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成过来自然不是为了说酒的事儿。
“万家这种情况也不能不管。”
“大叔，那您说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我们俩一起去给万老二谈谈。”
有时候觉得这样的男人死了还好一点。
她要是没个男人，女儿死了儿子入了大牢，亲戚朋友都远远的避着，那队上就当成孤寡老人照料好了。
话说，万大婶也不老。
“和你关大婶是同年的，今年只有四十六。”
“啊？”叶佳荣失声叫出了声。
叶佳荣一直以为她有五十多离六十岁不远了。
结果才四十六。
“早几年就看见她满脸的皱纹有花白头发了。”
额头的皱纹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整个人蜡黄憔悴。
以前的双眼带着算计，现在的双眼则是失神。
“嫁错了人。”关大成站了起来：“走吧，小智，我们走一趟。”
“好，叔，就来。”
杨智连忙放下碗和关大成往万家去。
“你关大叔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叶泉水看着两人的背影：“像这种事儿他完全可以不管，就算小智要去做也与他没关系。但是他还是要去，是因为知道如果不去的话，小智就算以队长的身份去说万老二也没有用处，因为他是小辈，有些话不能说狠了。但是你关大叔则不同。”
“是啊，关大哥和关大嫂就是好人，村里人谁都知道有事找他们就好。”
“娘，我还是没想通。”
叶佳荣心有余悸。
“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万大婶啊，为什么从一开始看起来就这么老？”
和关大婶是同年的，但是明显看起来比关大婶老上十岁都不止啊。
特别是这一年多，头发几乎全白了。
“日子过得糟心呗。”叶泉水放下碗喝了一口茶水：“一个女人日子过得好不好看脸色就知道。”
叶佳荣……怎么觉得老爹说话这么有哲理性。
“她能过好吗？”李秀兰摇了摇头：“嫁个男人不顾家，不顾她，也不管孩子。别说挣钱往家里拿了，还将家里的钱拿去赌。她一个妇道人家，靠什么挣钱？”
“就是养点鸡鸭卖点蛋，一年喂一两头猪卖，再不济就是打点粮食换点钱。”李秀兰想着万大嫂过的日子就觉得累：“种点粮全靠她自己和孩子下地，男人都看不见踪影。卖粮的钱还得藏着点，若不然就被偷出去赌了。”
“是啊，你说我们家吧就是穷让大妹读不起书。”叶泉水叹息一声：“我有时候都觉得对不起大妹二妹，但是我尽了我的全力；而万老二，压根儿就没想过让孩子读书似的。要不是万大嫂，万香和那个小的估计学校门都跨不进去。”
“万香读了几年书啊？”叶佳荣忍不住问。
“你忘记了吗？和你一样只读了两年。”
因为叶佳荣不读书了，万大嫂也就没让她读了，早早的下地劳作操持家务当了半个顶梁柱。
有女儿洗衣做饭带着小儿子，万大嫂才有更多的精力去地里做事。
“他男人就一点儿都不管？”
叶佳荣没想通的是，这样的男人为什么不离婚，留着过年吗？
“大妹啊，你想得这么轻巧。”李秀兰也摇头叹息：“她娘家本来就穷，离了回娘家谁会收留。谁知道再嫁又会遇上什么人？”
总比这个好一些。
“那可不一定。”李秀兰道：“寨子里有一个姓林的女子，嫁第一个男人家境还不错。那男人头脑灵活会钻营小日子按说能红火，奈何那婆婆是个厉害的角色，看不上这个林妹子尽对她搓磨。她一气之下就离了，将儿子留给在了林家另嫁了一个姓万的。”
叶佳荣好奇的静等下文。
“嫁到万家生了一个闺女，婆婆又嫌弃得很，也是三天两头吵架斗嘴，日子过得糟心。”
又再嫁？
“对，又离了，将闺女留在了万家。”
叶佳荣想这样的女子是得多狠心啊，才会将自己的亲生骨血一个个的留下。
“最后嫁到了陈家，没爹没娘是个孤儿。”
“噗”的一声叶佳荣笑出了声。
“我笑她是学聪明了吗，觉得没有婆婆的日子好过得多？”
婆媳矛盾千百年来都存在，只不过有些多有些少，真正像关大婶唐小霞这类相处融洽的倒也不多。
咦，不对，还要算上林大娘一个。
她身边的人婆媳关系都挺好的啊。
“是呢，都笑着说这一嫁怕是嫁好了，好好过日子了。”
不会又离又嫁了吧？
“那倒也没有，这个陈家的男人是个孤儿没人管，从小性子也怯懦，她嫁过去后当家做主了。”
可是，日子还是不好过。
原来，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本事。
“在乡下，一无手艺二无口才，还没本事挑挑抬抬，上哪儿挣钱?”
每天都在田土里扒拉，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日子过得比前两家还不如。
“都说那是她的命，命中注意就是苦。”
“我觉得那是她笨。”
你再嫁那就是给了自己投胎的二次机会。
干嘛还睁着眼往坑里跳啊。
选一个家境条件好有本事一点的人来嫁不香吗？
“家境好有本事的谁会她？”
那么，叶佳荣就明白过来了，自身条件不够优秀还真是不容易找优秀的人。
花朵吸引的是蜜蜂和蝴蝶，而垃圾吸引来的自然就是苍蝇子。
“世间像她这样舍得丢下儿女再嫁的人少之又少，你万大婶一看就不是个狠的。”李秀兰道：“她年轻的时候对你关大婶她们说过，就算这个再不成器到底是孩子的亲爹，总不能将孩子们往死里揍。”
叶佳荣愣住了，这是个什么理论。
“这些年，她日子过得都不好。却又为了儿女一直在忍。”
叶佳荣心里叹息一声。
不忍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
早早的离了，哪怕是带着一双儿女单独过，也不至于让小儿子养成了好逸恶劳的货色。说不定还能让他少沾染上不良习惯没有了这一场牢狱之灾。
当然，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