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年节。
  街道上,车马纵横,人声鼎沸。
  满江楼前,灯火通明。
  今日诗会,掌柜加了不少彩头,外面不时有人接踵而至,里面的喝彩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好不热闹。
  “孟二小姐再献诗一首!”
  小二哥从包房出来,拿着墨迹未干的纸稿,声音洪亮又激动。
  这一声,让楼下学子们纷纷哗然!
  掌柜方才以月为题,求众学子献诗,拔得头筹者,可拿彩头。
  明年就是春闱,京中的学子都是文采斐然的佼佼者,却不想护国公府二小姐,连连作诗九十余首,首首精妙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孟二小姐再献诗一首!”
  又一声!
  这一声,如水溅热油,炸响全场。
  “还在写,二小姐还在写!”
  镂空窗花里,透着少女执笔写字的影子,让众多学子,嗓音激动又崇拜!
  那种眼神孟婉宁看到过,上辈子,每次同僚进府,看到宋文徽都是这样的眼神。
  “小姐,我们快进去吧。”
  满江楼有为女客设的雅室,今日陆家三小姐做东,绿竹递上帖子,就被引上了二楼。
  孟婉宁把目光从众多学子间收了回来。
  “进去吧。”
  雅室内,更是热闹。
  小姑娘们娇声连连,都围在书案前,羡慕的不行,看孟婉宁过来,中央执笔写字的人明显一愣。
  她约莫十五六岁,清瘦的很,也漂亮,大气优雅,特别那双眼,清明坚韧,彷佛迎风而立的梅,霜华自开,让周围一下子暗淡失色起来。
  看她停笔,小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
  “婉宁,你来了?”
  陆家三小姐脸色尴尬一瞬,又迅速恢复过来,笑着招手:
  “快过来坐,真没想到清瑶文采这样好,你正好过来凑个热闹。”
  围在书案边的小姑娘们一脸不满。
  “陆姐姐,你请她来干嘛?”
  陆小姐张了张口,她也没想到她会过来,她只是出于礼貌。
  孟婉宁大大方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漂亮的不像话的眸子轻轻一扫:“怎么,就准你们来,不准我来?”
  “孟婉宁,你难道有脸?”
  “就是,真不害臊,这京中都传遍了,你不过是一个庶女,怎有资格和我们并席?”
  “澜儿姐姐,别说了。”孟清瑶适时开口:“都是无稽之谈罢了,不能当真的。”
  “清瑶,你就是太好心了。”小姑娘们愤愤不平。
  “要不是她娘,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你还帮她。”
  孟清瑶笑容牵强:“没事的,都过去了。”
  摸棱两可的话更加印证了众人的猜想,小姑娘看孟婉宁的眼神一阵鄙夷,纷纷不屑为伍的样子,甚至离的近的主动站起来远离她。
  陆三小姐也没有开口相劝,只是装作喝茶。
  绿竹气的跺脚:“小姐,我们回去吧。”
  “不回去。”孟婉宁懒懒的把玩着扇子,白皙玉嫩的皓腕露出来,纤资玉骨的:“这里多热闹,平日里只见过她们巴结讨好的样子,如今换了一副嘴脸,瞧着比楼下有意思多了。”
  “孟琰,你什么意思!”
  婉宁是字,如今直呼其名,小姑娘们是真的动了怒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
  孟婉宁睥睨众人。
  “我护国公府,承蒙皇恩,世代出贤良,我祖父如今圣眷正浓,就我爹也是状元入朝,我为孟家女,受邀入席,非不请自来,你们一个两个不屑同我并席,是看我护国公府好欺负,还是看我祖父和我爹好说话?”
  傲气由骨自来,掷地有声!
  “你!”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是我邀请清瑶过来的,你们消停点。”陆三小姐连忙打个圆场,同时心里也后悔方才没有开口。
  欺负个小门小户的庶女也就罢了。
  不说孟婉宁如今不是庶女,就护国公府,她们都得罪不起。
  孟清瑶心里蹙眉。
  上辈子,她这位嫡姐躲在家里,没脸来参加诗会,这辈子,怎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