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
马教授到手术室的时候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整个人一下就往地上栽。
天知道她能赶到这里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是凭借她多年积累的毅力。
“马教授……”
小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才让她幸免与地面亲密接触。
“燕子……”
“还在手术。”
马教授全身都在颤抖。
从她接到电话到赶最快的那一班飞机再到医院，足足四个小时燕子还在手术。
到底伤在了哪里？
小八也不知道伤在了哪里。
只知道是因救一个孩子。
“您好，齐妈妈。”
单位领导给马教授敬了一个军礼：“感谢您为国家为部队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女儿，您放心，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治齐燕同志！”
“谢谢首长，这是齐燕应该做的！”
马教授也敬礼。
明明心里的伤痛无法形容，却硬着咬着牙说这是一个军人该做的。
小八看到这里鼻子也是酸酸的。
他想起了黄家舅舅，大姐不止一次说起过黄大舅的坚强，赵春的坚强。
事实上，人心都是肉做的，谁的儿女谁不心疼。
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女，也是别人的父母，穿上那一身的橄榄绿，就只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军人。
成了军人后不管年轻人还是家属，都不由得变得坚强起来了。
甚至很多时候，他们像钢铁巨人一般成为逆行者。
明明心很疼，咬碎了牙齿和血疼，也要说那是应该的。
“马教授，您还没吃饭吧，我去食堂打点饭过来。”
“不用，小叶，我吃不下。”
“马教授，您吃不下也得吃，齐燕出来后还得靠您照顾。”
“对对对，小叶，你去给马教授安排一下饭菜。”
“是。”
小八此时接到的是命令了。
问马教授要吃点什么。
“随意，我不挑食。”
事实上，她真的不想吃。
唯一的女儿在里面生死未卜，任谁也吃不下去的。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倒。
小八也不再不问她要吃什么了。
这时候哪怕是山珍海味在马教授的嘴里也是一块木头。
事实上，连小八自己都没有吃饭，他也忘记了吃饭这件事儿。
最后去打了丸子青菜舀了一点米饭，然后提到了手术室外。
马教授端饭盒的手都在抖。
“马教授……”
“好，我吃，我吃。”
边扒拉边流泪。
看得一旁的小八也咽不下去。
转身抹了一把泪，小八大口大口的将自己饭盒里的饭吃完
再看马教授，只吃了几口。
“小叶，我实在吃不下了，真可惜了，浪费粮食了。”
“没事儿，不多。”
小八接过饭盒，默默的带回食堂倒进了潲水桶。
深呼吸一口气，再次回到手术室门口。
此时单位的几个领导和区院领导一起出来了。
小八和马教授双双看向他们。
“马教授，我们和院领导交换了一下意见，等齐燕同志情况稳定后转到军区医院去。”
“好。”
只是，她女儿什么时候能出来。
又经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医生……”
马教授在小八的搀扶下急步上前。
“手术很成功，要在重症监护室里监护二十四小时，如果能醒来就没有问题了……”
小八脑子里很懵。
如果能醒来？
那要是不能醒来呢？
有点常识的小八突然觉得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
人进了重症监护室，家属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单位领导将小八叫到了一边，因为他是齐燕的直接上级领导人，齐燕的事儿就交给他全权与医院家属对接。
而他手上的工作暂时由老古代替。
“是。”
小八心里清楚得很。
齐燕一天不脱离危险，他是一天没法静下心来工作。
这时候，上级领导将他手上的工作腾出来是最明智的决定。
“马教授，我在外面的旅馆给您一间房，您先去歇歇，这里由我来守。”
马教授摇头。
她的闺女她必须守。
“小叶，谢谢你，你去歇着吧，辛苦你了。”
看着眼前的小伙子，马教授到底是没忍住流泪长流。
燕子之所以要报这个专业要到这个单位来，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小伙子。
燕子他爸九年前就因病去了，母女二人相互依靠相互鼓励才走到了今日。
女儿不止一次的说，她要找一个优秀的好男人，然后生一个乖乖的孩子，让她膝下不再空虚，让她安享晚年。
当燕子看上小叶的时候，她还才十五岁。
十五岁早熟，马教授一点儿也不意外。
因为她的女儿经历了太多，更早的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
也知道了人生的短暂。
面对女儿吐露的心扉，马教授并没有像寻常家长一样谈虎色变，更没有阻止。
而是鼓励她去努力，去追寻心中的那个人。
只要你达到了足够的高度，有了和他并肩而立的能力，你就有了追求他的资本和勇气。
成功，你拥有了幸福；失败，他比你失败得更惨，因为他再也不能找到一个比你更爱他的人。
燕子欢欢喜喜的熬夜做题背书，提前高考考进了他的专业，再进了他的单位他的班组。
马教授这会儿想，是不是自己错了！
如果她也像寻常妈妈一样横加阻止甚至不让她考这个学校不来这儿上班，是不是就能避过这场灾难？
想到这儿，马教授越发流泪不止。
双手紧紧的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流淌下来。
看着一个妈妈这么悲伤，小八默默的掏出纸巾递给她。
“马教授，齐燕会没事儿的，您不要难过了。”
马教授接过纸巾擦了擦脸。
深呼吸一口气，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你回去吧，回去休息休息。”
她现在看着这个年轻人心里更堵。
“我不能离开这里，单位领导交待了我必须守着齐燕。”
马教授听到这话很想问一句：你只是完成单位领导交代的任务吗？
但是，她生生的将这句话压在了喉咙里。
因为女儿说起过，她发起了进攻，但是这座山头并没有拿下。
年轻貌美健康的姑娘都拿不下的山头，如今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破布娃娃还有机会吗？
马教授也有自己的尊严，她不能用道德去绑架眼前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