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当天晚上,躺在塔多族聚落的旅社里，裹着绷带的d问弗莱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弗莱伊再度回到了查尼斯坦人偶的身体里,那具跟他本人一模一样的身体则已经彻底散了架子融化成了水珠，顺着河道里的流水一起消失了,而他本人最后的收获是,他似乎不用再等到午夜才能行动,他现在随时随地可以自己动,只不过是以人偶的形式。
“看不出？钥匙啊。”布包手甩了甩手里的东西，让d觉得怪好笑的。他凑过去，盯着弗莱伊手里的钥匙看，趁机把布偶抱得紧紧的。
如果换成是个人,这时候可能都会窒息了,不过弗莱伊现在仍然是个人偶，所以虽然感觉被人给搂住了,倒也对松紧没有太大的意见。
“什么钥匙？哪儿来的？”d问,仔细打量那把钥匙。钥匙是黑色的,尾部是颗黑曜石,石头上蹲踞着一头龙,龙伸爪将这颗宝石牢牢抱在怀里,钥匙的头部曲曲折折,呈锯齿形状。
“小绿弄来的，记得那头骨龙吧？”
“记得！”当然记得，d没好意思说,第一次看到那只精神体的时候，他简直要吓尿了，当然，在弗莱伊面前他还是要形象的。那是骨龙奥尔吉姆，雷泽大帝的龙，他怎么能怕呢，而且那估计还是个赝品。
“这是黑铁的本体和那头骨龙的结合。”弗莱伊说，“人鱼的歌声能引领人进入幻境，这才是我们进入河乐城听到的歌声的真实作用。细究起来，永昼城是梦，河乐城是幻，合二为一，才能从河乐城的幻境中取得这把钥匙，这应该都是克莱斯特在三百年前的安排。”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小克？”弗莱伊忍不住想。
“又是光明王啊？”d现在听到光明王的名字就有点不是滋味，像是喝了一瓶果醋似的酸溜溜，“他到底想干嘛？”d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提到这位自己曾经十分尊敬的祖先已经完全没有了恭敬的态度。
“不知道。”弗莱伊回想着自己在河乐城幻境里看到的一切，“不过，我看到了门。”
“门？什么门？哪里看到的？门后有什么？”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弗莱伊用布偶的纽扣眼睛瞪了d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个小小白眼鸟越来越幼稚了，不仅喜欢玩布偶，在他面前还总会问一些傻乎乎的问题，跟个小孩似的。
d摇了摇弗莱伊的布包手：“我想知道嘛。”
弗莱伊拿他没辙，心想谁让我比你大那么多岁呢。
“先前我们被分开，我被黑铁引导进入到了河乐城的幻境里，亲眼见证了过去河乐城历史上发生过的事，也就是克莱斯特斩断河乐城人鱼族血脉那时候的事。我看到他捕捉人鱼，然后……”弗莱伊顿了顿，“总之就在他处理人鱼的时候，我眼前的世界突然坍塌，进到了一个神秘的空间里，在那里我看到了七扇门，七扇门的其中一扇门我已经打开了，就是永昼城的梦境之门，黑铁就是那把钥匙，但是还有剩下六扇门没有打开。”
“七扇门配七把钥匙？”d思索道。
“也可能是一把钥匙。”弗莱伊看着手里那把钥匙道，“刚才你去处理伤口的时候我特地进后院看了一下，黑铁和永昼城的梦境已经不在了，看起来像是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离开了我的后院，取而代之，我得到了这把钥匙。”
“难道光明王想要引导你逐一打开那些门？”
“也许。”弗莱伊想到了梦境中银色甲胄雪白披风的男子，成年的克莱斯特与他记忆中的小白眼鸟已经完全不同了，曾经怕黑的少年让他觉得陌生，也觉得不可捉摸。如果换成某个不认识的人，弗莱伊或许会觉得这是一个十分有威胁性的对象甚至应当加以及早击杀。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弗莱伊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小孩子一旦长大真的会变得完全不一样啊。
“七扇门各有什么特征吗，或者说他们有什么区别？”d装作没听到弗莱伊的叹息，跳下床去找了几张纸和一支笔过来，在上面写写画画。
弗莱伊仔细回想了一番：“其实没什么区别，就是普通而高大的单开门，样式和颜色都是一样的，但是每扇门给人的感觉不同，对了，门牌上面好像有不同的图案。”
“什么样的图案？”
“是……”弗莱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奇怪，我记不太清了。有一个……应该是太阳还是月亮的，还有火焰，啊对了，那是永昼城的标志，第二个是……是一只鸟，一只……”
“渡鸦？”d试探着问。
弗莱伊眼睛一亮：“对，一只渡鸦！”
“渡鸦洗宝社，瑞文·康威克斯？”
“看起来是这样。”克莱斯特希望我找到瑞文？
弗莱伊问d：“你和瑞文不是交过手了吗，你觉得他是不是……没有死？”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没死，但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的确不像精神烙印的残留幻象，他能与我对话，并且根据我的回答做出相应的选择与应对，所以肯定有自主意识，或者至少是背后有操纵者，然而他的出现和离去都毫无征兆，我们也没在附近发现还有其他人埋伏……”
“可能是寸影。”
“什么？”
“瑞文个人领域的一种表现形式。他能够将自己的精神体投入到一些死物当中去，如同操控自己的影子一样来操作它们，甚至包括表情、语言和动作，只要有一个中转媒介存在，这种操控甚至可以做到无需人在现场，远距离完成。”
“可以有多远？”
“不超过500米。”弗莱伊一愣，“这么说，他刚刚还在河乐城里？”
d跳了起来：“我去找海尔吉玛族长！”
“不用去了。”弗莱伊喊住他。
“万一他还没走。”
“不会，我很熟悉他。”弗莱伊说，“如果真的是瑞文，他肯定已经离开。这个人做事虽然疯狂，但相当细致严谨，堪称是用疯狂来掩盖细致的第一人，他既然已经被你打败，就断然不会恋战。”
一个难缠的疯子，还是情敌……d在心里对瑞文·康威克斯下了判断。对了，还有阴魂不散，他又默默补了一句。
一人一布偶沉默了片刻。
“d……”弗莱伊喊。
“嗯？”
“你很熟悉小克的历史吧，对他曾经经历过的大事，一些重要的阶段作出的重要抉择还有身边重要的人，是不是都很熟悉？”
“倒也没那么熟。”d有些抗拒地说，“不过，好吧，是的，只要是史书上有记载的事情，我多半还记得。”
“那你记不记得史书上提到过他是不是曾经来过河乐城，是哪个年代的事，当时又是谁陪他来的？”
“光明王造访河乐城？”d的脸色变正经了一些，他迅速回想了一下，“我不记得有这部分……”
“你再想想呢，那个时候夜军已经成立了，对了，那个时候他好像被人称呼为‘将军’。”
“将军？光明王虽然很早开始带兵，但或许是因为身份的原因，他始终没有领过军衔，但由于功勋彪炳，他很早就被称为‘常胜将军’，对了，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阶段。”d托着下巴思考，“黑暗历157年吧，光明王29岁的时候，那一年他曾经在先灵大陆的东南、西南片区逗留了一阵，那时候他应当是要去解决中部盖洛特家族的余孽，那一带原本不在他的行军地图上，所以历史上也有人猜测过他当时偏离路线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但是至今为止都没人能解开这个迷题，谁也不知道他当时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知道。”弗莱伊想，那一年，他下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导致了后来一辈子都活在了疯狂之中，甚至到一百多岁以后把自己活埋在地下坟冢里。
“你是指，他利用那段时间造门？”
“也许。”弗莱伊说，“至少河乐城的事情很可能是在那期间发生的。”
“但是河乐城没有门吧。”
“是的。”弗莱伊也有点奇怪，永昼城算一扇门的话，河乐城为什么不算？
不，或许该说，河乐城原来应该是有一扇门的，就是河乐古城的城门，但那扇门并没有被封闭起来，让d轻轻一推就打开了。是因为某些原因，这扇门被舍弃了吗？就像那具人鱼做成的身体，也因为负荷不了他的灵魂而直接崩毁了。
弗莱伊又想到了一点补充的：“你听说过光明王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吗，那时候，他还有一个朋友同他一起在河乐城中，他称呼对方为‘亲爱的朋友’。”
d猛然一顿：“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这真是不可思议！”
“什么传言？”
“吟游诗人尤克西斯，传说这位当时全先灵大陆最知名的吟游诗人，同时也是十分强大的向导，拥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对未来的推测能力，他一生传奇，有人说他是为光明王暗中执行任务的死士，也有人说他是……嗯，光明王的男宠。后来，他因为创作的诗歌侮辱了兰塞尔王室，侮辱了光明王，在黑暗历的某一年被光明王秘密赐死。有些不入流的史学家曾经浮想联翩，猜测尤克西斯是掌握了光明王的某些不愿为外人道的秘密所以被杀灭口，还有一些……一些艳俗小说作家，则提出了一些比较香艳的推测。”
弗莱伊：“……
“弗莱伊？”d小心翼翼地喊，“我、我也是书上看到的，不代表我的观点哦。”
弗莱伊面无表情道：“我当然知道。”
d松了口气。
弗莱伊无奈道：“算了，反正也猜不出来。时间不早了，你还受着伤，早点休息。”他嘀咕着，“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长的，哪有往自己身上捅刀的人。”
d却乐呵呵的：“没事，瑞文被我捅得更惨。”
弗莱伊：“可是你捅的本来是我的身体。”
d：“啊哈哈哈……”
弗莱伊一伸手，拧熄了灯火：“睡吧。”
“嗯。”d乖乖地躺进被窝，将布偶拢到了自己身旁。
黑夜里，一片寂静，但是谁都没有睡着。
“克莱斯特，三百年前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弗莱伊第一次想到那个方向，“我的重生，跟你的布置有到底没有关系？”布偶翻了个身，没有注意到d在黑夜里望着他的眼睛。
“克莱斯特·伯纳尔多·兰塞尔，不管当初你的初衷是什么，现在，弗莱伊由我来保护了，如果那些门会造成威胁，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它们毁掉。”他默默地、坚定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又那么晚了，嘤嘤嘤，我的手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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