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大过年的哭，你是存心不让一家人过好年是不是？”
关大婶很少发火，这次却再也忍不住了。
吃团年饭，关勇两口子也难得回来一趟，说是初六就要去安阳开店门做生意。
一家七口高高兴兴的吃饭呢，关小玉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动提起了她学习的事儿。
关家人都知道她不是读书的料，也没谁勉强她要考什么什么学校。
偏偏，她越说越得劲儿，直接说过了年就不读了，还说要出去打工。
关大成黑了脸。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是爱做梦，连身份证都没有打什么工。
直接告诉她必须读完初中好歹也得混一个初中毕业证。
结果，关小玉哭起来了。
好好的一个团年饭更是让她给搞得氛围都不同了。
连关小二都瞪大了眼睛盯着小姑。
“羞羞羞。”
这是跟着小七小八学的。
“哇……”
关小玉忍不住大哭起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不管她我们吃。”
关大婶火气很大：“这几年将她惯好了，姓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工是有这么好打的？她要去就让她去受了苦就知道锅儿是铁打的。”
“不行，这么小，打什么工？”
关大成一口拒绝。
“小姑娘家家的，又不要她挣钱养家糊口，出去受那些罪干嘛。”
“那你留得住？你没见她心都野了吗？”
关大婶就知道男人是偏疼这个闺女的。
“那也不行。”野了心就收心：“你不懂。”
桌上有儿媳妇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反正，你们谁都不许同意她出去，要是敢同意，我收拾你们。”
赵梅看了一眼关勇，关勇示意赶紧的吃饭，别多嘴。
好吧，公公才是这个家权威。
赵梅赶紧的给俩儿子挟菜，看关小二又要说话连忙将手中的酥肉塞了过去。
酥肉太多，小家伙用手拿出来自己撕着吃，搞得满手满脸都是，赵梅也不敢像以前那样骂他，悄悄的给擦。
反正，整张桌子上就不能有点别的声音。
好好的一个团年饭，吃出了紧张的气氛。
吃完了都关小玉也没出来。
“收了，别摆在这里好看。”
关大婶的意思是很明显，让儿媳妇收碗不要给关小玉留。
好吧，惹不起，赶紧干。
赵梅朝关勇呶了呶嘴，示意他去看看妹妹。
关小玉这个小姑子和她一直感情浓厚，这次的事儿也说不上谁对谁错，只不过提出来的时机不对。
小姑娘嘛，考虑问题没这么全面。
“我知道了。”
关勇点点头。
赵梅去洗碗。
“勇子，记得贴上春联。”
关大成吃了饭就去外面溜达了。
“好的，爹，我知道了。”
关勇连忙答应，今天老虎可是发了威的。
关大婶看了眼关小玉的房间，也懒得管，领着两个孙子出去玩，过年了，两个孩子得看紧一点，不能让他们玩火炮。
“小玉小玉。”
关勇试了一下，房间门反锁了的。
关小玉不理他。
一个人抱着枕头哭。
为什么要读书？
这次期末考试数学又只得了八分，全班倒数第一。
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冷意，还说就没有教过这么笨的学生。
还问她：“关小玉啊，你看起来并不笨，为什么就学不好数学呢？你看看你语文好歹也考了六十九分，你说你这数学要考个语文的零头我也想得通些，你这偏科太厉害了点吧……”
全班同学都在笑，唯有平时没心没肺的她笑不出声。
涨红着脸恨不能钻地缝。
不读了，坚决不读了！
关小玉从那一刻起就暗暗下了决心。
没想到一提出来遭到了全家的反对，都让混到初中毕业拿一个毕业证。
可是她也听说了，考试不及格是拿不到毕业证的。
就她那本事，能将数学考及格了估计全班同学都能考大学。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不读行不行！
她就不信了不学数学还能饿死不成。
“妹妹，妹妹，开门，我是嫂嫂。”
赵梅洗完了碗出来看关勇吃的还是闭门羹就觉得这家伙没用。
擦了擦手解下围腰挂在墙上，顺便敲响了关小玉的房门。
双眼通红的关小玉想了想，到底还是起身给嫂嫂将门打开了。
“哎呀，不伤心了，不读就不读，我当时读书也苦。”
看着眼前的小姑子像霜打的茄子，赵梅轻声出言安慰。
“不过你不要急，现在是过年呢，我说这事儿爹娘肯定是不同意的。等过了年开学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嫂子，我是真的不想读。”
一拿着书就感觉到头痛。
“我懂，我那时候读书也是这样的。”
赵梅其实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她小时候读书还挺厉害的，只不过因为老爹病逝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她们，她和赵春都在读书，要是她继续读下去娘估计得卖血来交学费。
所以自己就主动退学了，回家帮妈妈干农活分担家务。
有些人想读书却读不了，有些人不读书家人却不让。
此时的赵梅自然知道这些不是关小玉想听的，所以就编了故事。
“我就觉得挑粪都比读书轻松。”
“嫂嫂，你真是我的好嫂嫂。”
要不然怎么说是一家人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嫂嫂，我们不读书一样能吃饭，对不对？”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赵梅觉得不能再这样做思想工作，突然带偏的：“只不过，年前我遇上一批客人，是那个酒厂的工人来照证件照的，照完收了钱后要我开收据。”
咋了？
“我拿着纸和笔都不知道要怎么写，最后还是那个会计自己动手写了几排字，让我签了个名字盖了个手指印。”
“所以，小玉，我觉得咱们读书不是为了考大学，就冲着能多认几个字。”
“嫂嫂，我能写收据，请假条什么的都能写，我语文六十多分。”
关小玉……
说好的是一伙的，转眼就又来劝我投诚。
她打死都不听。
“好好好，你比嫂嫂能干。”
赵梅瞧了瞧外面关勇在那里探头探脑，悄悄把手里捏着的东西塞进关小玉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