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上完公粮就不用卖谷子了。”叶佳荣数了数，今年大约能余下七八篼谷子。
明天还晒一天的谷子就晒完了。
晒谷子也算是一场硬仗。
“计划生育那边？”李秀兰担心。
“没事儿，下个月我就去将这账还了。”叶佳荣算了一下，下个月家里的收入足够了。
“大妹……”李秀兰很感慨，这个闺女真是能干：“等天凉快了，我们还是将你和小智的事儿先办了。”
怎么又提上日程了？
想了想，好吧，既然大家都想她赶紧嫁人，那就嫁吧。
“也别看什么日子了，就元旦节吧。”叶佳荣道：“那时候我们的日子应该能好过起来了。”
“多亏了你和小智。”李秀兰知道自己和男人有多大点本事，若不是她，这个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娘，我们是一家人呢。”叶佳荣笑道：“只是我嫁人了，这个家交给谁来当？”
“还是你吧。”李秀兰愣了一下：“你当家我放心。”
有这样的规矩？
出嫁了的姑娘还当娘家的家。
“你几个妹妹都还小，你爹一出门就是三五日不着家，我搞这两个小的都难，哪有空功夫管啊。”
“你就不怕我贪了家里的钱去经营我的小家了。”叶佳荣心道老娘还真是会当甩手掌柜。
“你不会。”李秀兰道：“娘让你当家，也是有私心的，你和小智是有本事的，我们家这么大一摊子，光靠你爹一个人挣，怎么也养不起。”
好吧，合着是让她出嫁了还得帮衬娘家。
“娘，您放心吧。”叶佳荣为自家老娘坦诚服气了：“我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几个妹妹上学的。爷爷在的时候，她们可都是写下了自己的理想的。”
“你爷爷是个好人。”说起老爷子李秀兰眼睛都红了。
“我还记得那一晚几个妹妹说长大要考大学要当老师的时候，爷爷高兴得哈哈大笑的样子。”为了完成爷爷的这份遗愿，她确实也不能丢下叶家不管各个儿去嫁人过小日子。
叶家别的不多，人多。
第二天一大早，叶佳荣要去镇上食堂。
叶泉水带着几个闺女去挑田坎上的谷草回来晒。
“你爹说挑回来搭在门口水塘的栅栏上晒干得快，收起来也方便。”
“这倒也是。”肩膀上挑着扦担，二妹则一头挑了三个谷草，一挑就是六个；三妹是四个，小四小五则是一人两个了。
别看挑得少，人多，每人干一点儿，倒也轻省很多。
看着叶泉水带着这长长的劳动队伍，叶佳荣再次感慨人多力量大原理。
咱不比别的，就比人多。
笑着骑上自行车走了，小六还撵出来喊大姐早点回来。
她太喜欢这个大姐了，居然是在派出所里面上班。
那里有好多警察叔叔，听说还有警察阿姨，小六就缠着姐姐想要去看看。
大姐承诺，过几天带她去玩玩。
就不知道，这个过几天是多久。
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等家里收完谷子，收谷草。
叶佳荣觉得自家老爹对谷草的爱简直是情有独钟。
单看他踩草垛的本事就服了。
从最底下的架子开始铺，一个个的谷草呈三百六十度均匀的铺开。
趁着月色，叶佳荣带着几个妹妹就不停的给他丢上去。
草垛一圈一圈的越铺越高，也慢慢的收拢，就像一个金字塔。
这个时候，小四小五她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帮了，只有叶佳荣和二妹还勉强丢得上去。
“好高啊，爹，小心点，别摔了。”小六坐在那里看着眼里全是星星，大半夜了居然没瞌睡。
“爹，太高了，我没法子递上来了。”叶佳荣已经累得大汗淋淋了，地面的谷草还有二十来个。
“用扦担撑上来。”叶泉水道：“我就要收尾了。”
对啊，怎么忘记了这么回事儿。
最后二十来个谷草全部递上去的时候，叶泉水就成功给草垛挽了个髻，上面搭了一个谷草。
二妹搬了木梯子，老爹慢慢的从高高的草垛上爬了下来。
“今年的谷草怎么这么多？”
叶佳荣记得去年也有，但没今年多。
“往年家里不敢喂牛，只收了点回来喂组上那头牛。”叶泉水道：“你说下个月就去交罚款了，我想以后可以买牛回来喂一段时间，合适再卖，到时候谷草不够。所以今年将你关大婶家不要的都收回来了。”
以前是自家都没收多少，今年还去捡了不少。
“噢，原来是这样。”可是，喂一段时间再卖，这样能挣钱？
“能赚的。”叶泉水道：“你是不知道，好些坝外没有那么多草来喂，他们的牛都瘦没卖相。我要有本钱了就去买回来喂上一两个月，让它们长点膘，捡个几十百来块钱完全没问题。”
叶佳荣想想，这大约也是赚差钱的一种。
“以前不敢喂，一是没本钱；二来怕被牵走。”
怕谁，还不就是怕计划生育的人。
“等这笔烂账扯清楚了，就好好过日子了。”叶泉水看着自己堆的草垛很有成就感：“我别的不会，就干这个还行，才十来岁吧，看你爷爷搞我就觉得好奇，以后你爷爷就教我做。从十四岁起，堆草垛就是我的活儿了。”
难怪呢手艺熟练。
“你们快去洗澡自觉了。”李秀兰哄睡两个小的出来看到叶泉水还在吹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大妹明天还要一早去干活呢。”
“对对对，去洗，你们先洗。”叶泉水坐下喝了几口茶，满意的舒了口气：“谷子收完了，谷草也收了，我又要准备出去了噢。”
“那上公粮呢？”李秀兰问。
“不是说了小智他们回来了再上公粮吗？”叶泉水无奈的说道：“我拖不动架架车。”
“你哟……”得，又露洋相了。
“随你吧，反正你在家里呆不住。”李秀兰还能说什么呢，男人就老爱往外跑。
“不是呆不住，是呆住没收入。”叶泉水道：“放心，我能挣钱养你们的。”
飞飞想起了小时候老爹堆草垛的事儿，堆草垛也很考本事的，堆不好会歪会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