喝骂着跑过,越过石桥,朝着尽住些穷苦人家的县城南方而去。
看人员规模和身手
应当是发生了命案。
妖魔又来了?梁宁心中疑惑,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该呀。
即便是凡人争斗,只要多少也会有些动静。
但凡吼一嗓子,以他五感六识,夜深人静下不可能听不见。
片刻后。
小白如期而至。
并带来了一个对梁宁而言,不是很好的消息:
死人了,三个。
一个还在产奶的女人,被人糟蹋了好几遍,下身狼藉,含愤死去。
丈夫满面血泪,身上遍布勒痕,力竭而亡。
他们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被人剖心挖肺,扔到了井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