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爷子走了。
叶佳荣打电话通知郭文豪。
毕竟，那是老爷子的亲人。
“怎么会？”
叶总没办法，自然又将原因说了一遍。
“我幺叔……”
郭文豪想说自家叔叔是痴情种，郭家人身上都有这样的传统。
想想自己的婚姻。
他是真爱过小四，现在和妻子……岁数一大把了，说什么爱不爱，就是需要吧，他要是不结婚老娘的紧箍咒天天念。
幺叔没了，他还得跑一趟大田坝。
这事儿，要不要给自家爷爷讲？
爷爷最近身体可不好，这要是有个什么……算了，回去问爹妈。
“哎，你这个幺叔还真是为情所困，困了一辈子，最后也死在了这个情字上。”
陈然一声叹息。
“这事儿咋办，要不要告诉我爷爷啊？”
郭文豪担心的看着爹妈：“爷爷最近的身体可不好。”
“老郭，我看还是不要说了吧，这万一要出了什么意外呢？”
老年人可受不了刺激。
“我们得去一趟吧。”
两口子觉得都得去。
“给老爷子说我们旅游？”
“文豪也去吧。”
郭文洁是去不成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怀上了。
这可真正是高龄产妇，还有三个月就该生产了，双方家人都小心伺候着呢，那才是真正的皇后级别的待遇。
郭文豪作为一个侄儿，又是自由职业者，不需要向单位请假，有的是时间。
内心来讲，他是真不希望自己再去大田坝。
在那里，他有太多年轻时的美好回忆。
那里山山水水和人都熟得很。
现在再去，物是人非。
“去吧，你这次是去送你幺叔最后一程，你是郭家的后代。”
郭文豪没法子了。
郭文豪倒无所谓，十天半个月不回大院都是正常的。
唯有陈然两口子打着旅游的旗号给郭老爷请假。
“去吧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
老爷子摆了摆手：“趁走得动，多走走也是好事。哎，老了，老了，早知道前几年就多去大田坝看看，和老高喝喝酒聊聊天，还有老幺，在大田坝日子过得舒坦，都有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
“爸，老幺昨天才打了电话，您睡着了就没喊您。”
陈然连忙说。
事实也是这样的。
只是，这个问题让陈然夫妻都头大了。
郭志远在大田坝每隔几天会打一个电话问侯老爷子的。
这以后，谁来打这个电话？
“别担心，到时候找一个学口技的人学了幺叔打电话给爷爷就好。”
郭文豪觉得这不是一个问题。
“你幺叔的声音你怎么知道？”
“录音机里有呢，前几年和阿吉阿祥录来完来儿的，这些年就是声音沧老了一点，其实没变化。”
学口技的人，学谁像谁，维妙维俏。
倒不怕老爷子听出来。
当然，就算听出来了也无妨，就说有点感冒着凉生意变了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一家三口踏上了去大田坝的路途。
大田坝，村民们都来帮忙。
人到中年，叶总这些年都在送别老人迎接新生。
也看得太多这样的场合。
这一次，作为孝媳的她扎扎实实感觉到了劳累。
说起来，当年老爷子走的时候她也是打顶梁柱的，还不觉得有什么。
时隔二十多年，叶总跑了一天也下跪了不少，第二天简直腰酸背疼来不起了。
双膝盖早已经一片淤青。
走路都有点疼。
啧，这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老爷子的大夜明天晚上，后天才上山。
她两口子还得撑下去。
“阿吉阿祥能回来吗？”
秀兰娘心疼自家闺女和女婿。
“看看，孩子还是要多生几个，你看人多的家庭遇上红白喜事这种大事，分工合作一个干一样就不会累。你看看独生子女的家庭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得靠你们顶着。”
一会儿来宾客了，夫妻俩要去迎接；一会儿队长那边安排什么事了，又要去处理。
“两个孩子都说请假，不知道能不能请到。”
阿吉还好，正好轮休年假。
阿祥的年假已经用在了结婚和探望老婆上了，根本就没有假了。
可是爷爷是他们最敬爱的人，和爷爷在京城也一起生活了多年，听闻爷爷走了，两个大小伙子在电话里都哭了
他们想回来，却也不一定能回来。
“忠孝不能两全，就是不能回来，孩子回来不了，小郭也不会怪他们的。”
高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手上拄着拐，看着隔壁杨智家人来人往的，心里想了很多。
听李秀兰和叶佳荣讲阿吉阿祥说提醒她们。
“嗯，祖祖，我知道，能回就回，不能回自然也没办法了。”
这一点，叶总倒是早就有了预感。
“要是能回来你们俩也轻松点。”
李秀兰道：“小智也是四十多的人了，这些年也没下过体力，熬更守夜的来不起。”
每天晚上要守灵，相当于要连续熬三四个晚上，身体受不了。
“端灵的人是小儿子大孙子，阿祥要是能回来也可以替小智端灵。”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一阵嚷嚷。
“快去看，有客来了。”
秀兰娘连忙喊。
腰间捆着麻绳的叶总哪怕是再苦再累也得“上岗”。
出得叶家大门看过去时，却见着两个高大的装军装的身影。
“快拿棍子来，两个不孝的，都没守着你爷爷。”
有人在喊，关大婶就抽了屋檐下一根树枝走过去，照着阿吉身上抽过去，边抽边骂。
“养大你们有什么用，都没守着你爷爷，你们两个不孝的孙子，真是该打。”
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但是她红着眼睛边打边骂，围观的人都鼻子发酸。
“爷爷，爷爷……”
两个大小伙子放声痛哭起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两小子的哭声搞得大家都泪水涟涟。
叶佳荣看着这场景也抹泪不止，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个孙子可是老爷子的呵护下长大的。
在京城的那几年全靠了老爷子教导，祖孙感情也是很深厚的。
两人给老爷子烧了香，又哭着去看棺木里躺着的爷爷。
叶佳荣都没想到两人能同时回来。
“下飞机的时候在机场遇上的。”阿吉哽咽道：“我真没想到爷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