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明镜师父找东西啊。”老板娘看小红愣在那里,跟傻了似的一动不动,忍不住提醒她。
  小红缩在角落里,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在老板娘喊明镜师父的时候,她人就傻了。
  在四季镇,能让二婶这么激动的,还有第二个明镜师父吗?
  小红快哭出来了,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老板娘走过去拧着小红的耳朵,“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见到明镜师父不会说话了?”
  她想着给小红找个出路,明镜师父身边肯定缺个人伺候,跟着明镜师父肯定比在乡下洗碗强。
  老板娘也是临时起意。
  小红往后缩,老板娘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强硬拉着她来到明镜面前。
  “这是我侄女,这丫头腼腆。”
  小红脑袋快垂到胸口去了。
  “你这丫头,快把头抬起来,明镜师父多少人想见一面还见不到呢。”
  明镜淡淡的看了眼小红,收回了目光,重新低头在地上找。
  李娟瞥了眼小红,冷哼一声:“我看她是没脸吧?”
  小红震惊的抬头看向李娟,换来李娟无情嘲讽的眼神。
  小红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鹌鹑,缩了缩脖子,眼眶红红的。
  “我们可是老熟人儿了,小红,你说是吧?”
  小红头摇成了拨浪鼓:“我……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啊。”
  老板娘一脸吃惊,目光在李娟和小红之间来回逡巡:“你们俩……认识?”
  “何止认识,她跟我们小姐之间可是颇有渊源呢,哼。”李娟语气冷讽。
  她口中的小姐就是明镜师父,老板娘也不傻,这人大概是明镜师父的人。
  “娟姐。”明镜开口打断李娟。
  “帮我找一下铃铛。”
  李娟磨了磨牙,“小姐大度,不跟你们计较,但这笔帐,我记着呢。”
  陈伟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薄医生,您的钱包和手机,检查一下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的东西?”
  薄玉浔接过来:“谢谢。”
  “还有您的大衣。”陈伟将臂弯里搭着的黑色大衣递给薄玉浔。
  薄玉浔皱了皱眉,神情恹恹:“丢了吧。”
  陈伟愣了一下,“天挺冷的,薄医生,您别感冒了,还是穿着吧。”
  这衣服挺贵的,眼也不眨就扔掉,果然有钱人就是壕。
  薄玉浔并未接,淡淡道:“扔掉。”
  语气不容置疑。
  话落蹲下身,打开手机手电筒功能,在地上寻找什么东西。
  陈伟挠了挠脑袋:“好吧。”
  转身噔噔噔下楼了。
  楼下,李岭走进厨房,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快步走过去探了下鼻息,还好,还有气。
  陈伟站在院中,看着徐剑。
  李岭走出去,吩咐陈伟:“把人送去最近的医院,另外联系本地民警……。”
  四季镇上的案子,先要通过本地的司法体系,只是看情况,应该还牵涉江州的某些集团。
  陈伟离开后,李岭押着徐剑从他的房间出来,冷笑了一声:“看不出来,还混过青龙会。”
  他手里把玩着一枚肩章。
  徐剑蔫头耷脑。
  李岭翻着手机通讯录,拨出去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喂剑哥,我准备好了,接下来我去哪儿取钱?”
  “去监狱吧。”手机里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少年愣了一下,这不是剑哥的声音。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准备跑的时候,警笛声突兀的响起,将他所在的巷子口堵的水泄不通。
  少年抱着一袋子钱,一颗心在黑暗中沉入了谷底。
  “让我想想,你们带着钱,要怎么离开呢?啊,应该是坐船吧,毕竟最方便也最保险,你在青龙会混过,青龙会最大的收入,除了赌场、就是海运了吧,偷运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徐剑的身体轻轻打摆,不知是疼的还是怎的。
  李岭勾了勾唇,目光在手机通话记录上掠过。
  “王权?”
  ——
  警笛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一辆警车停在饭店门口。
  两个穿着民警制服的警员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李岭和他身边面色惨白的徐剑,立刻警惕的掏出了警棍,指着李岭说道:“你已经被包围了,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李岭无奈的摇了摇头:“警官同志,谁报警了?”
  “我。”西屋的门打开,老太太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
  李岭挑了挑眉。
  老太太指着徐剑对警察说道:“警察,就是他们,打伤了我儿子,我儿子现在还在厨房的地上躺着,我一个老婆子能怎么办?我只能报警,还希望警察严办他们,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警察以为李岭和徐剑是一伙儿的,指着两人鼻子说道:“你们俩都给我老实点,光天化日的还敢伤人,有没有王法了。”
  被冤枉了的李岭:……
  “老太太,您挺聪明的,不过您大概是误会了,我跟这家伙可不是一伙儿的,至于您儿子……我已经让人送医院了。”
  警察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小贼,还敢在爷爷面前耍花招,乖乖束手就擒吧,你当四季镇是什么地方,爷爷的地盘,轮不到你个小毛贼撒野。”
  李岭叹了口气,“就你这样的职业素养,当初是怎么毕业的?”
  警察听出对方的讽刺,脸色一沉,“你敢侮辱警察?罪加一等。”
  李岭捏了捏眉心,对牛弹琴。
  他已经没有耐心跟一个蠢货对线,亮出警证:“我是江州刑警支队队长,这件案子经我手,你们不用管。”
  谁知对方哈哈大笑一声:“你是江州刑警支队的队长?我还是京州的刑侦支队大队长呢,吹牛谁不会,你们这些小毛贼真是够搞笑的,什么借口都敢编,知不知道冒充警察罪行有多严重?”
  李岭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把你们所长的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
  “口气不小,我们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李岭气笑了:“好,真好啊。”
  听到动静的老板娘从楼上跑下来,“张警官,我作证,他确实是江州来的警察,我们家出了点事,幸亏这位警察救了我们。”
  老板娘走到老婆婆身边,上下打量着她:“妈,你没事吧?”
  老婆婆摇头,握住她的手,整个人像是忽然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
  老板娘赶紧扶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老板娘下意识就朝楼上喊:“明镜师父,明镜师父救命啊,我婆婆不行了……。”
  张警官还没从对方真是江州来的警察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老板娘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星:“明镜师父,您快救救我妈。”
  明镜蹲下身,摸了摸脉。
  “没事,惊吓过度,卧床静养便无碍了。”
  明镜和老板娘一左一右的搀扶起老婆婆,老婆婆虚弱的睁开双眼,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猛然迸发出一抹亮光,像是逐渐熄灭的灰烬复又重新燃起。
  “明镜师父?”
  明镜笑着点头:“婆婆,是我。”
  老婆婆老泪纵横,“真的是您,明镜师父。”
  “先别说话了,我送您回房间。”
  “我儿子他……。”
  “我向您保证,他一定会没事的。”
  老婆婆这才终于放心的阖上双眼。
  张警官喃喃道:“明镜师父?”
  他在镇上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听过明镜师父的大名,她回来了?
  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小镇都要沸腾。
  李岭勾了勾唇:“张警官?”
  张警官猛然打了个哆嗦,从明镜身上收回目光,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您……真是京州来的警察吗?”
  作为一个小镇警察,京州在他的印象中,那是多么繁华的大城市啊,京州的警察肯定很厉害,很神气。
  想到自己刚才的话,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巴子。
  “既然张警官说不是那就不是吧。”
  张警官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敢不敢,请问长官怎么称呼?”
  “李岭。”
  “李长官。”张警官腆着脸走过去:“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差点误会了长官,还望长官别跟我一般计较,我这人没见识,让长官见笑了。”
  李岭最讨厌这种见风使舵的人,“给你们所长打电话。”
  张警官小心脏抖了抖,认命的掏出手机。
  “张克你个王八羔子,是不是把我的话抛到了脑后?我说过过了晚上八点别给我打电话,老子忙着呢,滚。”对方骂了一通,直接挂断。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
  张克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李岭,“那个……抱歉长官,所长他……晚上挺忙的。”
  李岭气笑了,“官儿不大,架子倒不小,走吧,去你们所里坐坐。”
  今天来的时候他观察了一下,这镇上的治安还不错,但这绝不是警察的功劳,是此地的民风问题。
  张克瞥了眼蔫头耷脑的徐剑,小心翼翼的问道:“长官,他犯了什么罪啊?”
  “绑架、勒索,谋杀。”
  张克倒抽了一口冷气,四季镇民风淳朴,平时最多有个小偷小摸、小年轻打架斗殴的,这罪名可离他们十万八千里。
  还劳驾江州刑警支队的大队长亲自来办,这得是什么惊天大案啊。
  今年的年底考核完蛋了,所长也完蛋了。
  出饭店大门的时候,徐剑猛然推了把张克,拔腿就跑。
  张克趔趄了一下,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徐剑疯了一样拼命往前跑,李岭啧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从路边拎了颗石子儿,李岭放在掌心掂了掂,“嗖”的一下扔出去。
  正中徐剑膝窝,徐剑惨叫一声,扑在地上。
  张克忽然感觉膝盖窝一酸,脚步忍不住抖了抖。
  徐剑仍然不死心的往前爬。
  夜色中,路边停着一辆蓝色超跑,车门半开,伸出一截长腿,拦住了徐剑的路。
  徐剑愣愣的抬头。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李警官吗?一个小毛贼还能劳驾您亲自来抓,看来这小毛贼挺厉害的。”
  男人的声音有些雌雄莫辨,夹杂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李岭眯眼盯着她,忽然笑了。
  “庆总,别来无恙。”
  郑青双手抱臂,挑了挑眉:“我无恙,我看李警官倒是有些抱恙。”
  “庆总说笑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大步走过来,拎起徐剑的衣领,就把人提走了。
  张克小跑跟上来,偷偷打量了眼郑青,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张克下意识心神一跳,赶紧小跑追上了李岭。
  走了两步,李岭回头瞥了眼夜色中靠着跑车的男人,身材过分纤瘦,在夜色的剪影中,显出几分男子少有的清丽。
  李岭皱了皱眉,扭头准备离开的时候,目光瞥见右前方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越野。
  江州的车牌号。
  李岭不动声色的离开。
  郑青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别装了,早就发现你了。”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少年英俊的面容。
  郑青一脸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
  “鬼鬼祟祟的跟在后边干嘛呢?”
  少年抿了抿唇,“我……。”
  “我什么我,我看你跟私生也没什么区别,整天鬼鬼祟祟的跟着明镜。”
  曲飞台怔了一下,发现自己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挺直了腰,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那你呢,你是明镜的什么人?凭什么跟着她?男女有别知不知道?”
  郑青气笑了:“你这小子真是有意思,我是她什么人你不知道啊,行,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是明镜最信任的人,也是最亲近的人,你能比吗?”
  曲飞台冷哼一声:“我不信。”
  郑青啧了一声:“果然还是个孩子。”
  谁知这句话就像踩了曲飞台的痛点:“你才是孩子。”
  郑青眼珠子转了转:“曲飞台,我记得你在梵语娱乐的合约快到期了吧,不如到时候签到我们公司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郑青的眼神意味深长。
  拍了拍曲飞台的肩膀:“小伙子,我很看好你。”
  曲飞台抖了抖肩,一脸嫌恶,看郑青的眼神仿佛看一个疯子。
  “如果你拒绝了,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