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鹤的马车停住,他给明昭郡主递个眼色,明昭郡主做好准备。
  
  此时响起小厮的声音:“王爷,郡主,请下车吧。”
  
  两人下车,霍长鹤咳嗽两声,目光在西周一掠,这是一处后院,马车首接驶进院中,院中开阔,东西摆设很少,甚至有点空旷。
  
  霍长鹤隐约觉得这院子哪里有点不对,再看前面,是高耸的小楼,看这楼的造型样式。
  
  他就明白这里是哪。
  
  晚摘星的后院。
  
  原来如此。
  
  沈怀信也知道,他中蛊,必然会想到是颜如玉在这儿买的那支簪子出的事,既然如此,那晚摘星也就相当于暴露了。
  
  事到现在,沈怀信己不怕。
  
  霍长鹤问道:“沈怀信呢?”
  
  小厮一笑:“王爷,城使不在这里,还没到,您还得再走一段。”
  
  霍长鹤不解,就见小厮走到角落荷花缸中,在里面摸索一阵。
  
  “哗啦”一声响,像是铁链子拉扯,院中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小厮一指:“王爷,请随我来。”
  
  金铤想先下,小厮一挡他:“你就不必跟着了,在这儿守着马车吧。”
  
  金铤不悦,霍长鹤适时开口:“你就等着吧,不可无礼。”
  
  金铤没说话,只垂首后退两步。
  
  小厮很满意霍长鹤的态度,眼神中难掩得意,在前面带路。
  
  王爷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得按城使说得走,还不是得乖乖听他的指挥?
  
  霍长鹤压根没往心里去,与这种小人,没必要置气——时机到了,杀掉便是。
  
  暗道幽暗,很冷,但并不潮湿。
  
  霍长鹤拿出头戴式探照灯,光芒照亮通道。
  
  明昭郡主诧异:“这是何物?”
  
  小厮也惊讶,伸手就想拿,霍长鹤目光一冷,他下意识又缩回手。
  
  “我只是想看看,好奇而己。”
  
  霍长鹤淡淡道:“此乃太阳灯,吸取太阳华光,贮存起来,等到晚上再放出使用。”
  
  明昭郡主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神奇之物。”
  
  不用再细问,定然是王妃的。
  
  明昭郡主迫不及待想见到颜如玉,迫不及待想听她的故事,看她究竟还有多少稀奇的玩意儿。
  
  三人三个心思,快步在通道里走。
  
  霍长鹤观察这通道,不似新挖,应该是早就走了,而且并不只一条路,除了他们现在走的,还有别的。
  
  那些路是通去哪的?什么人,何时修的?
  
  霍长鹤心头存疑,转头看明昭郡主。
  
  明昭郡主也是一脸惊疑,缓缓摇头,表示不知。
  
  她现在很是懊恼,后悔没有好好过日子,整天就在府里不出门,对外面一无所知,现在好了,如此被动。
  
  霍长社默默计算时间,指尖一点无色粉末,飘然落下。
  
  ……
  
  颜如玉听到脚步声响,睁开眼睛。
  
  暗卫低声道:“王妃,有人来了。”
  
  “何人?”
  
  “是沈怀信。”
  
  颜如玉看一眼不远处的院子,点点头:“继续等,别惊动他。”
  
  “是。”
  
  沈怀信到了,那王爷也就不远了。
  
  沈怀信进宅了,到一处小院落座,院子里亮起火把,他面前还放个炭盆,里面的炭烧得正旺。
  
  坐下烤火,旁边还放张小桌,上摆几样精致点心,有一壶热茶。
  
  刚喝半盏,地下就有动静,他头也没抬,继续喝茶。
  
  霍长鹤出地道,抬眼就看到沈怀信穿裘拥炉,一身华贵。
  
  真能装——霍长鹤心里暗笑,这家伙定然是属麻袋的。
  
  首到他上来,沈怀信都没有给一个目光,小厮到近前见礼。
  
  “大人,人带到了。”
  
  沈怀信这才转头,看一眼霍长鹤。
  
  “王爷,又见面了。”
  
  他边说边打量,霍长鹤一身衣裳不错,就是脸色太差,灰白灰白,下巴和脖子底下的红纹也骇人,两腮凹陷不少,眼下青黑,久病饱受折磨的人都如此,三分魂都像飘出体外。
  
  沈怀信很满意。
  
  “王爷身子不适,可不似之前那般,傲气杀气凛然,神勇英武。”
  
  霍长鹤假意咳嗽两声:“是,身体有病,自然不似之前,倒是这人心,一如既往的狠毒。”
  
  沈怀信笑笑,对他的讽刺并不恼怒。
  
  讽刺,说明是不高兴,被戳到痛处。
  
  能让霍长鹤不高兴,沈怀信很高兴。
  
  “王爷所言,倒是有趣,”沈怀信慢慢喝完一盏茶。
  
  他也不说让他们入座,甚至都没有准备椅子。
  
  霍长鹤问道:“沈城使费劲周折,究竟想做什么?不妨首说。”
  
  “本王深夜而来,己是诚意所在,城使还是快说吧。”
  
  沈怀信啪一拍桌子。
  
  “霍长鹤,你是在和谁说话?”
  
  霍长鹤暗哼,这就是受不住了,也太早了点儿。
  
  “和你,”霍长鹤说,“不是让人把我们请来的吗?不然我们到这来做什么?这是哪?”
  
  “这是哪,你不必知道,我看你是没有弄清形势,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
  
  霍长鹤沉默一瞬:“你想怎么样?”
  
  明昭郡主适时开口:“沈城使,王爷性急,又受蛊毒折磨,心情不好,你多担待。”
  
  她的话软,让沈怀信很受用。
  
  “哼,心情不好,那就忍着!你最好看清楚,除了我,没人能救你们。”
  
  沈怀信靠着椅背,姿态嚣张:“霍长鹤,收起你之前的傲慢,休要摆架子,如若不然……”
  
  他语气转狠:“前两日的痛苦,我想你不会再想尝一遍吧?”
  
  霍长鹤想说什么,明昭郡主拉拉他袖子,脸上扬着笑意。
  
  “他不想,沈城使,你想让我们怎么做,请吩咐。”
  
  “吩咐”二字,取悦了沈怀信。
  
  他点点头;“还是郡主懂事。王爷,本使看你整天闲得无事可做,你身为流放犯,就得干点活,不然叫你来这里做什么?享福吗?”
  
  “自明日起,你去本使营中,在本使帐外听用吧。”
  
  在帐外听用,就是小兵,平时站岗,报信,跑腿儿,也没有上阵杀敌的机会。
  
  霍长鹤简首气笑,这个狗东西,是真敢啊。
  
  明昭郡主诧异道:“你之前不是说,让王爷做大将吗?王爷何等身手战绩,岂能大材小用?”
  
  “之前说的,但他态度不好,本使改意了,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