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吃点东西吧。”
“好。”d接过费尔顿递来的面包与水，在布偶面前晃了晃，“我先吃饭哦。”
费尔顿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下车了。算了,玩布偶总比玩女人好。
“吃就吃,不要挑衅。”弗莱伊说。
“不是挑衅,只是跟你说一声,不然吃饭不带你，我怕你会生气。”
“本……我没那么小气。”弗莱伊说，“再说我说的是你，挑衅,那个黑狼小子。”
“费尔顿？他想什么跟我可没关系。”d笑嘻嘻地说,“其实这面包也不好吃，等你恢复了,我再给你做好吃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肉,这阵子我研究了几个新菜,回头你替我试试？”
不说还好,一说弗莱伊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自从醒过来他就变成了个布偶,最早在永昼城梦里的时候还曾“吃”过点东西,可那毕竟是梦,所以真要算起来，他已经半年多没吃过好吃的了。
“啊！！！”弗莱伊在心里土拨鼠惨嚎，“我想吃好吃的！”
d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看布偶的纽扣眼睛挪动了一下，就知道弗莱伊在瞪他，赶紧又憋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7/24连着，谁也没法时时端着，反正现在d觉得弗莱伊对他特别包容也特别透明，有时候一些心里的吐槽都是大喇喇地放在那儿，包括对他本人的吐槽。
“小小白眼鸟~”d在心里嘿嘿地笑，私心里觉得这个绰号太可爱啦。
能够被雷泽大帝取外号的人能有几个，能把雷泽大帝抱在怀里的人又有几个，虽然目前还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d已经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了。
弗莱伊：“……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虽然心灵连线时时都存在，倒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听清，比如有些时候，从d那儿传过来的声音就乱七八糟的像一群人在一起吵吵嚷嚷，害弗莱伊一个字也听不清，还有些时候干脆就是一堆滴滴嘟嘟的杂音。弗莱伊怀疑这种清晰程度可能也和对方的沟通意愿有关，毕竟有时候有些事情只是刚好划过脑海，并不具备对话价值。
当然，如果弗莱伊真的能听清楚d这种时候都在想什么，小小白眼鸟是不是会变成烤白眼鸟也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
“接着说。”
“说到哪儿了，哦，黑暗之子。”d边吃东西边说，样子还挺优雅，“我觉得综合你的幻境经历和海尔吉玛族长的说法，这件事里至少有三方面力量。第一是渡鸦洗宝社瑞文那方，根本目的不明，但他至少是挺想干掉我的，虽然没成功。第二是光明王，他斩断了河乐城人鱼混血的稀薄血脉，并且制造出了那具身体，造身体的目的，可能和他想把……”d说到这里顿了顿，留神倾听弗莱伊的想法，但那头静悄悄的，就像是弗莱伊入定了一般。
“想把雷泽大帝带回人世有关。第三方就是人鱼一族，或者该说，就是尤克西斯一脉。他本人曾经是光明王的亲密朋友，更亲眼见证了他斩断人鱼血脉的情景。也许是对光明王的那个目的有异议，也许是光明王在那之后变得越来越偏激，甚至是失控……”d再度看了弗莱伊一眼，布偶用布包手撑着脑袋，看起来挺深沉的样子，不过因为使用的毕竟是人偶身体，所以还是透着几分滑稽，d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我认为尤克西斯最后觉得必须要制止光明王，于是他开始展开自己的行动。我不知道除了河乐城以外他是否还做过其他的努力，总之今时今日海尔吉玛把人引入河乐城，就是为了完成他的嘱托，那个嘱托多半是——能够打开古河乐城的人便是我预言会解决这件事的人，需要交给那个人这卷羊皮纸，以及传递那句话。”
“请务必阻止黑暗之子降临世间。”弗莱伊那儿终于传来了声音，“克莱斯特的目标是复活雷泽大帝，尤克西斯的目标则是阻止黑暗之子降临，所以他们俩指的应该是同一个人。”都是我，弗莱伊·雷泽。
弗莱伊觉得有点好笑，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莫名其妙活了，他压根也不会再去想自己这新的一生要干些什么，更不用说会做些什么毁天灭地的事了。三百年过去了，老东西们基本都死干净了，他就算把兰塞尔全族杀个精光又有什么意义呢？哦，不对，瑞文可能还活着。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只要找到渡鸦洗宝社，至少能解决我们的一个疑问。”d显然是听到了弗莱伊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最好还是能找出那卷羊皮纸的秘密。”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塔多族的聚落已经有三天了，从海尔吉玛手里接过那个羊皮纸卷的当日，d和弗莱伊就把纸卷打开来反复看过，然而那里头竟然是一片空白。他们已经试过各种办法，一些可能会损毁纸卷的方法因为现实因素暂时只能放弃，而剩下的那些办法无论是对着光照，将纸卷加热，或是用显影粉都未能取得成效。
“按照海尔吉玛族长所说，我们再沿着这个方向赶三天左右的路就能到达宝石镇，渡鸦洗宝社的鬣狗有个情人在那个镇上当舞女，从她嘴里我们或许能知道点什么。”
“嗯。”弗莱伊应了一声，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弗莱伊……”
“嗯？”
“下雪啦！”
d哈了口气，飞快地用袖子将马车的车厢玻璃擦干净，露出了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他们今天在一处山坳里过夜，费尔顿、卡尔、诺兰和麦克斯此时靠着山壁搭了个小棚子，正围着篝火边烤火烤红薯边说说笑笑，过一会儿他们也会回到另一辆马车里休息，这是海尔吉玛族长特地送给他们的。
周围的一切都渐渐被白雪所覆盖，天地间都显得干净了不少。小绿不知什么时候又自己跑了出来，在空中飞来飞去，追逐着那些雪花，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
“弗莱伊……”
“烦死了，”布偶的脑袋转了过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d“噗”的一声，眼睛笑得亮亮弯弯的：“你给我说说雷泽大帝吧。”
“说什么？”弗莱伊莫名其妙。
“说说他以前的事情，我想听。”
“这有什么可说的。”弗莱伊依旧莫名。
“那我问问题可以吗？我想知道，雷泽大帝他有喜欢的人吗？”d咳嗽一声，小心试探。
“喜欢？谁？”弗莱伊瞪圆了纽扣眼，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来的。
“嗯，喜欢。”d说，“我看一些书上说雷泽大帝长得特别帅，又有能力，喜欢他的人其实还挺多的，对了，有个成语叫茜茜效颦你知道吗？”
“茜茜？茜茜啥玩意儿？”
“茜茜效颦。就是讲有个叫茜茜的乡下的贵族女孩，她听说雷泽大帝喜欢美人轻皱眉头的样子，便特地花重金请了黑塔城的礼仪老师来教她怎样皱眉头才能看起来又美又柔弱像王都的名媛一样，好吸引雷泽大帝的注意力。可是茜茜生活得太幸福了，无论老师怎么教她，她皱眉的样子总是不自然。她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早晚练习，好容易得到去王都参加宴会的机会，谁想到雷泽大帝根本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后来茜茜家族里出了点事，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甚至到了吃不起饭的地步，茜茜才终于意识到生活是最重要的。她扛起重担，每日里为了生计而奔波，时时愁眉不展。后来，茜茜病了，她倒在路边，结果雷泽大帝正好经过，看到病倒在路边皱着眉快要死去的茜茜，说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姑娘，可惜了。茜茜听到这句话后回望自己的一生，于是笑着离开了人间，这就是茜茜效颦的故事，后来大家都用这句俗语来形容有些事情你有心想做的时候就是做不成，反而无意之中倒是促成了，不过已经晚了，有一种遗憾的意思。”
弗莱伊：“……………………”
“我不认识什么茜茜。”
“啊？”
“哦，我是说你们的历史书上居然连这都写？”
“可多了呢，还有苏珊烤鱼你听吗，是讲一个叫苏珊的年轻貌美的厨娘特别擅长制作烤鱼，有一次她把情书藏在烤鱼的肚子里进献给雷泽大帝，结果得到了奖赏，苏珊烤鱼就是用来形容一些人特别有天赋，能出其不意地取得胜利；还有还有，威廉姆斯出塞……”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一只乌鸦落在银装素裹的树梢头，隔着玻璃望向马车车厢里头，它张开红色的嘴喙，似乎正要发出鸣叫，突然，一支箭矢向它射来。乌鸦“嘎”的一声飞了起来，箭矢擦过了它的翅膀，它往下掉了一掉，赶紧又调整了姿势想要飞走，正在这时，一束绿色的光芒猛然向它射来，正中乌鸦的小腹，这次它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作一堆破碎的黑雾消失不见了。
麦克斯收起弓，对着空中飞舞的小绿恭敬地行了个礼，默默地退开了。没有人看到，在乌鸦消散之前，有一团小小的黑色的东西落入了雪地里，飞快地跑走了。
与此同时，远处的宝石镇红马车酒吧中，一名红发的斯文青年在怔愣了片刻后，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抽出一张柔软的手帕，轻轻地擦拭起眼镜来。
“先生，请问您到底要点些什么？”站在旁边已经等了许久的侍应生有了点脾气，讲话也就没那么中听了，“我们很忙的！”
“哦，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有些累了。”红发青年微笑致歉，态度诚恳至极，“那就来一道你们这里的特产烤鱼吧，再来一杯红酒和一份小面包。”青年口齿清晰，谈吐流利，不是别人，正是曾任职于雷塞尔的阿德莱德·冯·巴蒂斯图塔。
作者有话要说：d：先生，请问您想聊几块钱的？
弗莱伊掉头就走。
祝大家圣诞节快乐，谢谢你们一路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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