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无敌大百科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赵行勉亲自出马,效率比袁秘书高多了。
  当天晚上态度【亲切】地和石韵谈了大半个钟头之后就搞清楚了她的意图,当即拍板解决——给钱给票,再安排她和赵卫萍一起去一趟首都,完成她生父的遗愿。
  关于检/举信的事则是只字未提,仿佛在赵首长眼里这只是家里孩子不懂事的瞎胡闹而已。
  而薛彩霞的目的达到,并且没有和赵家翻脸,依旧是赵家的继女,和赵首长同是一家人,只要她脑子还清楚,就会自己把那些检举信都处理干净。
  事情解决得漂亮,既干脆利落,又大大方方,堵住了薛彩霞嘴的同时,也能挽回赵家的形象。
  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反正袁秘书是真的很佩服赵首长的气度和手腕了,当晚就在自己的工作安排中加上了给薛彩霞买火车票以及想办法换一百斤全国粮票的事。
  石韵慢悠悠走回自己房间,思忖着对系统说道,“这样也好。”
  系统有些担心,“人多了不方便咱们行动啊。”
  石韵,“但是能省了咱们不少麻烦。要是我自己走,买火车票就是一个大问题,去首都的车票很难买,坐票我都不一定买得到,更别说卧铺了。跟着赵卫萍一起,买票不用我操心,到了首都也能有个地方落脚,他们总不至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盯着我,咱们肯定有机会单独出去的。”
  系统想想,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按照他们以前在牛背岭的经验,外出去大城市,想坐火车一般都得在黑市找黄牛买票。
  自己买的话,只能买到好几天以后的车次,还得起个大早去排一条乌泱泱的长队,一排就是两三个小时不说,排到后还经常只剩站票。
  遂同意道,“也行吧。”
  石韵已经把自己洗刷干净,又解决了去首都的交通问题,就一身轻松地往床上一躺,准备睡觉了。
  头刚沾到枕头,房门就被人轻轻敲了敲,同时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彩霞,是我。”
  声音柔和温婉,还挺好听,正是薛彩霞的母亲黄忆雪。
  石韵只得又从床上爬起来。
  打开门,只见黄忆雪穿着一件棕黄色的毛线开衫站在门外,手里还端着杯热气腾腾的麦乳精。
  她好像无论何时都是这样一副朴素温婉的样子,估计只凭这一身气质就能赢得大多数人的好感。
  但石韵很不喜欢,在心里对系统说道,“这位黄女士应该是个真正虚伪的人。我就是有点不明白,她这样虚伪的意义在哪里?”
  系统觉得这简单,“当然是为了笼络住赵家三口,当稳她的官太太,长久享受首长/夫人的优渥生活。”
  石韵脸色平淡地面对黄忆雪,也不说话,只侧身让她进了屋,一边在心里回答系统,“可是她数年如一日,每天从早到晚,任劳任怨地贴身照顾赵首长,你觉得这像是在享受首长夫人的优渥生活?”
  系统惊讶,“她这么拼的吗!?”
  石韵有薛彩霞的记忆,因此很肯定的答道,“有。”
  黄忆雪进房后先把那杯冒着热腾腾甜香气味的麦乳精放在桌子上,然后看向石韵。
  石韵发现她的那双眼睛非常有戏,眼神中的情感充沛丰富,竟然还是层层递进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黄忆雪深深看着她,眼中先是关切慈爱,然后是失望,最后变成了责备,感觉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彩霞,我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样的事!你太让我失望了!”
  石韵懒得搭理这种套路话,也毫不在意她复杂的目光,站在那里随她看。
  心里还在继续和系统分析,“照顾人可累着呢,而且她比真正的护理人员还辛苦,那些护理人员起码可以按时上下班,就算是做二十四小时护理工作的,过上几天也能轮休一次。这位黄女士可是一天假都没有,在薛彩霞的记忆里她在吃喝穿戴方面也很简朴,除了伺候赵行勉,其它方面简直是无欲无求,你说她这样的人生意义何在,到底图什么?”
  系统也有点搞不明白了,顺口说道,“图什么?难道是图赵行勉这个人?问题是赵首长他都五十多快六十了啊!也未见得有多么威武英俊,爱护体贴什么的也没看出来。”
  威武英俊这个词用在这里实在是怪异,石韵连忙努力板脸,免得一不小心笑出来。
  却听系统还在冥思苦想地分析,“又或者是黄忆雪贪图人家的钱,赵行勉把工资都交给她管,她就是个爱数钱的人,看着存折上自己名字下面的一串数字就能满意?”
  石韵立刻否定,“不可能。”
  系统奇怪,“为什么不可能?”这世界上又不是没守财奴这种生物。
  石韵分析给它听,“看赵行勉对他亲生儿女的态度就知道了。他这么偏向赵卫国和赵卫萍,连他们对黄女士的称呼都采取了纵容的态度,怎么可能不把财产留给自己孩子反而给他们的后妈,黄女士就算能分到他的钱,估计也只是很小一部分。”
  这系统就更想不明白了,“那她到底图什么呢?”
  …………
  黄忆雪见女儿脸色淡淡的,一句话都不说,估计这次自己惯常教育她的态度已经不能再起效了,就收起了责备的神气,叹了口气,想要对她动之以情,“我知道我这两年对你关心不够,你心里在怨我。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彩霞,你也要体谅妈妈——”
  石韵一听这个口吻,好像是准备要开始诉苦衷的节奏,生怕她啰嗦起来没完,影响自己睡觉,立刻打断,“我困了,看你这样应该也没什么要紧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黄忆雪拧起眉头,不悦道,“彩霞,我到底是你妈妈,你现在连听妈妈说句话的耐心都没有了吗?”
  石韵现在是【直球选手】,说话特别实诚,承认道,“是。”停顿一下又补充道,“说实话我能给你开门,没把你关在外面就不错了。”
  黄忆雪被她顶撞得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薄怒,“彩霞,你连对母亲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了吗!”
  石韵哼一声,掰着手指头给她算,“你上午十点钟到家,现在是晚上十点,整整过去了十二小时……”
  系统习惯性提醒,“他们上午到家时间是十点四十分。”
  石韵抽空回它,“差不多啦。”
  系统腹诽:真不严谨。
  就听石韵继续对黄忆雪说道,“你是个勤快人,在这十二小时里干了不少事情,主要是围着赵首长转,抽空还帮孙阿姨做了顿饭,怕光顾着睡觉连饭都不吃的赵卫萍饿着,去她房间问了两次,还给她送了一趟麦乳精和饼干,甚至连袁秘书脸色不好都关心了一下,让孙阿姨给他泡了杯桂圆茶提神……这些都是我看到的,另外可能还有一些我没看到的。在这十二个小时里你干了这么多事情,唯独忘了你刚被家里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毒打过的,还带着明显伤痕的女儿,请问,这样的母亲有哪里值得我尊重?”
  以前的薛彩霞应该是从来没有这样和母亲说过话,她停下后房间里便有片刻的安静。
  系统忍不住直叹气,“唉,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直啊!明知道她虚伪还当面摆事实讲道理,这不是把她的脸皮撕下来然后再扔在地上拿脚踩吗?我跟你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既然不能明天就和赵家断绝关系,就不可以把这些人都得罪个遍,不然这一家人全都想背后套你麻袋,你还怎么过日子啊。”
  石韵倒是很能听得进劝,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就答应下来,“也对,那我接下来就不说话了,免得脾气一上来又控制不住。”
  系统知道石韵现在脾气大,作风霸道是羽人后遗症,一时半会儿的恐怕改不过来,因此对她要求也不高,肯听劝就满意了,“行啊,那你就尽量少说话吧。”
  黄忆雪那边直接被她说愣了,半晌后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情绪,随后迅速收起了脸上那点不悦,缓和了语气,“妈妈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石韵果然开始尽量少说话,只语气冷淡地,“哦。”
  黄忆雪摇头,唇边漾起浅浅的一抹苦笑,“没想到你对我的误会这么深。”
  石韵干脆不吭声了,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黄忆雪却不再多说,转身默默离去,单薄的背影看着有几分寂寥,手碰到房门时却又停下来,也不回头,只忽然低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衷……总会有那一天的……”
  声音很低,却隐约带着股儿狠劲,仿佛不是说给薛彩霞,而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随后就推开门走了。
  系统觉得莫名其妙,“这怎么像演苦情戏一样,她能有什么苦衷?”
  石韵耸肩,她也在纳闷呢。
  随手端起了桌上那杯麦乳精。
  主观里虽然对黄忆雪端来的东西很不待见,但在这物资匮乏的年头,身体十分诚实地向往着高热量的香甜热饮。
  下意识地就低下头,凑到杯口去闻了闻杯子里热腾腾的麦乳精香气。
  系统却忽然惊呼起来,“啊啊啊!不能喝,千万别喝!我的天啊,这-这-这——这东西有问题!”
  石韵被它吓一跳,连忙啪一声,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系统惊呼完却又迟疑了,“我——让我再感觉感觉。”
  又感觉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说道,“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点氯化物的味道——是,像是——□□——”
  石韵皱眉,“两岁,你知道的,我化学不太好。”言下之意是她没听懂。
  系统于是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砒/霜。”
  石韵,——
  石韵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又抬手把那杯麦乳精再往远处推了推。
  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才用和系统相似的迟疑语气问道,“这不大可能吧,你是不是弄错了?”
  黄忆雪就算自私点,只顾自己不管女儿,也不至于上升到投/毒/杀/人的高度吧。
  系统又再仔细确认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告诉她,“没错,这杯麦乳精里真的有□□!幸亏你没喝下去,虽然这里面□□的量不大,最多只能算是个慢性毒/药的剂量,但喝下去了也很麻烦。”
  石韵开门看看走廊上没人,就回身端起麦乳精,去卫生间倒掉,一边告诉系统,“放心吧,我本来也没打算喝。”
  系统惊讶夸奖,“你现在警惕性已经很高了嘛!不错,不错。”
  石韵,“我刚在赵家大闹一场,给黄忆雪添了无数堵心,她端来的东西我怎么敢喝。不过我真没想到会有砒/霜这么【高级】的货色,我就是担心里面会被吐口水或者放了狗屎泥巴之类恶心的东西。”
  系统,——
  呕——
  它有洁癖的,最受不了这种东西,简直觉得掺了口水或者狗屎泥巴的麦乳精,比加了□□的麦乳精更加可怕。
  缓了好半天才又能继续思考问题,忽然说道,“我知道了!我们之前陷入了惯性思维,其实长得像也未必是亲母女。”
  石韵经它一提,也想到了,点头赞成,“对,有血缘关系的就有可能长得像,外甥像舅,女儿像姑,都有可能。”
  系统找到了突破口,神探附身,开始瞎琢磨,“黄忆雪也许是不能生育,当初抱养了自己姐妹的女儿,所以改嫁的时候才不得不带着薛彩霞一起走,因为薛彩霞根本就不是老薛家的孩子,人家不肯替她养,她嫌弃你是个甩不脱的累赘,所以才对你不好。”
  石韵,“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至于就嫌弃到这个地步。”
  系统继续天马行空,“估计黄忆雪和薛彩霞的亲妈在做姐妹时有很深的矛盾。”
  石韵不以为然,“亲姐妹,能有什么大矛盾能让她狠到这个地步。”
  系统假充内行,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姐妹情仇闹起来才更加的惊天动地,很有可能是黄忆雪和薛彩霞的妈年轻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于是姐妹变情敌,家人变仇人——”
  石韵觉得它这段编得过于俗套狗血,新意不足,听得有点犯困,打个哈欠,“你继续分析哈,我先睡觉了。”
  那一边。
  黄忆雪从女儿房里出来后停在楼梯拐角静静站了一会儿,她刚才被勾起了心绪,有些激动了。
  等到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保证从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这才回房。
  赵行勉正脸色阴沉地坐在床边沉思。
  袁秘书认为他今天赶回来一趟,把事情处理得十分漂亮。
  但在他自己看来,却是迫不得已,被薛彩霞忽然的发狠闹事搞了个措手不及,才不得不对她一个小丫头忍耐让步,心里难免憋了一股闷气。
  黄忆雪看他坐在那里半天不动,就上前轻声劝慰,“老赵,别想太多了,身体要紧,你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赵行勉还是沉着脸,好似没听见。
  黄忆雪轻叹口气,去拿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来想帮他盖在腿上,“这次的事情怪我,彩霞那孩子是我没教育好,以后我会多管管她……”
  手里的毯子刚碰到赵行勉的腿就被他猛地一把挥开,连带着把黄忆雪也一起甩了出去。
  黄忆雪一下子撞到桌角上,疼得闷哼一声,捂着被撞到的肚子,弓了腰,半天直不起来。
  赵行勉冷冷看着她,既不开口问,也不过来扶。
  在他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大部分责任在黄忆雪身上。
  他就算是偏心自己孩子也绝没可能特意去苛待后面妻子带过来女儿。
  薛彩霞在赵家的吃穿用度只要不超过赵卫国和赵卫萍,他就不会有意见。
  更别说做家务了,堂堂赵首长家能缺干活的人吗,保姆干不了还有勤务兵啊!
  家里这些日常小事,他根本无从得知,只能靠黄忆雪来关照着,结果她就关照成了这个样子!
  即便她是压制了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赵行勉也不能念她的好,反而被气得够呛。
  两分钟之后,黄忆雪缓过了那阵疼劲,直起身子,默默出去。
  赵行勉看着妻子细瘦苗条的背影黯然消失在房门口,不由又有一丝心软。
  想到这些年她任劳任怨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对他照顾得细致周到,几乎是寸步不离……也许真是再没有多余的精力能用来照顾女儿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又被吱呀推开,黄忆雪端了一盆热水,胳膊上搭着条毛巾走进来,到赵行勉跟前,蹲身把水盆放到了赵行勉的脚边。
  仿佛刚才被撞了一下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用惯常的温柔语气轻声说道,“老赵,今天天气有点凉,你小腿上的旧伤着凉了容易发作,先用热水泡泡脚,我再用药酒给你揉一揉,揉得血脉畅通了再睡。”
  赵行勉的心彻底软了,伸手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刚才撞疼你了吧,是我脾气太大了。”
  黄忆雪摇摇头,抬手将颊边散落的几缕碎发抿到耳后,娟秀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细致温婉,“你可别这么说,这次的事情是我对彩霞教育上的疏忽造成的,险些让她闯了大祸,你要是有火气就对我发出来吧,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我更要自责担心。”
  赵行勉就算还有火气,也被这柔情似水的话浇熄了。
  大晚上的,房间里也没人,他不用端着首长架子,于是把黄忆雪揽进怀里安慰,叹道,“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就想办法解决吧,不过彩霞这孩子确实是有些问题,咱们以后对她得多留意。”
  …………
  有了头天晚上的事情,石韵第二天起床后就开始提高警惕。
  好在赵首长工作繁忙,回来住一晚处理家务事已经是极限,第二天早饭后就带着黄忆雪和葛营长几人回军区去了。
  袁秘书多留了半天,办妥了石韵的火车票和粮票事宜后才走。
  石韵看着手里的信封,里面装了她要求的钱和粮票,还有一张后天一早出发去首都的火车票。
  心里竟有一丝感慨,不容易啊!
  为了这点东西,她是先打架,再吵架,从昨晚到现在更是危险重重(昨晚一杯加料麦乳精,今早一碗加料小米粥),最后才终于拿到了这个信封。
  系统则是假冒神探快要假冒不下去了,从昨晚分析到现在,它已经假想出来五十八种可能性,眼看着继续分析下去就能突破六十大关,石韵怕它自己把自己绕晕,干脆替它喊停。
  “别管黄忆雪了,先完成去首都找东西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