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多多没怎么在公司里待过，他要么是对着行程表跑工作，要么就是没工作了在小房子里窝着。
公司这边，不太会有事情找他。
在公司前台的指路下，他们很快去了七楼。
“多多啊。”
一过去，经纪人就笑着迎了上来：“几天不见，我看着你又好看了。”
鱼多多摇了下头：“没有。”
他这几天脸没变，不存在突然又好看了的情况。
经纪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看到谢翎时，眼底划过一抹打量。
“你把朋友也带来了？”
鱼多多看看谢翎，皱眉问道：“不可以吗？”
来的时候，也没有人跟他说不可以带朋友。
“可以啊。”
经纪人笑笑：“走，咱们去办公室谈。”
三人进了办公室，俩助理没跟过去。
他们在门口等着，而没等多大会儿，他们就看到了路过的万凝。
“万凝姐。”
他俩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万凝也停下来，看了看他们：“你们，是跟着多多的？”
“对。”
“多多呢？”
“他被天哥叫到办公室里了。”
话音落，万凝忽然朝着办公室走了过去。
只是助理补充的话，又让她顿住了脚步。
“多多还带了个朋友一起来的。”
“你们知道他带的朋友，是谁吗？”
“说是叫谢翎。”
听到这个名字，万凝迟疑了下，最终，她也没再去推开那扇门。
办公室里。
经纪人正在跟鱼多多说着事情：“国外的影片邀约，价格更高，而且很容易抬身价。”
“你在国外镀金一圈回来，到时候，配合着宣传，我们会把你打造成新一任顶流。”
经纪人的提议中，给鱼多多的利益非常大。
甚至，经纪人还拟好了一份合同，以及会给他的资源。
不得不说，给的这些东西，都很让人心动。
但小鱼不心动。
他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不去国外。”
经纪人温和的劝着他：“多多，公司是为你的将来做打算，这次的机会，很多人都想要，但都要不到。”
“那就把机会给想去的人吧。”
鱼多多清醒道：“我没办法去的。”
他揣着个崽崽，崽崽还需要谢钦的安抚，他不可能走的掉。
经纪人没想到他态度会这么坚决。
按理说，在这个圈子里待着的，都想要火，想要红，想要成为顶流。
有这么个机会放在眼前，怎么能有人一点儿都不争取。
纯粹是来打工的小鱼，还真是不争取。
经纪人跟鱼多多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
好半天，还是谢翎出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僵持的氛围：“多多不去国外，你给他安排国内的工作就好了。”
“嗯！”鱼多多附和。
经纪人被拒绝的太彻底，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
“多多，这件事你先回去考虑考虑吧，过几天再给我答复。”
鱼多多其实是想当场给他答复，但经纪人摆了摆手，直接让他走。
到门口时，经纪人又叮嘱了他一句：“你接下来网剧也要拍了，公司会给你请个表演老师，你记得去跟着上上课。”
“好。”
鱼多多不排斥上课，他拍东西的片酬比普通打工要赚的多。
有那么多钱，他也不想随便糊弄着拍。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经纪人看着桌子上没能签成的合同，头皮发麻。
怎么办。
公司要求了，必须要把鱼多多给送到国外去。
他在国内，背后是有靠山的，且看最近的手笔，估摸着鱼多多背后的人，不是什么省事的。
只有到了国外，可供他们发挥的余地就多了去了。鱼多多没有家人，背后的靠山再宠着他，想来也抵不过时间消磨和新鲜感淡去。
所以，他们并不怎么惧怕。
“多多，你不会答应那个经纪人吧？”
出了公司，谢翎又跟鱼多多确认了一遍。
鱼多多想也不想就摇头：“我不会去国外的。”
国内这么大，足够他打工赚钱了。
两个人边说话边上了车。
鱼多多瞅瞅谢翎：“你要跟我一块儿回去么？”
“对啊。”
谢翎理直气壮道：“我都很久没跟你在一块玩了，我想去你那里打游戏看电视。”
鱼多多低头看看时间。
这个点儿，谢钦应该也在公司里，不在他的小房子里。
“那行吧。”
鱼多多点点头：“我回去睡觉，你在客厅里看电视，不要吵到我。”
“放心好了，我不吵你。”
说话间，车子正要启动，有人却敲了敲他们的窗户。
“你，你好。”
敲窗户的是个长相清纯的女孩儿，女孩儿攥着张鱼多多的明信片，紧张问道：“多多，我是你的粉丝，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的。”
鱼多多接过明信片，在上面认认真真签了名，还在背面写了祝福的话。
“谢谢你。”
女孩儿拿到明信片，高兴道：“我是公司新签进来的艺人，对啦，我来公司就是想能近距离看到你，现在真的能看到，我真的特别开心。”
鱼多多看着她脸上洋溢的笑容，心里也暖暖的。
“多多，我叫小诺，我以后会一直喜欢你，支持你的！”
鱼多多被女孩儿热情的告白，给告的脸都发红。
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回报这样真诚的喜欢。
“小诺，这个给你。”
鱼多多把随手带的东西里，扒拉到一个好看的小鱼挂件，还有几包零食，都递给了她：“谢谢你喜欢我。”
小诺收到礼物，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多多太可爱了！
她是老粉，她还记得多多第一次选秀决赛夜的时候，就是跑到她们这群现场应援的粉丝面前，笨拙的把自己的钱包都塞给了她们。
那个钱包很旧，里面的钱有零有整。
多多都给了她们。
超话里她们研究过多多的生活水平，除了公司提供的衣服，多多的私服都便宜的可怜。
他是很舍不得花钱的，可对她们，却从来不抠门。
车子开走。
谢翎透过镜子，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小诺，唏嘘道：“多多啊，我太能理解小诺了！”
同是天涯追星人，见到喜欢的人那种感觉，不追星的人很难懂。
“谢翎。”
鱼多多歪了歪脑袋，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追星？”
谢翎愣了下。
半晌，他才回答道：“追星会让我觉得开心呀。”
“就比如，我喜欢路厌，我知道他很优秀。因为他很优秀，所以喜欢上他后，我也想变得优秀，我也想有一天，站在他面前时，能是一个特别好的状态。”
鱼多多听得有点茫然：“可是我不优秀。”
“小鱼伺养员们，为什么还会喜欢我？”
谢翎听到他的发问，没好气的去捏他的脸。
“多多，谁说你不优秀的？”
谢翎身为超话大粉，最早的小鱼饲养员，他才不能看着饲养的小鱼怀疑自己。
“你会跳舞，跳舞跳的特别好。”
“你长得也好看，大家看着你就会心情好。”
“你还很努力，不管是之前发传单洗盘子，还是现在拍广告拍电视，你都在努力做到最好。”
“最最重要的是，你不糟蹋粉丝们对你的喜欢。”
他知道多多喜欢那些粉丝，而粉丝也喜欢着多多。
这是一场双向奔赴，属于小鱼和小鱼饲养员的双向奔赴。
在谢翎认认真真的分析中，鱼多多心里终于慢慢定了下来。
每次直面着粉丝的喜欢，他都有点不安。
好像这样热烈的喜欢，不该是他能拥有的。
二十分钟后。
车子抵达了鱼多多的小房子前。
然而即将下车时，谢翎却突然收到了条消息。
“多多，我，我不能下去了。”
鱼多多：“？”
鱼多多不解：“怎么了？”
谢翎攥着手机，没顾上跟他解释：“我得去个地方。”
他看样子有点捉急，鱼多多下了车，目送着刚到门口的车子，又急吼吼的转过去，开跑了。
“唔，那我回去睡觉好了。”
他昨天睡的少，还需要补补觉。
小房子里，谢钦不在。
但厨房里却有谢钦做的饭菜，还有炖好了的汤。
鱼多多在睡觉和吃饭之间挣扎了一下，然后选择吃饱了再睡。
等到吃饱喝足，洗完澡换上睡衣的小鱼，低头研究了一下肚子。
他的肚子软软的，还凸起了一小块。
以前他总以为是上岸后吃胖了，现在才知道，是因为有了崽崽。
还好。
他们人鱼揣的小崽崽都不大，所以他的肚子也不会大。
等再过两三个月，鸡蛋大小的人鱼蛋蛋就会出来。
蛋蛋出来后，还要再放到水里养一段时间。
最后破壳出来的人鱼崽崽，一开始会只有巴掌大小。
鱼多多摸摸肚子，再想想几个月后就能看到的小崽崽。
他不放心的提前教着崽崽：“等破壳了，你就不可以再黏着坏爸爸了，知道吗？”
这是他的崽儿，他要自己养。
谁都不给。
“嘶――”
鱼多多的话刚说完，肚子就疼了一下。
他虎着脸，轻拍了一下肚子：“不许抗议！”
不能当坏崽崽！
这边，鱼多多终于如愿以偿的补了觉。
等补完觉，再醒来时，他的精神也好了点儿。
先前没睡醒，他的脑袋瓜都转不动，现在睡好了，小鱼的状态都充满了元气。
正当鱼多多计划着把地板拖一遍时，谢翎的电话响了起来。
“多多，你来医院陪陪我。”
谢翎的声音慌的不行。
鱼多多下意识就以为是他出了事：“哪家医院？你怎么了？”
谢翎报了个地址，报完，摸着眼泪道：“你快点过来。”
“好，我现在就过去。”
鱼多多拿了钱包，顾不上骑共享单车或者打公交，他直接叫了出租往医院赶。
微信上。
正要下班的谢钦，也在给鱼多多发微信。
“多多，今晚上想吃什么？”
几分钟后。
没收到回复的谢钦，再次发消息：“多多？”
“我在超市，想要零食么？”
微信的提示音总是响，着急的小鱼匆匆看了一眼，然后随便回了下。
谢钦：“要巧克力味还是原味？”
小鱼要暴富：“我在医院！”
这四个字发完，车子刚好停下，鱼多多给完钱，跑进了医院。
谢钦：“？”
谢钦：“医院？”
谢钦：“多多，你在哪个医院？”
谢钦：“多多，接我电话。”
把手机刚调了静音的鱼多多，正跟谢翎汇合着。
谢翎看到他，飞扑过来，哭成了傻逼。
“路厌还没醒，他还在病房里。”
鱼多多拍拍他的后背，看他整个人没什么事，悬着的心可算放了下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我跟路厌组队，照片什么的都流了出来。”
“路厌太久没有露面了，粉丝群里有一些过激粉，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看到我跟路厌接触有点近，有几个过激粉受不了。”
“她们找人买了路厌的行踪来蹲路厌，刚好，我过去找路厌，被她们看到。”
“她们是想打我，结果路厌护着我。她们被刺激狠了，连路厌一块儿针对。”
谢翎抱住鱼多多，哭的脸都湿漉漉的。
“我看到她们的棍子打到路厌的脑袋了，多多，万一路厌出事，我怎么办啊。”
鱼多多听完他的话，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经常上网，知道比较火的艺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偏激的粉丝。
前阵子，刚爆火的一个艺人，不仅走哪儿都被堵，他下班回酒店，连酒店的房门都被私生粉给撬了。
像路厌这样的，偏激粉更不在少数。
“你别怕。”
鱼多多安慰着他：“医生很厉害的，路厌会被救回来的。”
两人坐在病房外头，鱼多多一直在哄着哭成狗的小少爷。
不知过了多久。
病房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情况暂时稳定住了，只不过后续还需要再多加观察。”
医生跟他们说着情况：“病人的受伤部位在脑袋，目前我们还不确定海马区有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这个地方有影响，那可能会让他暂时性的记忆有所缺失。”
谢翎听明白了：“就是说，他有失去记忆这个可能？”
“对。”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鱼多多，也是一怔。
“医生。”
他仰着张漂亮的脸蛋，眼睛里透着疑惑：“人类，会失忆吗？”
“当然会了。”
医生跟他科普道：“失忆虽然是小概率的病症，但这个病症，我们还没有攻克下来……”
医生的科普，鱼多多听得一愣一愣的。
到最后，他只听明白了――
人类会失忆。
所以，生病的坏媳妇儿，才会认不出来他么？
一直因为记仇而忽略了很多细节的小鱼，此刻，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