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修真小说 > 南宋风烟路 > 第一百九十三章出没风波里
  苍梧山的海滩上,几乎处处都能捡到贝壳。
  雪停融化之后,山海相撩,蓝sè围绕世间一切,清新而又唯美。阑珊蹲下身去拾了一只贝壳,举在太阳底下照,立刻发出柔和的五颜六sè,云烟好奇地凑过去:“这就是你喜欢的贝壳么”海làng扑过来,阑珊点了点头:“也是沉夕哥最喜欢的。”
  金陵玩nong着脚底细沙,笑嘻嘻地说:“咱们做一个两人游戏怎么样我的左脚和天哥的右脚绑在一起,咱们冲到海里面去,停下来的时候看谁冲得最远”“好啊好啊”云烟对于冒险的一切都有兴趣。
  阑珊微微笑:“你们玩吧,注意安全。”
  风行扯了一块布,绑住自己的和陵儿的tui,转头来:“胜南,动作快些啊”胜南一笑:“好啊,舍命陪君子”绑了系住自己和云烟的tui。风行狡黠道:“你输定啦”
  胜南哼了一声:“是么”立刻牵住云烟的手,飞也似地向海水中奔。风行和陵儿还只剩一溜烟了。
  这一局显然厉风行夫fu胜了,因为胜南精疲力竭的时候,风行和陵儿迎面飞奔而来,在他面前住了脚,风行哈哈大笑说:“怎么服气了吧”
  云烟正要点头,林胜南将她往前一拽:“谁说你赢了分明我们赢了”
  风行怒道:“你反悔”
  胜南一笑:“游戏规则嘛停下来的时候谁最远谁就胜了现在我们更远一些呀”
  风行气得直瞪眼:“不是这个意思,你耍无赖”
  胜南笑道:“要不再比一次。这次可一点轻功也不许用”
  “我知道,你嫉妒我能在水上走”
  “谁嫉妒你这一点我倒蛮嫉妒你们金厉两家连船都不要买的。哈”
  厉风行气得来打胜南,胜南赶紧开溜,都忘了脚还系在另一个人脚上立刻四人全倒栽葱翻在了海里
  湿漉漉地上岸来,四人均一身是水。
  金陵还笑着打趣:“风行水上,现在你到水上站站,就风沉水下了”
  风行笑道:“好久没这么开心啦以后要隐居,就来海边,起一座豪华大宅”
  只听得柳五津的声音:“各位,都在这儿啊”
  众人寻声而去,风行道:“柳大侠找我们么”
  五津点了点头:“有人见到越风出现在岛上,大家封锁了各个关口,明天开始挨家挨户地搜寻。”
  
  迟了。
  这个时候,越风和凤箫yin早已驾船离去。
  君看一叶舟,出没风bo里。
  风扬起yin儿的头发和披风,还有她的思绪。
  她把手伸进水里,感觉光滑,没有一丝o糙感。两岸之山青翠得合成蓝sè,淡若水绘,夹岸绿树倒映在水中,山水融为一体,山是水的立体,水是山的平镜;水下山sè为虚,山中水气似幻,寒树竞上,争高入天。
  这里是一片湖。所以湖水告诉yin儿她走多远,依旧在苍梧山境内,虽然离开了逐月山庄。
  放舟湖上,偶尔会遇见水中漂移的浮萍,也是绿茵茵得充满生机,还有半快微lu礁石,清泉轻轻地流淌过去。
  静无声息,远处篝火炊烟,袅袅不散。
  白天忽然被傍晚包围。
  残阳如血。
  yin儿忽地发现几棵枯树生长在湖水中央,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长得却特别高耸。近了一些,看那年轮,苍老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劣势中更加顽强”yin儿笑着问,正好触及越风。
  狂风开始肆虐。
  越风呼吸开始忐忑:“停岸”
  yin儿泊船,见越风盯着灯火萧条的对岸发呆,小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吗”
  越风笑笑,很冷淡:“我不信过去会过去。”
  衔叶而歌,歌声飘得好远好远,是那首凤求凰。
  
  yin儿在那乐声里,突然知道,只有像胜南那样的性格,才会从风bo里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而越风,会绝对沉没
  
  “越风溜得真快啊”张cháo冷冷地,带着嘲讽神sè,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越野。
  “我们也不能守着没用的树待兔吧咱们去追”江龙依旧义愤填膺。
  “大家以为如何”张cháo站着,威风凛凛,像从前张海一样。
  “他应该没跑多远,他还在苍梧山境内”越野说得很勉强,沈絮如知他心中不好受,挽紧了他的手臂。
  
  俯视整个苍梧山夜的海洋,星星就是整个山峦的灯火。
  越风又衔叶而歌,而歌声明显不如从前清晰。
  叶已枯颓了么
  yin儿听出他曲中的沉郁,小声道:“其实你在压抑。”
  越风没有停止半刻吹曲,凤箫yin形同虚设。
  yin儿忍着气不说话。
  几天了,尽管去过风烟境,但越风和yin儿就像陌生人一样,有时还不如陌生人。
  越风睡了,yin儿就对着天空许愿:“小师兄,胜南,我好想你们啊,如果有你们陪我聊天,那该多好没人说话真的憋得好难受”
  她回过头去看风:我为什么要跟着他因为他没人信任么凭什么我要相信他我为什么跟着他
  其实,一切都是为了抚今鞭
  可是,一切都回不了头。她发誓要把他拉回来,就一定得完成连这件小事都干不了的话,怎么做女侠,怎么做绿林领袖
  
  阑珊的婚事总算被追逐越风冲走了,冥冥中,越风在阻止着。这一天夜里,阑珊目送着一群人登船远去。
  星星在空中眨眼,忽地一袭清风,接着一丝微弱的声音:“沉夕哥”
  一转眼,一过耳,一曲毕,一切萧然,一首静诗
  
  脚下的这座山和苍梧其他地方明显不同。因为这里充满了活力。冬末chun初,无论山脚下,无论山坳里,到处已是仲chun的繁荣景sè,千里莺啼绿映红,各式各样的huā朵,五彩缤纷的sè调簇拥着山脊,润sè了山坳。红的像燃烧着的火焰,粉红的如女子娇羞的脸蛋。山涧间偶尔会见到几处的飞瀑,直挂而下,清澈冷响,泉声咽石,日shè暖水,溪深而鱼féi,纤鳞浮沉,沙鸥翔集,四处群山环抱,夹天而出,空中不时盘旋些鹰雁,多是海上禽鸟。莺啼燕啭,顿挫成韵
  yin儿沿途看见不少桃树,已摘了不少,虽是天然而生。也不比手种差到哪里去,心道:改天,让厉风行移两棵过去泉州
  越风径直往前走,他从来不问她的感受。
  yin儿望着溪水发呆,忽然见到一只乌龟在水中游,“哇”了一声:“海龟海龟”
  越风漠然,没有理会她。yin儿发窘地跟上去。没办法,一个冷,另一个只能忍;一个漠,另一个只有默。
  “我不走了”
  yin儿跟他走了半天,停下来休息,yu剑从身上解下来把玩。
  越风头也不回:“爬山怎能半途而废”
  yin儿喝了口水:“我累了,你要爬自己爬去”
  “那我走了。”越风还是那口气。
  看着他背影,yin儿心道:真是个没有魂的怪物怪到家了气呼呼地想往回走,忽然有些害怕这陌生的一切。
  耳边尽是虫鸣声,鸟叫声。
  yin儿心里发慌,看他果真一去不复返,觉得他真是绝情,去拔了片树叶,在树下试着吹,但怎么也吹不响,更别谈能成调了,失败得很
  这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清音,吹得不是凤求凰,音调依稀像是十面埋伏,但少了些铿锵,毕竟不是弹奏。
  yin儿忽然间觉得的确已经十面埋伏了。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yin儿拼命地往那个方向飞奔,心里暗自笑着:其实越风这个人还是有那么一点人情味吧
  可是
  沿着山道,正自踩着前人的脚印走,巨石上忽然窜下一只猴来,对yin儿虎视眈眈着,yin儿怔了怔,石后又闪现出一大群灵猴来,竟是“合力攻之”的场面。yin儿有些不知所措,尽管yu剑握在手里,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这时凭空落下好些桃子,纷纷洒洒地掉在众猴面前,那群猴群起争抢,置yin儿于不顾。yin儿扬起头,看见越风坐在巨石上,她在他面前骄傲不起来,只得卑微地运轻功跳上去,刚坐上去,yin儿就企图掩饰心里害怕:“我饿了,给一个桃子”越风一笑,两手一摊,空空如也,yin儿肚子立刻叫出声来,望着脚底猴儿们分食,yin儿只有掉口水的份。
  
  越风似乎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知道各种各样的果子和动物,一路上用抚今鞭抽了许多果子而下,yin儿才有口福。
  yin儿吃完,望着抚今鞭说:“这抚今鞭用来给你打果实,是不是大材小用了”“有什么làng费”
  “听过江山刀剑缘的故事么”
  越风一愣:“略知一二。”yin儿小声道:“抚今鞭本是金国最名贵的宝物之一,后来被狂盗云家盗出皇宫,流落在民间,很多侠客用过,最终到了山东,去年年初,我让人从抚今鞭最后一个主人辛正涛手里抢了出来”
  “那我还要感谢你么”越风冷笑。yin儿一愣:“我才不要你的感谢我只想知道,这么好的兵器,怎会到了你这无名小卒手里”
  越风冷冷道:“第一,这兵器未必是好兵器,第二,我不是无名小卒,我现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jiān贼。”
  yin儿心软:“你不要自暴自弃好不好。”顿了一顿:“抚今鞭威力很强,削铁如泥,任何武器,包括惜音剑、饮恨刀都不是对手。”
  越风叹了口气:“于我有何用张梦愚不知从何处得来这抚今鞭,师父知道了之后严令斥责他,让我送还给别人可是,师父因此也惹了杀身之祸”他的眼神中,有桀骜不驯,也有很浓郁的哀愁。
  yin儿道:“你为什么总是板着脸,你为什么不流泪”
  越风抬起头,盯着她。他们对视了良久。
  越风小声道:“我忘记了应该怎样流泪。”
  yin儿一愣。
  “你看见了我的眼睛了么它们早学会了坚强。”
  “这样,你的心会很受伤”yin儿小心着说。
  “我不相信眼泪的。”越风又陷入痛苦回忆中,“我最后一次流泪,是在五岁那年,我父母双亡的前一天。那天晚上,正好来了一个女人
  “娘让我回房去。我在门缝里往外看,他们说着说着,那女人就掉了眼泪,我都觉得好可怜,何况我爹娘”
  “那个女人是”
  “她的眼泪现在还在我脑海里印现。她第一天晚上打动了我爹娘,第二天就下毒害死了他们”
  “那个女人就是金人么”
  “是传说我爹的另一个女人从此以后,我觉得眼泪这东西,不珍贵。”
  yin儿顿了一顿,说:“因为这个女子,抗金联盟规定,和金人最多只能做朋友。其实我觉得不能以偏概全。她的眼泪不珍贵,别人的眼泪却很珍贵的。你要报仇,就不能生活在她的yin影下,就不能压抑自己,太压抑会短命的。”
  越风低沉的声音很有力量:“也许死去对我来说是解脱。”
  yin儿道:“那你临死前澄清自己,再死也不晚。”
  越风一怔,回头看她:“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别人只会劝我活下来。”
  yin儿一笑:“你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别人只想活下去。”
  
  遥望脚下奔腾海làng,冲鸣云际,耳边充斥着叶声,细微悦耳,却似乎,少了些什么
  yin儿问:“越风,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越风一愣:“干什么”
  “随便问问。”
  “没有。”回答得很干脆。
  “那那个和你对岸吹歌的人是谁”yin儿诡秘地笑。
  越风道:“那是我在苍梧山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对我好的人,叫叶阑珊。”
  “唯一那么你师父张海呢”
  越风苦笑着:“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就不是人了吗”yin儿哑然失笑。
  “所以很多人怕死。”他的回答向来简洁。
  “和我讲讲阑珊的故事吧。”她央求的口气。
  “没有故事,只有十几年循环往复每日如一的生活。只不过,她是山,我是风,风不能没有山,山不能没有风。”
  yin儿一笑:“风可以没有山,山却不能无风。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未可脱也。你知道为什么饮恨刀有一对,惜音剑仅一只因为饮恨刀可以独自生存,惜音剑却离不开饮恨刀”
  越风对她说的没有多大的兴趣:“天晚了,咱们走吧。”
  yin儿继续发窘地站在原地他简直空有这躯壳,他有血没他有感情没他有理想没真是个没魂的怪物冷血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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