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以前周延东对谢菲菲的态度。
现在，他看谢菲菲就像看一个坏脾气的妹妹。
教训她的口气，也多了几分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姑娘家家的，说话这么粗……干爹也没少说你，你得改改呀。要不然，哪个男的敢娶你！”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说到嫁娶上，简直就是刺谢菲菲的肺管子。
她一张俏丽的脸，气得怒气烧到头顶。
“周延东！”
周延东见她真急了。
又举起手，手掌去挡，“我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吗？”
唐初雪看他们之间来回斗嘴，比其他人亲姐弟还要骂的凶。
突然之间有点儿羡慕。
这种从小到大的感情，吵吵闹闹地，在外人看来，确实旁人没法靠近的亲密无间。
周延东就打定主意不让谢菲菲上车。
谢菲菲就是要拿回自己的吉普车。
倒不是她不会骑摩托车，而是开惯了车，比起摩托车舒服多了。
唐初雪提议道：“菲菲姐，你也上车吧。把我送到之后，你再开车。”
周延东没说话，但摆出一副不让谢菲菲上车的架势。
谢菲菲冲唐初雪嚷道：“我不是跟你说，我是骂他！”
她指着周延东骂道：
“你下来。要送唐小雪，我自己也能开车送她。用你借花献佛？慷他人之慨!”
谢菲菲一只脚踩上去，伸手要抢钥匙。
周延东扣住她的手腕，“哎，我可用力了啊……”
谢菲菲被扣住脉门，动弹不得。
她的气力比不过周延东，但就是不肯放手。
“周延东，你要点脸吗？”
她挑衅地骂道。
周延东冲她笑了笑，“我是把她带回我家，你送她去哪儿呀？”
谢菲菲呵呵冷笑，“我把她带回家！我自己家！光许你白捡个漂亮小姑娘？我也能！”
周延东一愣。
谢菲菲居然查到了唐初雪家里的情况。
他心头一紧。
谢菲菲打得什么主意，他还拿不准。
也看不清楚谢菲菲为什么好像对唐初雪很上心。
唐初雪好像因为他没有接到电话，对他心生芥蒂，也不想跟他说话。
倒是挺听谢菲菲的话。
两个人仿佛一见如故，还挺一唱一和的。
周延东莫名有种危机感。
唐初雪是他的老婆，她老婆身边有男人惦记着，就够他恼火了，刚收拾了一个死缠烂打的男的，又来一个挑拨离间的女的，真是烦死。
周延东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现在是归我管。我就是她的家！”
谢菲菲冷笑，“哼！你不就是看她家里没人，没地方去吗？她喊我一声姐姐，我就她的姐姐了！怎么着？”
周延东板着脸，在她面前噗嗤笑出来，“不怎么着。”
他说着，手上动作。
转动车钥匙，把车打着。
一脚油门轰起来。
“让开点儿，把你的脚挪开点儿！”
谢菲菲不敢赌周延东不会碾她。
这小子疯起来，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小时候她逗弄他，他真急了，也会把她推倒。
但她也不是那个害怕的小姑娘了。
她就不信了。
周延东真敢从她脚上碾过去？
“你给我停下！”
周延东一踩油门。车子抖动起来。
谢菲菲还是往后退了一小步。
但也还是不躲开，气势上不能输。
谢菲菲正在犹豫之间，周延东给了侯小虎一个眼神儿。
侯小虎从后面冲上来。
“哎呦我滴大小姐呀……你快闪开！”
侯小虎抓住谢菲菲的胳膊，往外一扯。
周延东立即松开离合器，踩下油门。
一阵烟尘轰起来。
谢菲菲甩开侯小虎。
往后退了好几步。
捂住自己的口鼻。
这时，周延东已经发动车子，开出了大门口。
“周延东你给我等着！”
谢菲菲恨恨地在后面大骂。
周延东这个狗东西，简直不讲武德！
那是她的车，她的车！
……
周延东一路上开得不快。
红旗镇的公路年久失修，大坑套小坑，一个坑连一个坑，每次颠簸都引得唐初雪吸气。
虽然她咬牙不喊疼，但深沉的呼吸声，还是传到周延东的耳中。
“我开慢一点儿，你尽量扶稳不要动。”
“嗯。”
“其实，动不动，都会疼。”
从一开始的时候，伤口的疼痛，是持续性的。只是移动幅度大了，会有尖锐的刺痛，但时间很短。
唐初雪疼得厉害，不过，两包冰块放在脚下，也能稍微缓解一点儿。
大概是输液的药物，产生了镇定的作用，她感觉头有点昏沉。
特别是在吉普车后座上，来回摇晃，之前不晕车的唐初雪，竟然有了强烈的晕车感觉。
“有点儿恶心……”唐初雪突然感觉胃里有股酸味儿，翻涌上来，想吐。
周延东把车停下，又把车窗打开。
让清凉的夜风，吹拂到唐初雪的脸上。
“好一点儿了吗？”
唐初雪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觉那股胃里向上翻的感觉，压下去不少。
“好一点儿了……”
“走吧，离着服装厂不远了……”唐初雪刚说了一句，眼神转向窗口外面。
虽然夜色朦胧，但是也能看到依稀大概的轮廓。
这条路上的树木是槐树，而去服装厂那条路两边是杨树。
杨树又高又直叶片大，风一吹，沙沙响。
槐树枝干曲折，叶子小，风吹的声音，没有那么响。
两种树根本长得不一样，她扭头问周延东。“这是去哪儿？”
周延东笑了笑，“不就是回家吗？会咱们自己家。”
“啊？”唐初雪一怔。
周延东似乎有些生气，“咱们要结婚，盖了四间新房，不就是咱们自己家的房子吗？你给忘了？”
唐初雪这才想起来。
“这么快盖好了？”
她上次去看，也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这一段时间，她忙的厉害，真的是把新房子的事儿，给放脑后去了。
她恍然的样子，在周延东眼里，真的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
“你倒底是心大，还是压根儿没想过？”
周延东的语气里也不由得带出几分怨气。
唐初雪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把我送回服装厂那间单身宿舍。”
她确实没有往新房子那个方向去想。
她没有家，周延东也没有家，除了宿舍没有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