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向导,就是……你们说的列诺瓦死在五号矿坑，这里大概就是那个女巫说的，有个地狱之主的眼睛窥伺人间什么的地方,这里是九号矿坑，所有的矿坑差不多都荒废了,开采过量,资源枯竭,有些矿坑甚至坍塌了,没法进。”麦克斯踢了踢一块石头，“看，上面有个类似眼睛的花纹，可能是先天形成以后又有人加工了一下。”
d看到了麦克斯指出的那块石头,上面有一个不太显眼的眼睛的符号,上下两根线条，中间一个圆,圆里头有点颜色,有种意思意思妆点一下的味道。
胖子和胡子唯唯诺诺地站在一边,被卡尔和他的精神体雪狼看守着,压根不敢吭声。
“你们认识列诺瓦·卡农？”d问。
胡子看胖子,胖子咽了口口水,认命道：“回大人的话,之前我们也已经给那两位大人禀告过了，我们跟列诺瓦不算认识，就是认得,知道他半年前死了。”
“当时你们在现场？”
这次胖子犹豫了一下：“……在。”
“仔细说说。”
“没、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当时听人说矿坑里死人了，我们就去瞧个热闹。”
“撒谎！”随着d沉下声音，雪狼露出尖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而麦克斯的金岩也懒洋洋地冒了出来，趴在了两人对面。胖子和胡子瑟瑟发抖，像是两只被猫群围住的小耗子。
“没、我们没撒谎，我们真的就是去瞧热闹的！”
“宝石镇这种地方，死个人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吧，有什么值得跑大老远地过来瞧个死人？是列诺瓦长得特别好看？还是他，死得格外好看？嗯？”
弗莱伊是第一次围观d审犯人，这说翻脸就翻脸，说威逼就威逼的样子让他有点震惊。
“不是吧，一天到晚抱着娃娃连晚上睡觉都要盖一床被子还缠着要听三百年前有趣历史小故事的家伙是谁？”弗莱伊真想晃晃自己脑袋，看看里头是不是浸水了导致他产生了幻觉。
黑格尔也冒了出来，拍拍翅膀，直接落到了胖子的脑袋上，尖锐的脚爪从他的额头垂落，看起来只要他敢说一句假话或是说得不如d的意思，下一秒钟他的脑袋瓜就保不住了。
“我、我说我说！我们没撒谎，我们真是去瞧热闹的，但我们瞧热闹是有原因的！”
“马克西姆！”胖子来不及喊住胡子，胡子已经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列诺瓦·卡农，五年前来到宝石镇居住，自称是一个曾经在学校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向导，因为犯了一点事儿，丢了工作，不得不成为自由向导，也就是所谓的虽然登记在册，但是王国不负责给你安排工作，必须得自谋生路的那种。
《哨兵向导管理办法》自光明历47年起实施，当时王国发现哨兵向导出生率出现了井喷现象，为了进一步规范这一特殊且强大群体的行为规则，防止社会动荡，王国要求所有哨兵向导自出生起便进行特质筛选，当发现存在哨兵向导觉醒可能的婴儿，就需要强制登记，接受重点关注及“终生保护”。这一《办法》一直到光明历99年发生的哨向人群权益维护冲突案才逐渐淡化，目前的状况是强制登记，但允许哨兵向导自由就业，前提是需要定期到最近的登记所更新个人情况。对于犯过错误的哨兵向导，登记档案里都会有警示标志，一般来说，这类人就很难在王室或贵族提供帮助的机构里就职了，而这也意味着从此与稳定无缘。
与稳定无缘，与高收入还是可以有缘。只要胆子够大，还是有不少灰色地带欢迎哨兵向导的加入，不过列诺瓦·卡农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胆子足够大的人。
“他就是那种很不起眼的，看起来有点呆，胆子不大的人。”
“这种人能犯什么事？”d想，问两人：“他是因为什么错误跑到这里来的？”
“大人，我们跟他真不熟！”胖子抢在瘦子前面开口道，感觉到头上的脚爪移动到了太阳穴的位置，下一秒或许就会扎进去了，他才不情不愿地改口，“其、其实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他以前一不当心害死了个小崽子。”
“误杀？”
“说是意外。反正就……不到坐牢的地步，但是工作丢了，钱也赔光了，正常社会待不下去了才跑到我们这里来谋生。”
“有趣。”弗莱伊想，一个从小到大都循规蹈矩的老实人因为一个意外被社会排挤，他上哪儿找的门路又是哪儿来的勇气那么果断地来这“蛮荒之地”谋生，还能站稳脚跟，一呆就是五年？这是过了三百年，连罪犯的判断能力都退化了吗？
“他有说过自己以前在哪里工作生活吗？”
“王都呗。丫喝醉了老是吹嘘自己以前多有能耐，在王都多吃得开，不是我说，酒品差的人我是见多了，没见过差成他这样的，喝醉没喝醉完全就是两个人嘛！”胡子说道。
d在心里嗤了一声，当然是两个人了，喝醉的才是本性，没喝醉的是人设，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人格分裂的。
弗莱伊：“……”这小子还挺得意？不过这样一来，也就更加坐实了列诺瓦的生活轨迹，大衣是王都知名裁缝铺的，喝醉以后吐露的真话里也说到自己在王都的经历，那么至少有一半的可能，列诺瓦确实曾经在王都夏城待过好一阵子，而这，就显得更耐人寻味了。
毕竟王都，对一般罪犯来说是最危险的地方，对权力阶层而言，则恰恰是交锋的战场。
“你们特地去见死列诺瓦的原因是什么？”
“就……就……”胖子的眼睛骨碌碌乱转，显然是在找掩饰借口。
d似乎耐心用光了，交代耐心在旁边当打手的麦克斯：“胖的不老实，先杀了，留那个胡子就行。”
“别别！大人，我、我才是知情者，您别听他的，他都是听我讲的！”胖子吓得“嗷嗷”乱叫，直接就把队友给卖了。
“你妈的亚历山大！”小胡子马克西姆顿时跳了起来，“大人，我来说，这小子鬼心眼多着呢，您别信他的。”
“去你m的马克西姆！”
“滚你y的亚历山大！”
两个拥有华丽名字的流氓吵成了一团，直到d开口：“闭嘴，一个个来，那谁，马克西姆先说。”d一抬下巴：“把亚历山大先拎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屏蔽他的听力。”
“遵命，大人。”卡尔直接就把胖子拎走了。
“行了，说吧。”
小胡子欲言又止，看看胖子，又看看d，再看看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金鬃狮子，认命地叹了口气：“大人，我们不是想骗您，其实是这事，我怕说出来您几位会不信。列诺瓦死那天，几乎一个镇子的人都跑去看他的死尸了，我们只是里头很普通的两个，真不是因为我们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才去看他的。”
“一个镇子全都去了？”
“啊，不仅是我们这种小喽啰，镇子里那几个老东西，甜草莓旅社的老板娘派翠西亚、放高利贷的小白脸柯克、老赌鬼佛洛朗、明着租房暗拉皮条的蜜莉雅也就是玛雅太太、卖药也嗑药的里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抢劫犯埃伦全都去了，因为列诺瓦死得太蹊跷了！”
“蹊跷？是因为他是被吓死的，死的时候手里有一把什么矿石碎屑，然后吃了他尸体肉的流浪狗后来发疯那件事？”
瘦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不是，是因为他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
“列诺瓦酒量不行，但是那阵子喝得特别多，他一喝醉酒乱讲话，很多人都听到他提过自己的死亡预警。”问完了瘦子，这次换胖子被提审。
弗莱伊觉得d这个做法很聪明，分开提审却又不完全隔离两边，这既保证了两人不能串供，也使得一方在听不到却能看到的情况下，会对自己的同伴到底交代了多少，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存活概率产生焦虑，谁都想要多说一点，说得更好一点，以保证自己能胜过同伴，成为活下来的那个——至于d压根就没承诺过会保证至少一人存活这事他们都忘了。
“他怎么说？”
“说什么末世要来临了，什么门要开了……大家都要死了，自己运气不好，倒霉在这个时代醒来什么的，净是些听不懂的胡话。”
这个时代……醒来……还有，门？
弗莱伊的纽扣眼睛瞪大了。
“我们当然一开始都不信，还嘲笑他可以去街边摆个算命摊跟那个老是嚷嚷什么黑暗之子、邪恶之眼的神婆做邻居呢，然后有一天，他跟别人说，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所以在死之前，他要去做一件想做但一直没敢做的事。”
“什么事？”
“不知道啊。”胖子说，“他甚至还预言了自己会在哪天哪个时间死去，我们还以为他开玩笑呢，结果就在那一天，有人看到他死在了矿坑里。还有还有，我刚刚仔细又想了一下，最早的尸体发现者好像就是红马车酒吧的舞女娜娜。”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岁，我继续努力写，希望你们快乐健康！
抱歉抱歉，稀里糊涂把卡尔写成了费尔顿，犯了大错误，马上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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