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的还有杨智。
“要是我多劝几句，说不定就没这事儿了。”
坐在副驾上心事重重。
“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白司机将方向盘往右打，车子开进了卫生院：“就送这里吧？”
“只能先送这里，送县里至少还要大半个小时，耽搁不起。”
杨智跳下车朝着医院方向飞奔，边跑边大喊：“医生医生，快点，救命啊，喝了农药的。”
这边关大成和罗二叔他们则将人往车下抬。
刚抬下车，杨智那边就和医生将急诊床推出来了。
“这边只能先洗胃，等情况稳定了就送大医院去。”
值班的医生知道在乡镇上时常会遇上这种事儿，见怪不惊了，也说了处理方式。
“行，先洗胃。”
杨智连忙对赵二说：“听见没，等洗了胃要送县医院去。”
“我没有钱啊。”赵二说了一句话快将杨智气死了。
医生将赵大叔送进去洗胃了，杨智才有空功夫和他理论。
“赵二，你几个意思？”
王八羔子，你老子都要死了你还说你没钱。
“杨智，我真的没钱，我家里穷，所以才会闹得乌烟瘴气。”赵二抱着头蹲在了急救室外的墙角：“是我没用，是我没本事！”
知道就好。
杨智这会儿又怕逼急了，将他又逼着去喝农药。
“赵二，事情发生了就不要去怪谁的责任了，眼下最主要的是想办法救人。”
“我爹他能好吗？”
赵二虽然木呆呆的，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喝了农药死的多活的少，活着的肯定是买到假农药。
他怕到时候人财两空。
“听听医生怎么说吧。”
杨智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都不想理他了。
“你爹是一个老实人，勤快人。”杨智盯着急诊室那道门长长的叹息一声：“你自己说吧，你三十多岁了，地里的庄稼是谁干得多，这么多田土每年要种每年要收，你占没占主?”
赵二苍白着脸没吭声。
“你爹若是好了，你就看在他为你当牛做马的份上不要再为难他了，喝酒抽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爱好了，你就满足他吧。”
“嗯。”
如果没好呢？
那就是最后一次花钱了。
想想……
有些事儿真不能想。
急诊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样了？”
关大成和杨智连忙跑上前去问。
赵二一脸茫然的看向医生。
“我们尽力了。”医生摇了摇头：“才刚洗一会儿病人就出现了问题，现在已经走了……”
啊！
赵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杨智和关大成相视一眼，心酸不已。
“他在车上吐了不少啊，我还以为他吐出来了问题就不大。”
“就是，车上吐出来的东西都有臭味的。”
“病人应该是喝了不少。”医生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没有这么快。”
杨智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这一次的事儿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当队长的有一点责任。
他不应该息事宁人，而应该是直接出主意。
比如主张他和赵二分家，各人挣的各人用，就不用交钱给他儿媳妇，这样的日子也更有盼头。
没想到……
“现在怎么办、”
罗二叔问。
怎么办，只有将人拉回去。
不对，来时是一个人，回去就是一具尸体。
“用白司机的车吗？”
“他的车还在外面，他说了要用车随时叫他就行。”
“可是，拉这个……他会同意吗？这些司机都很讲究的。”
“关大叔，用这个车拉了会不好吗？”
杨智是真不懂。
“正常来说，司机肯定都会有忌讳，不过可以给他封一个红包。”关大成叹息一声：“人死在了外面，总得带回去啊，不可能抬回去吧？”
抬回去？
“我看就抬回去好一些。”罗二叔比关大叔年纪大一些：“说真的，人家是开车的人，安全很重要的，可以让车子给拉一个棺材回去，不能拉尸。”
这……？
“行，我们这里有四个人，正好可以抬回去。”关大成一听觉得罗二叔说得在理，考虑了自己方便后还是要考虑别人的安全：“赵二，你爹走了，还是要给他买一口棺材才行，赶紧的去镇上林木匠那里买一口请白司机的车拉回去，但是你一定要记得给人封红包。”
“嗯。”
赵二一脸的着急：“我身上没有钱啊？”
“王二刘三罗二哥和赵二，你们几个想办法搞一个简单的担架担回去，我厚脸皮去林木匠那里赊欠一口棺材。”想到这里关大成问：“赵二，棺材要好点的还是？”
“关大叔，我家没钱。”
“行了，我知道了。”
关大成听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人一辈子有一个屁用。
劳累一辈子走了这条路，最后还只能用一口薄棺。
乡下都有厚葬的风俗，这一位想要厚葬怕是在做梦。
“杨智，你在镇上熟人多，你去赊欠一些香蜡纸钱火炮，还有老衣这些东西。到时候和棺材一起拖回去。”
“好。”
“对了，王二，你们几个一路走一路还要丢买路钱噢。”
“对对对，这个东西得备上。”
罗二叔显然也懂。
杨智是懵懵懂懂的，大约也知道这是一种风俗。
白司机听说要让他帮忙拉一口棺材的时候愣了一下。
“杨智，说句老实话，也是因为你喊到我，我才同意拉。要是别的人，我肯定不会帮这个忙的。”白司机对他讲：“我们开车的人很忌讳这些东西的。”
“我明白，这边会让赵家准备一个红包冲冲晦气。”
“行。”白司机点头。
杨智心里松了一口气。
心里想的是幸好没提出用他的车运尸体回去，要不然他还不和自己翻脸才是怪事!
关大成和杨智匆匆走出医院。
“关大叔，您是不是一开始就觉得没救了？”
“是啊，但是人还有一口气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里挣扎啊”不管是出自于什么样的心理都得送医：“想不到噢，这个人会走上这么一条路，他比我们大几岁，怎么就将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关大成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