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网游小说 > 世界第一的向导大人 > 158、第6章晚宴
  晚上六点半,弗莱伊准备动身前往皇宫。
  今晚要在叫作繁花宫的地方举行庆祝他回到王都的接风洗尘宴,顺便,庆祝他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再顺便,给他办一场他自己本该被蒙在鼓里的相亲宴。
  弗莱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有点儿意外。镜中的他穿着合身的黑色修身礼服,金色丝线在领口、双腰及袖口盘踞成写意的装饰花纹,因为长期病休在家,银色头发长到了肩膀,此时也用金色缎带挽了起来,一副单片眼睛夹在鼻梁上,加上手里拿着的手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文质彬彬的斯文。
  弗莱伊摸摸头发又捏捏脸,难得地想,原来d这小子长得这么帅啊。
  说来也是奇怪,跟d认识的时候,一起行动的时候,弗莱伊的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也不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前世长得出类拔萃的帅,还是因为看惯了克莱斯特那小孩的模样,所以对跟他有几分相像的d免疫,又或者纯粹是因为男人对男人的外貌进行过多评价总有点奇怪,弗莱伊即便知道d长得不赖,但很少有这种特别的关注。但现在不一样了。
  “帅是挺帅,就是不太像。”
  弗莱伊觉得,如果现在壳子里的是d本人,那么镜中人的气质似乎就应该更优雅一点。
  既然顶着d的壳子,弗莱伊便很努力想要去模仿d的一言一行,但努力归努力,两个人终究是不同的。或许在外人面前这个破绽并不明显,但在日夜接触的人面前,弗莱伊并不确信自己已经完全瞒了过去,比如说费尔顿,再比如说,巴乔夫人。
  d出事以来,那位夫人来探望过几次,听说她常年有各种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经常在外奔波,即便是儿子出了事,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
  见到巴乔夫人的第一眼,弗莱伊竟然有点慌。毫无疑问,这是他时隔三百年后承认自己唯一遇见的大美人。冰山少女伊芙琳或许很冷,杀手黛芙妮则很媚,还有伊莲娜也是个美人坯子,但她们终究是小女孩,和真正可以被称之为美人的成年女子有很大不同。而巴乔夫人不仅是个大美人,恐怕还是位杀伐决断的难缠美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这样的女人心甘情愿地下嫁啊!”弗莱伊望着巴乔夫人,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同时也微微有些紧张起来,如果d回来了,以后该不会要求他跟他一起,同这位尊贵又厉害的夫人一起生活吧……
  一想到这里,弗莱伊就有点紧张,然而再仔细回过头想想自己都想了些什么,弗莱伊又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尴尬与困惑。
  “本大帝都在想什么啊!”
  回答他的是小绿,这位大佬变成了一根手指,在弗莱伊的脑门上弹了个响啵儿。
  弗莱伊:“……”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但也只有这种时候,弗莱伊才会有种恍惚的感觉,觉得一切好像还没有发生变化,d还在,当小绿欺负黑格尔甚至骑到他头上来的时候,那个青年总是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眼睛闪闪发亮。
  弗莱伊有时候觉得,这或许真的是d对他的报复。
  自从两人以一人一布偶的形式重逢后,那家伙不知道说过了多少次自己在那半年里的痛苦挣扎。睡不着觉,总是想到你,怪罪自己为什么不能更有本事一些,为什么没能早一点发现扎布列,到处找你,但哪儿都没有你,甚至不知道你会长什么样子,一想到也许就在街上擦身而过却没有发现,就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抓过来问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晚上做梦的时候总是会梦到一切没发生的时候,还会在梦里庆幸,幸好你坠崖只是个噩梦,然而等到醒过来又会明白,平安才是假的……
  d说了太多了,特别是两人心灵联通以后,传过来的不仅仅是话语心声,还附带汹涌澎湃的感情。说汹涌澎湃或许有点儿不够准确,d的性格深究起来还是内敛的,但他的感情就像水滴,虽然只是一滴一滴地低落,却能持续很久很久,直到连磐石都滴穿。就是这种细水长流永不变化的倾注,终于让弗莱伊的心池也跟着震荡起来。
  弗莱伊其实自己也有点感觉,所以他说d矫情,让他不要再撒娇,甚至有时候会以长辈的口气来说教,但他或许只是……害怕改变,害怕自己终究会被这滴水滴穿。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弗莱伊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有点儿畏惧。
  然而宝石镇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丧失了继续畏惧的源头。
  弗莱伊轻轻叹了口气,镜子里的青年便也露出了愁苦的眉眼来。
  弗莱伊举起手杖,指了指镜子里的人:“有本事你就回来,继续让本大帝害怕呀!”
  他说完这些,便静静地看着镜子里面,期待着里面的那个人,会露出与他不一样的表情,说出不一样的话,但是当然,依然什么也没发生。
  弗莱伊无趣地放下手杖,将黑色的礼帽戴到头上,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弗莱伊又停了下来,回身拿上了放在柜子上的人偶,揣进胸前的口袋里,让人偶露出一个小脑袋,然后才再次离开。
  “本大帝就不信有哪个贵族小姐会喜欢一个又病又残还爱玩布偶的变态!”弗莱伊把门一关,喊道,“费尔顿,上工!”
  ……
  青年缓缓地在雾气之中行走,他没有带计时工具,所以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但是从感觉上来说,至少得有两到三个小时了。
  他不知道这个判断准不准,只是再次抬头向前看去,远处的灰雾中,那影影绰绰的轮廓似乎是终于比两三个小时前要清晰一点了。
  那的确是一座恢弘的巨塔,虽然现在看起来应该只剩下了半……不,或许只是1/3甚至1/4截,但是无论是那浑圆的轮廓还是远超这座城市里其他建筑物的绝对高度,以及那万流汇聚,位于中心的位置,都在告诉别人,那曾经是一个多么杰出的造物。
  这个杰出的造物如今虽然空余残躯,黑灯瞎火,但仍然像是萤火中的明月,吸引着人,召唤着人!
  青年正是这样想的,所以尽管推进显得不是那么直观,他仍然在坚持往那个方向走。
  他走啊走,走啊走,头上的浅红色月亮偶尔会因为雾气的聚散而露出真容,但它似乎永远就停留在那个位置,不管何时,当青年仰起头来看,它总是刚刚好好,不偏不倚地悬垂在他头顶斜前方。青年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有碰到,不仅如此,连声音也没有听到,但是在这一路上,他还是见到了三次类似那只碎掉的老鼠一样的东西。
  一次也是老鼠,一次似乎是只蟑螂,还有一次,那东西体型略大,看起来像是一只野猫或是什么类似的动物,它们都和头先那只碎掉的老鼠一样,是骨骼外面蒙着一层皮,皮囊当中包着一颗“心”。青年曾经试图抓住其中的任何一只,看看它会不会也像那只老鼠一样碎掉,无奈那些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堪一击却十分灵敏,每次青年一旦有所行动,甚至只是动了个念想,那些本来正在窥伺他,或是正在进食的小东西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对了,说起来,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饿。
  青年走了太久了,而且他觉得,在这个城市遇见那只老鼠之前,他似乎也在行走,在另一个地方行走,在那里,他也走了很久很久,加上现在在这里的很久很久,他似乎早应该饿了,但是他没有。为什么呢?青年想,就连这些皮包骨的东西都要找吃的才能生存下去,为什么我不需要呢?
  如此假使再往下细想,他就又会很快为自己到底有没有走过很久很久x2,以及之前是在哪里这两个问题给困住。脑子里是一片荒漠,他无论怎么努力想,唯一记起来的只有一点温度……青年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凉的。
  青年有点意外,他总觉得,哪里好像应该是烫的,有一个很重要的……
  青年卡壳了,又琢磨着走了一会儿,他最终决定暂时不想了,先去那座塔那儿再说。
  于是,当第一个黑影悄悄尾随上他的时候,青年没有发现,当第二、第三个黑影也跟了上来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发现,他只是一门心思地走着路,而且,他真的离那座坏掉的塔越来越近了!
  虽然付出的努力似乎和到达塔的肉眼可见的路程不是太相符合,当青年第七次放弃回想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那座塔的跟前。
  雾气在这个时候悄然后退,它们没有散去,而是如同围墙一般,在塔身以外两米的地方形成了一堵圆环形的墙,在它们彻底并拢前,那三个黑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然后在引起青年注意之前,靠着其中一个的挖掘才能,藏身到了一个坑洞里。
  青年回过头看了一眼,没能来得及看到。
  “奇怪。”青年掉回头,再次看向面前这座巨塔。
  整座塔的直径看来至少有十七八米,目前还残存的部分差不多五层,残存部分的最上缘可以看到参差不齐如同狗啃一样的“伤疤”,外墙上布满坑坑洼洼的凹痕及黑色的烧焦痕迹,就像是曾经有许多人用镐子齐齐损害塔身,在搞不定的情况下,又放火烧塔一般。
  塔的外墙上可以看到窗,青年绕了一圈,虽然找到门,却发现那里被封死了,所以最后,他选择从窗户跳了进去。几乎就是他一只脚刚刚落地,这残塔之中便亮起了一点光芒。
  青年给吓了一跳,然而仔细看去,就是一盏老式的风灯而已。
  火光在玻璃罩中静静燃烧,照亮了周围有限的地方。青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拿起那盏灯,灯火照亮了墙上悬挂着的两把兵器。一刀一剑,交叉悬挂,青年毫不犹豫地拿下了那把剑,跟着又把刀背到了身上。所谓有备无患,更何况,万一还有别的敌人潜伏在暗处,他更要把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兵器带走。
  青年想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
  “我似乎……对战斗很熟悉?”他想。
  尽管基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本能还在,理性思考的能力也还在,青年努力地顺藤摸瓜,一点点判断自己的身份。
  然而,这一点点的火花也就只够他想到这么一点。
  “或许我以前是战士,又或者是雇佣兵之类的身份。”他这么把结论在心里念了两遍,巩固了一下记忆,然后才举着那盏灯继续打量周围。
  这里是塔的底层,这座塔似乎是上下一样宽的结构,又或者,塔身会有越往上越窄的趋势,只是目前残存的五层看不太出,总之现在这座宽广的残塔的底层中到处都是碎石。有的石块很大,有的则是散碎的小石子,青年抬起头看了看上头,觉得这座塔像是从内部崩毁的,因为这样,所以很多砖石都从上面砸落到了下方,把这本该宽广的底层都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青年爬到石头堆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这盏灯的照明范围十分有限,但光源却很稳定,并没有因为青年的动作变大了还有所摇晃,青年看了一眼灯罩里的灯芯,确定那只是普通的棉芯,要说哪里还有特别,大概就是灯油。灯油是脂膏般的乳白色,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里提炼出来的。
  找不到答案,青年也没在意,他边走边看周围,看脚下,试图找到一点什么线索,很快,他真的发现了什么。青年几步走过去,嫌慢,便改为在这废墟堆上奔跑,他很快来到了一堆废墟的顶部,看到在对面一块倾斜下来的地板或者该说是本层的天花板上,有一小片闪闪发亮的东西。
  “那是……那是……”青年的想法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想不起来了,他只是着急想要拿到那片闪闪发亮的东西。可是青年离那块天花板不仅有距离也有高度上的差距,他用手里的剑小心翼翼地去拨那块碎片,然而总是差那么一点。
  “本来应该很容易就能拿到的,我的……会飞……”青年的脑海里浮起了记忆碎片,然而他终于还是没想起来。
  算了!
  青年算了一下距离,踢掉了几块戳出来的碎石,退后几步,然后助跑,跳!长剑伸出,碰到了那片闪闪发光的碎片,一道光在空中划出了条短直线,落往远处,青年猛然改变方向,在空中向着碎片掉落的地方跃出,在打了个滚后,抓住了那东西。
  “呼……”青年灰头土脸地站了起来,来不及伸手拍拍身上的土便兴奋地去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小片亮亮的瓷器,上面还留着一点清淡的银色花纹,青年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了这块碎片完整时候的样子。
  “今晚吃芝士焗龙虾。”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盘子。
  青年愣愣地看着这一小片碎片,一股掺杂着忧伤与怀恋的复杂情绪骤然涌了上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而这股情绪又仿佛因为什么原因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挡住了,使得感受有点打折,烈度虽然不变,就是中间,好像有条沟。
  一道黑影闪过。
  “谁!”青年猛然回过头,突然,一股更为强烈的压迫感从上方直直笼罩了下来,青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那是一种弱小的动物遇到天敌的直觉,是一种失去反抗能力般的无助。
  “这边!”不知是谁将话语送到了他的耳边,青年看到一个矮小的黑影在地面上朝他挥了挥手。尽管那边的黑影也很可疑,但上方的东西完全是致命的,青年几乎是想也不想就选定了方向。他咬着牙开始移动。
  明明没有阻拦也没有被追击,但他的全身关节就像是锈住了一般,就连做一个抬脚的动作都是那么难,所幸青年的毅力无比坚韧。他硬是顶着那越来越重的压力向前行进了一步又一步,压力越来越重,他就像是身上扛着一座大山,膝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双腿颤颤巍巍,浑身肌肉都在发抖,似乎下一秒就会跪下来,然而五步过后,他好像走出了那座山的范围,行走开始变得渐渐轻松起来,最后,他终于能够跑起来,跳到了那个影子召唤他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坑。
  “嘘。”有两个黑影缩在里面,青年一进去就被捂住了嘴巴,“不要吭声,也不要看,等它走了再说。”
  于是,青年闭紧了嘴,目不斜视。
  他不知道不看要怎么确认“它”走了,但是过了好一阵子,一种被什么东西“黏”在身上的感觉消失了,青年感到整个人不由得一松,是那种心灵上的松快。
  它终于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没发现小d现在坐标何处吗?
  没人猜谜语的作者失落地碎碎念,消失的黑塔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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