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家用过晚饭,明镜辞别祝奶奶,和明心前往通和盛世。
  明心现在会在祝家用晚餐,然后去通和盛世陪着明提和明尘她们,明心提出过要把她们接去祝家,两人却不愿意,明心放心不下,在繁重的学习之余,两地奔波,好在以前拍戏的时候,比这累的苦的多了,如今倒也习惯。
  “重新回到高中,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同学们知道我是你的师姐,待我很友好,我也是沾了你的光了。”
  明心、不、应该叫她叶贞,真正的明心没有死,她只是占据着明心身体的一缕亡魂。
  也许是现在的生活太安逸、太幸福,经常会让她生出一种仿佛做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
  她时常会提醒自己,她不是明心,她是叶贞。
  现在属于她的一切,本该属于明心。
  如果这是老天看她死的太冤,而额外送给她的礼物,那么她欣然接受,这是最特别的、也是最惊喜的礼物。
  就算有一天、她离开了,这一生、也没有遗憾了。
  明镜自从得知师姐的消息后,就一直很沉默,闻言说道:“别想那么多、过好当下的每时每刻,如果你问心无愧,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叶贞愣了愣,笑着说道:“每一次听你说话,就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为那些未知的事情而烦恼,不如过好当下的每一分钟,为未来而忧虑,是一种自残。
  总之命运的安排,自有用意。
  明提和明尘看到明镜,高兴的抱着不撒手。
  “二姐,这还是你第一次没有陪我们过年,你不在,这个年过的一点意思也没有。”明尘撅着嘴巴,语气有些抱怨。
  “好了,你们二姐刚回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你们俩写作业去。”
  叶贞对管这俩孩子也摸索出了心得。
  两人乖乖听话的回房间写作业了。
  “二姐。”调皮的小五跑到明镜面前,把一个纸灯笼给明镜看:“这是我自己做的,送给二姐。”
  纸灯笼是蝴蝶形状的,乍一看似乎很粗糙,但仔细看就能发现细节处做的很精致,上边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儿,画的很有神韵,虽然线条简单,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明镜和小五。
  明镜笑着摸了摸小五的脑袋:“小五真棒,二姐很喜欢。”
  韩素文从厨房端着两杯茶走出来说道:“这是小五的手工作业,老师说送给自己最重要的人,她想也不想就说要送给您。”
  小五笑容很甜,脑袋枕着明镜的腿,像只乖顺的小猫。
  过了年,小五六岁了,小姑娘又长高了一些,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叶贞看看小五,再看看韩素文,她不知小五身世,只觉得小五和文姐越长越像了,难道这就叫近朱者赤?
  “二姐。”明尘拿着一张试卷走出来,“这张卷子要家长签字。”
  明镜拿起试卷看了一眼,这是一张数学试卷,分数栏一个鲜红的100分格外醒目。
  卷面干净整洁,字迹清秀娟丽,一点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写出来的字。
  叶贞笑道:“明尘真聪明,竟然能考满分,大姐以你为荣。”
  这几个孩子,明镜把她们教的很好。
  明尘只是笑笑,把笔塞进明镜手里。
  “二姐,我没给你丢人吧。”
  明镜把试卷翻过去,看到角落里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叶贞本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忽然、她整个人怔住,从明镜手中抢过试卷,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签名。
  明镜眯起眼睛,轻声问道:“怎么了?”
  明尘解释道:“每张试卷都会有阅卷老师的签名,这个岑宁就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教的不怎么样,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我们学校怎么会招进来的,肯定托关系……。”
  明镜看了她一眼,明尘赶紧住了嘴。
  差点忘了,二姐不喜欢她在背后论人是非。
  “大姐,你干嘛这么激动啊,难道你认识岑老师?”敏感的明尘已经发现了叶贞的不对劲。
  叶贞笑笑,只是那笑容透着几分苍白,“不认识,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把试卷还给明镜。
  明镜拿起笔,在岑宁的名字旁边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试卷递给明尘。
  “哦对了,下周有家长会,不知道二姐有没有时间?要不大姐你去吧。”
  明尘眨眨眼睛,目光落在叶贞脸上。
  叶贞下意识说道:“好啊,我去。”
  “那就说好了,到时间我通知你。”明尘俏皮一笑,噔噔噔跑走了。
  很快明提也拿着试卷出来让明镜签名。
  明镜一边签字一边问道:“你们岑老师、教的怎么样?”
  明提想了想说道:“还可以吧,只是水平感觉没上一个老师高,一看就是上学的时候混日子的那类学生,不过岑老师虽然水平不太行,但脾气好,又长得帅,全班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明提拿着试卷离开。
  叶贞苦涩一笑:“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只是看到一个相似的签名,就忍不住失控了。”
  明镜拍拍她的背,无声的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慰。
  ——
  一艘货轮航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
  入夜、海面上倒映着寥寥星辰,折射出嶙峋的波光。
  负一层的货舱内,堆积着小山般的货物,一个女人窝在货物的缝隙间,透过一扇巴掌大的窗口望着远处起伏的海平面。
  女子脸色苍白,眼神疲惫,身上盖着一条有些陈旧的毛毯,上边散发着腐朽的霉味儿,那味道直冲的女子额角青筋暴跳。
  眼前阴影落下,怀里掉落东西。
  蒋春岚低头看了一眼,是面包和牛奶。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女子,声音虚弱:“还有多久才能到岸?”
  再这样下去,还没到江州她就先报废了。
  郑青蹲下身,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塞到她手里:“昔日高高在上的蒋夫人,也有今日这落魄面,实在是令人唏嘘。”
  来自生理上无法控制的折磨令蒋春岚意志一点点被消磨掉,她没有精力再去计较对方的嘲讽,“我想喝点热水。”
  “夫人,咱们是在逃命,不是在你的别墅里,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蒋春岚看着手里毫无食欲的面包,闭了闭眼,往嘴里塞。
  郑青瞥了一眼,冷笑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蒋春岚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感觉自己犹如漂浮在海面上的孤舟,海浪拍打着她的身体,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一些画面在她的梦里交替闪现,有恶鬼追着她撕咬,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地底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她猛然栽倒在了地上。
  她回头看,那青面獠牙的恶鬼扑了上来,忽然那恶鬼的脸变成了姜雨。
  蒋春岚尖叫一声,猛然睁开双眼。
  船身摇晃,风雨拍打着窗户,夜色中的大海刮起了暴风雨,不安一点一点侵蚀着意识。
  “做噩梦了?”
  蒋春岚猛然扭头,郑青坐在一堆高高的货物上,一条长腿耷拉在半空,一条长腿曲起,此刻居高临下的望来,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压迫感。
  诺大的货舱内只有一盏灯光,此刻灯光闪烁不定,映的那人若幽灵般诡谲。
  蒋春岚心脏猛然一缩,心头一股寒气萦绕不去。
  “夫人手里沾了那么多条人命,那些人都会在梦里找你,夫人有没有看到阿雨?”
  “闭嘴。”蒋春岚像是一只忽然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带着一种气急败坏的戾气。
  郑青的笑容、在黑夜中无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