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E408 > 第231章第二百三十一章5月31日周一
  出了玉石洞,门口守卫灵泉的队长在见到宓茶后,熟稔地和她打了声招呼,“今天感觉怎么样?有突破吗?”
  宓茶哪来的突破,她的体内甚至经久没有感受到力了。
  她回答道,“应该有一点……”
  “的脸『色』不太好啊。”队长看清了宓茶的脸后,皱眉,“别太勉强。”
  “没事的,”宓茶摇了摇头,“我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注意休息啊,明天还来吗?”
  “嗯,来。”宓茶点头,“我几天都来。”
  “行。”男人笑道,“灵泉偏僻,别的牧师一年也就来一回,我还是第一次碰见愿意天天来的,不愧是全阳轮。”
  宓茶附和着腼腆一笑,“麻烦您了。”
  和队长道了别,她一路朝着院子赶去。
  将今晚收集的血『液』连同昨天的一并放入冰箱,她望着冰箱的血瓶,眸中透出点点凝重。
  是最后一天了,明天晚过后,就再也不会有人被把剑所伤。
  用水果将血瓶围起来,宓茶才关了冰箱。
  午,她和沈芙嘉去了北谷,下午晚饭前,她将沈芙嘉带回了院子。
  “今天么早就结束了吗?”沈芙嘉有讶异。
  “明天下午爷爷『奶』『奶』就回来了,今晚我要带去个特别的地方。”宓茶冲着她眨眼,“所以在先睡一觉,晚到间了我就来叫。”
  “是什么地方?”沈芙嘉好奇道。
  宓茶趴在沈芙嘉的耳畔,神神秘秘地对着她说,“特别的地方。”
  说罢,她退开了两步,却一把被沈芙嘉抓住了手臂。
  宓茶脸『色』一白,沈芙嘉正好抓到了她的伤口之一。
  “茶茶……”沈芙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狐疑道,“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没有啊。”宓茶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往后退了两步,“怎么会呢,可是百谷、牧师的,而且还有暗卫们在,我有什么事?”
  个问题沈芙嘉答不来。
  的确,她想不出宓茶有什么事,所以才迟迟没有问。
  “但是的脸『色』真的不好。”她伸手,抚了宓茶的脸颊,没有半血『色』,冰凉如雪,透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像是死人的颜『色』。
  “最近是经期。”宓茶又撒了个谎,“比赛太累了,所以提前了。”
  沈芙嘉望着她,“提前了半个月?!”
  宓茶不吱声了。
  沈芙嘉叹了口,蹙眉道,“……今晚就别出去了,晚好好休息吧,我去给煮一点红糖水。”
  “没关系的。”一听沈芙嘉不去了,宓茶连忙拉住了她,“就相信我吧,好嘛。”
  沈芙嘉的眉心没有舒展开,她总觉得宓茶似乎瞒着她点什么。
  两天她们相处的过程中,宓茶常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就要打哈欠。
  难道、难道是……
  沈芙嘉倏地睁眸,难道是她让宓茶觉得乏味无聊了?她们之间也到了所谓的冷淡期?她脸『色』么差是为在努力忍受她吗?
  她想问,是不是她哪做错、让宓茶不高兴了,但么问出来似乎只会更惹人烦。
  “别想么多,”宓茶晃了晃她的手,“要不然明晚开始,我们一起睡?样就知道我真的没什么事了。”
  沈芙嘉抿了抿唇,她稍稍抬眸,试探道,“我要是想让在就吻我呢?”
  下一秒,宓茶就吻了沈芙嘉的脸颊。
  沈芙嘉稍微安心了点,应该不是她的原。
  “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说哦。”她犹有担忧,“什么候都可以玩,要不然今晚还是算了吧。”
  “不嘛,我准备了久,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宓茶亮着眼睛,尽管她的脸『色』一片灰白,可她的眼睛依旧亮若黑曜石,散着生命的活力。
  她握着沈芙嘉的一只手,轻轻摇晃着她,在她耳边不停地念:“嘉嘉——嘉嘉——”
  沈芙嘉被半推半就地说动了。
  她们于是道了别,各自回房休息,等晚宓茶来叫她一起去个神秘的地方。
  所谓神秘的地方,指的便是灵泉。
  天『色』渐暗,宓茶坐在床边,等到夜幕完全降临之后,出门先去了一趟奇珍阁。
  百谷遍地都是宝贝,而最珍贵的宝物们都放在奇珍阁中。
  奇珍阁位于藏书阁不远处,同样是设有限制的谷中重地。
  原来的奇珍阁只是“阁”,年随着百一族的壮大,收集到的宝贝越来越多,于是便将它扩建成了高塔,正是沈芙嘉来第一眼看见的座宝塔。
  宝塔一共十层,面不仅有各式各样的武器、杖、辅助器,还有名贵的宝石、美玉以及灵丹妙『药』,层级越高,面的东西便越是贵重。
  奇珍阁内随便一块物件,放在外界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是牧师一族积累了两千年的珍贵宝库,沈芙嘉的若霜,当初便是在塔的第一层找出来的。
  而在塔的顶层,则存放着对百一族来说举足轻重的根杖——
  朱曦泰和光明杖、清虚祥瑞明净杖,以及,星汉如意康乐杖。
  第一根杖在族长手中,欲意百氏光明正大、安泰祥和;
  第二根杖在预备族长手中,提醒继承人保持高洁、清静;
  第根则在少出世,用以授予天赋极高,有希望突破天极的弟子,希望她的修行够顺利如意,平安成长。
  的朱曦泰和光明杖在百鹤卿手中,而清虚祥瑞明净杖还未有定夺,至于最后一根星汉如意康乐杖,则在宓茶检测出是全阳轮后,被决定等她回归本进修授予。
  存放根杖的最顶层无人够单独进入,需要族长和五位长□□同识别开锁。
  宓茶行的目标虽不是最顶层,但要进入奇珍阁内也有麻烦,为在阁内,有登记进出的专员,她的每一次进出、取用都会被记录下来。
  行所要借用的宝物非同小可,为了不惹人注意,宓茶要在最后的限来取,如一来,在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候,她就经用完、还回去了。
  她要找的,是一个储物器。
  要把沈芙嘉带进灵池,她就得找个储物器把沈芙嘉悄悄地装起来。
  玉石洞的识别屏障是一级的屏障,换而言之,她起码找到一个王级的储物器,她自己手的戒指显然还不够格。
  宝塔的九层往都是王级以的宝贝,宓茶站在第九层的中央,四周下,皆悬浮着价值连城的宝物,虽是夜晚,但宝物所散出来的华贵宝然将室内照得灯火通明。
  嫡系弟子虽然可以随意进出奇珍阁,但拿走的东西并不是免费的,如果是借用,则需要付30%的押金,如果是拿走,则需按照原价购买。
  宓茶所剩的存款不多,她仰着头,无暇欣赏宝贝的美丽,她迅速找了个最便宜的储物器。
  在一众昂贵的宝物,她相中了一只扳指,拉下了它的名牌,确认各方信息。
  王级以的储物器要满足“容纳活物”一点并不难,难得的是,么高级的辅助器被一名七级的牧师驱用,并且价格在宓茶的承受范围之内。
  所幸,支扳指正好符合。
  她将它收入了对戒中,预备一会儿拿它去装沈芙嘉。
  从九层迈入一层,在离开之前,宓茶还需要去一层找一恢复『药』物。
  她在的身体经油灯耗尽,根本无支撑第次放血,更无[治愈]自己,只靠外物恢复。
  宓茶一层找到了一颗【回魂丹·下品】,在牧师的族,下品恢复『药』丸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价格不算太贵,连同扳指一块儿到登记员面前结账,登记员还有好奇,“『药』的『药』效就是[治愈]加[恢复],谷多得是牧师,花钱买个做什么呀。”
  谷的确多的是牧师,可宓茶不知道该去找谁。
  她熟悉的年轻一辈的牧师们,譬如百雪,都在外地工作学,若是去找不熟悉的长辈,她又该如何解释?
  即便体内没有力,她也感知的出来,自己的状态糟糕透了,只要稍一放松精神,便会立刻倒地不起,全靠脑中的一根弦绷着。
  整整两天两夜,她体内的力库没有产出一丝力,证明,机体经连最低限度的生命活动都难以维持了。
  拖着么糟糕的身体到长辈面前,一定会引起注意。
  宓茶推说是带给外面的朋友,把钱付清、离开了奇珍阁后,趁着天黑一路朝灵泉赶去。
  玉石洞外的守卫一天两班,每天六点交接,宓茶每天见到的般守卫都是夜岗,与他们混熟了脸。
  今天来到洞口,是晚九点,队长见到了宓茶,熟稔地冲她笑道,“今天怎么么早?”
  宓茶不好意思地回应道,“过两天就要走了,我想抓紧点间。”
  队长也不多问,他对着旁边的人招手,“来给检测一下。”
  宓茶张开手臂,配合着几人的动作,她一边转身,一边悄悄观察队长的神『色』。
  第一次检测,队长站在她旁边,与拿着镜子的检测人员一起仔仔细细地审视她;
  第二次,他站得没有么近了;
  一次,队长直接站在了门口的开关处,在检测结果出来前就将门打开。
  对象是全阳轮的牧师、族长的亲孙女,再加宓茶几天一直生活在谷,不可接触到什么邪,自然也不会沾染会污染灵泉的东西,,他的警戒心越来越低。
  便是为什么宓茶要来灵泉放血,而不是在藏书阁。
  她要一步步瓦解守卫的警戒心理。
  “好了吗?”队长催促道。
  “好了,没有问题。”检测人员退开,师将宓茶的储物戒还给了她,宓茶接过,道了句谢谢。
  “快进去吧。”队长对全阳轮十放心,没有半怀疑。
  灵泉少有人来,他一年到头也未必在值班见到几个人,么多年下来,没有一次出过差错。
  百氏自的宝物,进去的牧师比他们更加小心。
  宓茶顺利地进入了洞中,进来以后,她将买来的回魂丹服下,快,一股轻盈之感如甘泉般流过了她全身的经脉。
  她喟叹一声,连日的眩晕冷立刻消失,皮肤重新恢复了白皙红润,力库也盈满了力。
  没间感受健康的美妙,宓茶取出匕首,拿出第个玻璃瓶,开始最后一次放血。
  血『液』汩汩流出,放够400ml后,宓茶用光祛除了小臂的所有血痂,未免一会儿被沈芙嘉瞧见。
  两只小臂统共八道伤口,在银『色』的光下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做好一切,她收起血瓶,将放在洞口处的衣服捡起穿,深吸了一大口。
  最后一次的血『液』收集完毕,接下来是最后的步骤了。
  要骗过门口的守卫、要骗过暗卫,还要骗过嘉嘉……成败在一举,她不再像个忘词的流演员,一回一定要装得十自然,绝不被人看出一点点的端倪。
  酝酿情绪之后,宓茶按下了出门的开关,疾步走出了玉石洞。
  门口的队长见宓茶出来后,讶异道,“怎么刚来就走了?”
  宓茶脸『露』出了两着急,“我、我有东西忘带了,等等我!我回去一趟,马回来!”说罢,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去。
  “嗳好,等着呢,慢点,别急!”队长在后面笑着喊道。
  觅茶话说的怪有意思的,也不知道是忘带了什么东西,跑得么急。
  翡丝芮拍了拍樊景耀的肩,用眼神示意了他一眼。
  “我去看看夫人的行程,在盯着。最后一天晚了,我总觉得会出事。”
  樊景耀拧眉,“藏书阁、奇珍阁和灵泉我们都无靠近,小姐天到底都在面做什么呢……”
  “她做什么都好,把灵泉喝干了都行,但沈芙嘉绝不靠近灵泉。”巫师的直觉让翡丝芮隐隐有着不安,她交代完后,转身离开,去与百夫人联系,看看她不早点回到谷。
  事,从宓茶第一次进入灵泉,她便觉得事态有不对头。
  身为下属,她阻止不了宓茶,于是和百夫人提过一嘴。
  翡丝芮说得委婉,只道是宓茶想妈妈了,问百夫人不提前一天回来。
  樊景耀个心又软又粗的男人在是靠不住,涉及灵泉,兹事体大,怎真的完全向夫人隐瞒?
  “行,我会看着的。”樊景耀点头,目光紧随着宓茶的身影。
  两人开行动,樊景耀一路跟着宓茶回到了院子,他隐匿在院墙,就见宓茶敲响了沈芙嘉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沈芙嘉刚一『露』出半边身子,宓茶便忽然搂住沈芙嘉的脖颈。
  照理来说,当主人在室内,暗卫们需要窃听呼吸声,保障主人的安全健康,但接下来的一幕,让樊景耀立马眼观鼻、口关心,根本不敢随意窃听。
  沈芙嘉刚拉开门,宓茶便热切地吻了她的下颚,她一边爱抚着沈芙嘉的脸颊,一边扯下了腰的系带,『露』出了半边白皙圆润的肩膀。
  樊景耀倒吸一口凉,连忙背过身去,双耳滚烫通红。
  、确是出大事啊……
  最后一晚了,小姐打算以种方式收尾么……虽然是符合常理,但种情形不该是他来监守啊!
  听着屋隐约传来的水声,樊景耀红着脸,离得远了。
  可恶,翡丝芮怎么就先走了,明明晚都是她的班,她一定是为了偷懒!
  暧昧的声音响了一会儿,樊景耀背着身,动了动耳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他偷偷往回瞄了一眼,就见宓茶站在门口,一边系着领口的纽扣,一边笑眯眯地朝屋挥手,说了声,“好好休息,明天见。”
  说罢,她便退出了屋子,贴心地将门关。
  樊景耀纳闷地挠了挠头,么快的吗,前前后后十钟都不到?
  算了,还是不要多想小姐的“私事”了,只要沈芙嘉今晚没有进入灵泉,怎么样都行。
  从沈芙嘉房出来的宓茶心情格外好,她嘴哼着歌,去厨房蒸了一屉肉包,并将它们放进了篮子,挎着篮子离开了院子。
  樊景耀愈加不解,是在做什么?
  他理解小姐心情好的候用吃东西来庆祝,但也不至于大晚的带着包子出门去野餐啊。
  他一挥手,示意其余的暗卫跟。
  带着包子的宓茶又回到了玉石洞门口,队长见到她,笑着问,“东西拿到了?”
  “嗯,”宓茶把篮子往前一送,给他看,“拿到了。”
  “呦,不是包子吗?”
  “对呀,”宓茶理所当然地点头,“在面待一晚会饿的,所以要带点吃的。”
  “走前就叫我等个啊?”
  宓茶往前递了递,“大吃吗?还热的。”
  “不用,我们不饿。”队长乐了,“小吴,来看看她包子不带进去。”
  拿着镜子的男人前,将宓茶篮中的包子照『射』了一遍,随后点头,“没有问题。”
  一旁的师前,他按照惯例来检查宓茶的戒指。
  宓茶佯装不知,师于是出声提醒道,“储物器,检查。”
  “啊,”她低呼一声,『露』出不太情愿的神『色』来,“刚刚才检查过,在又要检查啊……”
  “算了算了,”见她不乐意,队长冲着师抬了抬下巴,“包子检查过就行了。”
  他按下了洞口的开关,口头问了宓茶一句,“除了包子以外,没带别的东西吧?”
  宓茶眸光一闪,“嗯,没有。”
  “好,进去吧。”
  玉石洞的洞门缓缓打开,宓茶屏着呼吸,目视前方,她按捺着心情,在大门完全打开之后,才抬步迈入其中。
  当她完全跨入了门内后,宓茶扭头,向身后望去。
  队长在外面对了她的眼睛,嗯了一声,“又有什么东西忘带了?”
  “不……”宓茶顿了顿,片刻,透过缓缓合的门缝,冲着男人低头,轻声道,“谢谢您……”
  谢谢。
  厚重的洞门彻底合。远处的樊景耀拧眉,倏尔,他暗道一声不好,对着其余人低喝,“盯着!”自己飞速朝着沈芙嘉的房间赶去。
  玉石洞内,宓茶脱下了衣服鞋袜,只留下无名指的一抹戒指,赤.『裸』走入了灵泉。
  花草摇曳,她跪在泉边,像是两天前来的样,注视了一会儿水中自己的倒影。
  “祖『奶』『奶』,我进来了。”她低声念叨着,“他们一回真的没有检查我的储物戒。”
  “几天来,我做了么多事,没有一个人察觉异样,顺利得不可思议。在我真的来到了……”宓茶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对着灵泉俯身叩首,“祖『奶』『奶』,是天意么?我可以么做么?”
  梨花一如既往地飘落,点出的水纹没有丝毫声响,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回答宓茶。
  她再不是凡事都依赖大人的孩子了。
  戒指闪起一道微光,下一瞬,王级扳指落在了宓茶的掌心。
  没有人告诉她答案,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唯一确定的是,她所做一切,都需要自己承担后果。
  驱逐出门、褫夺姓氏、废去力……
  惩罚不足为惧,真正令她犹豫的是,一旦灵泉被毁,整个百族都会震惊惶恐。
  她爱她的,她不想她而毁。
  为,宓茶查了无数的资料,拿自己的血试验了不下十次,理论来说,个方案切可行,可是万一呢——
  谁担保没有万一呢?
  握着扳指的手渐渐收紧,在第二缕夜风拂过百草,出沙沙声响后,宓茶下定了决心。
  樊景耀快就会反应过来,她没有间磨蹭了。
  她站了起身,将扳指的东西取了出来。
  金『色』的光芒闪过,须臾之间,一抹倩影凭空出在了泉边。
  正是沈芙嘉。
  沈芙嘉从扳指内出来之后,还未来得及环顾,便被面前“梨树倚泉”的美景所怔,她叹息着开口,“是哪儿?好漂亮的地方。”
  “就是我跟说的惊喜。”
  她回头看向身旁的宓茶,当看见宓茶浑身赤.『裸』,脸倏地一烫,震惊地睁大了双眸。
  “是我们百一族的圣泉,所有进入的牧师们都要脱去身的杂物,回归本心。”宓茶抬手,解开了沈芙嘉领口的丝带,“别担心,在没有别人会来。”
  “我、我自己来……”沈芙嘉有结巴。
  全身赤.『裸』的宓茶站在泉边,身后是缤纷飘零的洁白梨花。
  在经过魔鬼训练之后,宓茶的身姿宛如一尊用羊脂玉精雕细琢出的美人,她身形如玉,身后的梨花如玉,远处的水月皆如玉,皆是不染丝毫尘埃。
  样的宓茶,萦绕着一股特殊的神采。
  她双眼半瞌,唇畔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笑容下的神情复杂万,有疲惫,有欢喜,有如释重负,又有着几寂寥的悲悯。
  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汇聚一堂,以至于笑容像是被大量白『色』稀释了的虹彩,淡淡的,隔着厚厚的雾霭,朦朦胧胧,看不清晰。
  风一过,宓茶的丝朝着花瓣飞舞的方向扬起。
  花落何处,她也落于何处。
  所谓落花,便是以身饲红的春泥。
  沈芙嘉脱衣服的动作停滞住了,她说不是什么感觉,宓茶的目光像是在注视着她,又仿佛在透过她看着更多的人。
  她努力地对着沈芙嘉笑,可笑容之中的疲惫和忧虑挥之不去,像是一名殚精竭虑、跪倒在地,却依旧伸着手想要救赎他人的牧师——
  对了,她本就是牧师。
  沈芙嘉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陡然反应过来,宓茶身股让她捉『摸』不透又忐忑不安的感觉,名为:神『性』。
  今夜的宓茶,格外娴静,沉稳得不像是一个小前,忽然搂着她亲吻的个女孩。
  等沈芙嘉在泉旁褪下了衣物后,宓茶迈入了池中。
  她转过身,头顶着硕大的满月,莹白的双腿立在水中皓白月影,对着沈芙嘉伸手,“来。”
  沈芙嘉愣怔着,从前的宓茶只有在拿起杖『吟』唱,会蒙许圣洁的光彩,光彩明亮动人,亮堂明媚得温暖人心。
  而今,她徒手立在水中,没有光的加持,她身的质半明半暗,并非全然的阳光积极,却有一种更加深沉浓厚的光明。
  沈芙嘉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搭了宓茶,与她一同迈入了池水。
  她拒绝不了宓茶,也拒绝不了宓茶的神韵,她身后的月亮是样的近,好似连轮明月也被她所吸引。
  一句“来”点燃了沈芙嘉全身的血『液』,她像是狂热信徒被神只传唤,月下的女神招一招手,她便激动得无与伦比。
  沉重不该与光明组词,可用来形容的宓茶,偏偏就是么的恰如其。
  她在欢喜什么、怜爱着什么,又坚持着什么……
  样复杂的光明,沈芙嘉从未见过,就连百夫人身也未曾有过般的韵。
  宓茶拉着她坐下,泉水没过了前胸,抵达锁骨之下。
  “是……『药』泉?”沈芙嘉不太确定,宓茶似乎打算让她们坐泡冷水。
  “不,”宓茶摇头,“是够去除冰嗜邪的灵泉。”
  “什么?!”沈芙嘉猛地起身,震惊地望着宓茶,“去除冰嗜的邪?”怎会有样的东西?!
  “是天下至纯至善之地,”宓茶掬起了一捧池水,低头望着面的月影,“可以净化所有的邪祟之。”
  她散了水,仰头看向惊愕不的沈芙嘉,“嘉嘉,把冰嗜放出来吧,过了今晚,它就再也不作恶了。”
  “不…为什么?”巨大的信息量让沈芙嘉一无吸收处理,既然有样的地方,为什么宓茶先前不带她来?为什么百夫人不告诉她?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
  “我是不是不该的?”她问。
  “经来了。”宓茶拉着她坐下,“放心,没有想象得么复杂,之前不带来,是为只是的水只有满月才有效。”
  当撒了第一个谎后,接下来的谎言便一不可收拾。
  “以为妈妈为什么么急着让来百谷?”宓茶指了指身下的泉水,“就是为了让来泡的泉水呀。”
  她扬起脸,仰望着沈芙嘉,微微蹙眉,“嘉嘉,难道是在怀疑我么……”
  “不,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怀疑。”沈芙嘉连忙摆手。
  可否认之后,她心中犹有觉得不对劲。
  “百谷高手如云,要真的是不进的地方,凭我一己之力,又怎么把带进来?”宓茶晃了晃她的手,“别浪费间了,快一点,马满月就要过了。”
  “是真的吗?”沈芙嘉稍有软化,宓茶说的的确在理,如果真的是她不进入的重地,凭宓茶一个七级又怎将她带进来?
  天她看尽了百谷的神奇,各种名贵稀有的草『药』数不胜数、多如繁星,样一个流传千年的牧师大族,够有一处净化邪的地方,似乎也不足为奇。
  最关键的是,和宓茶相处的一年,沈芙嘉清楚宓茶有多重视自己的族,她不是种不轻重的熊孩子,绝不会在重要的事情开玩笑。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当然是真的!”宓茶拉着沈芙嘉,让她坐到了自己身旁,向她讲解去除邪的方。
  “只要坐在[冥思],泉水就会在吸收周围元素,一并渗透进体内,洗涤掉冰嗜的邪。”
  “好,我试试。”沈芙嘉闭眼睛,静心冥思。
  果如宓茶所说,当她开始冥思之后,黑暗中,有无数条涓涓细流自四面八方涌入了她的神识,一路朝着小腹流去。
  沈芙嘉赶忙提起精神,细流想必就是够洗涤冰嗜的泉水了,希望在满月下山之前将邪去除干净。
  沈芙嘉渐入佳境,眼看一切都走了正轨,宓茶心却有不是滋味。
  不管是□□口外的队长,还是樊景耀,亦或者是沈芙嘉,他们一直都信任着自己,,不论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刻意怀疑。
  从小『奶』『奶』就教育她不要说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如卑劣,去利用他人对自己的信任……
  样的感觉让宓茶不好受,她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样的自己也净化灵泉?她的心中有太多的阴暗面,根本就不配与全阳轮相提并论。
  她的所作所为,有悖一名牧师该有的品格。
  在沈芙嘉闭眼睛不久,一缕黑丝从她身旁蔓延游出,快,第二条、第条相继出,不过眨眼之间,半边灵泉赫然被邪染黑,变得污浊漆黑!
  方的梨花扑簌簌地往下落,繁花坠落之没了优雅仙逸,颗泉旁的老树像是在迅速凋零。
  宓茶一惊,没工夫再反思自己,连忙将准备好的血瓶拿了出来。
  她拔掉了第一个血瓶的盖子,暗红『色』的血『液』倒入泉中。
  前,不论她往灵泉倒入多少的墨水,只要一滴血珠,便彻底将灵泉净化干净,然而,在宓茶倒入一瓶盖的血『液』后,也仅仅是吸走了碗口大小的黑。
  宓茶微微睁眸,虽然她的血在净化邪,效果大打了折扣,可也同证明,她的血『液』是有效的!她确可以净化掉嘉嘉体内的邪!
  确认了一点,宓茶一下子踏了起来。
  她扔了盖子,整瓶倾倒。
  红『色』血『液』落入泉中,『荡』起了银『色』的光圈。
  当600ml的血『液』悉数倒入池中后,灵泉泛起了一圈耀眼的银光,所有的黑『色』都被吸收殆尽。
  成功了吗!
  宓茶撩起一捧水来,灵泉清澈明亮,和来的一样!
  她松了口,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太好了,邪全部都被净化了!
  但没等她高兴多久,沈芙嘉身旁再度弥漫起了黑意。
  黑『色』重新覆盖了灵泉,源源不断地从沈芙嘉体内排出,增长极其迅速,刚被净化的泉水快又被染黑,宓茶连忙拿起了第二瓶准备好的血『液』。
  第二瓶、第瓶……银『色』的涟漪不曾间断,而黑『色』的邪也无休无止地溢出。
  黑与银消彼长,在不大的池相互对峙、相互争夺着泉水,如同一黑一白的两条蛟龙一般,争我抢,交缠着想要压制另一方。
  宓茶的准备无疑是明智的,如果没有提前准备,而是当场放血的话,她恐怕会死在。
  当整整一升半的血『液』全部倒完之后,黑也渐渐式微。
  宓茶松了口,她额满是冷汗,生怕准备的血『液』不够。
  幸好,幸好邪终于散去了。
  然而,当她稍有放松之,园中的百草忽然微微战栗了起来,沙沙的草叶声较之平常更加强烈,透着一股惊恐的意味,月光为乌云笼住了一半,大地陷入了半边的黑暗。
  灵泉之内,氛变了。
  一股萧索的肃杀笼罩了,倏地,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兽吼自远方响起。
  吼——!!!
  “呃啊……”闭眼冥思的沈芙嘉脸『色』忽然一白,宓茶一愣,继而,一抹巨大的冰剑缓缓从她的身后浮起,像是将她的整条脊柱抽离了出来。
  巨大的冰剑覆满了尖锐的角刺,在黯淡的月光下呈出半透明的冰蓝『色』,它浑身散着金属的光泽,带着嗜血的凶光,如同被激怒的深渊之魔。
  宓茶愣怔地仰头,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杀死了魔王摩尔哈克的剑。
  在冰嗜出的刹,泉底金光大作!
  天罡阳极阵受到了邪物挑衅,整个阵轰然启动,万丈金光平地起,丝丝缕缕地缠住了冰嗜,将它死死地束缚在泉,正磅礴的金光将半边的夜黑照成白昼,令四周原本瑟瑟抖的植物们一下子没了声响,悉数绽放膜拜。
  樊景耀一脚踹开沈芙嘉的房门,床鼓起了一个人形的突.起,他大步前,一把掀开被子——
  一个大型的玩偶静静的躺在床,真正的沈芙嘉早不见踪影!
  他被骗了……
  樊景耀踉跄着后退两步,他回想着宓茶和“沈芙嘉”道别的场景,她笑得么真自然,像是房间真的有人在一样……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当即跑出院子朝着灵泉赶去,刚一抬步,就见远处,灵泉的方向爆出一柱耀眼的金光,如金龙显世,威严大。
  数千外,床的老人忽然睁眸。
  她头灰白,用一支木簪固定盘起,脸皱纹不多,唯有眼角有着几深邃的眼纹,看不出具体年纪。
  “怎么了?”旁边有人问道。
  老人起身,她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遥遥望向了百谷的方向。
  双苍老却并不浑浊的双眼微眯,继而大睁,像是看到了什么一般,透出两惊愕与凝重。
  她张了张嘴,喃喃地念出了两个字:“灵泉……”
  金光之中,冰嗜使劲挣扎着。
  它强行来到人界之后,力量被削去九成,根本无抵抗生命女神留下的大阵。
  ,在耀眼的金光中,它身嶙峋的角刺不断剥落,落下的碎冰一点一点地在光中化成了齑粉。
  但,受到损害的不止是冰嗜,方才然洁净的泉水在冰嗜出后,被迅速染黑。
  宓茶瞳孔微缩,糟了,她经没有多余的血『液』了!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抽出储物器内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血『液』落入泉中,刚清理出乒乓球大小的一块净区,快又被邪染黑。
  宓茶立即加划了道长口,冰凉的刀刃割开皮肉,闻校长送给宓茶的把匕首从未伤过人,唯独要过她自己的『性』命。
  道长口流出的血『液』一并落下,将宓茶身前的邪清理了干净。
  但也只限于宓茶身前的一小块区域。
  几钟后,牧师的自愈力止住了伤口,宓茶焦急地按压着,所挤出来的血『液』根本不足以净化别的区域。
  通天的金光耀眼无比,在样的异常下,一定马就会有人来察看!
  宓茶顾不许多了,她改为左手持刀,抬起了右碗。
  她闭了闭眼,最后咬着牙、别过了头,对准了动脉划下了一刀,同割破了桡动脉与尺动脉。
  右手浸在泉中,一瞬间,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沈芙嘉的身前。
  殷红的血『液』在进入泉水后不久,立刻『荡』起了炽热的银光。
  银白『色』的光芒与天罡阳极阵的金光交相辉映,四周光明璀璨,两光并下,立刻压灭了半池的邪。
  冰嗜晃动得更加了厉害,它只剩下了最后一口,不顾一切的拼死一搏。
  恍惚间,自万丈深渊内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
  殊死之争所产生的邪又一次染黑泉水,宓茶甩了甩头,她的眼睛看不太清东西了。
  灵泉四周的草『药』所产生的『药』浸入她的体内,连同牧师的自愈力一起,焦急地想要为她止血。
  血『液』的流速稍有减缓,具身体一如几日所一直做的般,拼尽全力地愈合伤口、维持主人的生命。
  宓茶浑浑噩噩着,她的知觉变得麻木,身形稍一晃动便坠入了水中。
  视野重影不断,她感受不到了冷,唯有全身下的骨头在不停地打颤,可渐渐的,它们连颤抖都不再颤抖了。
  黑『色』还远远没有去除。
  靠着最后一抹意识,宓茶在水中挣扎着,她不倒在。
  邪未除,灵泉未净,她不就样倒下、淹死在水。
  口鼻呛入了泉水,窒息感包裹着了她,所幸泉水并不深,她拼命地驱动着具枯朽的身体,花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爬了岸。
  右手动脉的血不足以净化冰嗜拼死所释放出的邪,宓茶剧烈喘息着,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情形。
  灵泉之中,尚有一般的邪。
  她低下头,右手搁在大腿,颤巍巍地淌着血,动脉割破,即便自愈力再强,也无不可自己止住。
  她抬不起手来了,两只手伤痕累累,尤其是右手还被割破了动脉。
  宓茶垂眸,接着,弯下了腰,用牙齿咬住了左手中的匕首,左手和牙齿同力,然后,对准『裸』.『露』的大腿——深深刺入。
  身为牧师,她对人体的经脉布,一清二楚、精准得没有丝毫偏离。
  大隐经脉被刺破,滚烫的血『液』喷洒而出,像是下了一场血雨,淅淅沥沥落入泉中。
  两千年来,四季如春的灵泉内,从未遇见过样的炙热。
  少女眸中的光亮慢慢熄了,瞳孔再无焦点,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灰败,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但她没有合眼,灵泉与魔剑二词死死地嵌在了宓茶脑中。
  不知过了多久,冰嗜静了下来,它不再挣扎,表面的凶煞之肉眼可见的消失不见,桀骜的冰角也纷纷剥落,『露』出了本态。
  是一把古朴的长剑,剑长尺,宽四寸,介于轻剑与重剑之间。
  剑身满是繁复古老的蓝『色』花纹,厚重内敛又霸道凌厉,即便是在天罡阳极阵中,它也依旧散着骇人的寒意。
  它回到了沈芙嘉的体内,天罡阳极阵的金光就褪去,沈芙嘉脸的痛苦也褪了干净,她逐渐清醒。
  眼睫微颤,感知到体内的变化后,她眸中流『露』出了巨大的狂喜。
  她成功了!冰嗜的邪消失不见了!在她再也不会被冰嗜所掌控,她可以继续当力者了!
  “茶茶!我做到了!”刚要与宓茶享件好消息,沈芙嘉便觉得头顶脸有黏糊糊的腥味。
  她抬手一『摸』头顶,指尖赫然是一片红『色』的血迹!
  血?是哪来的血?
  一转身,她终于看见了倒在池畔的宓茶。
  宓茶的双眼,然无了生机。
  她倒在池边,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具不久前还如羊脂玉一般的身体,干瘪又破败,像是一只蝉蜕,只余一层干枯的空壳,可即便如,温热的血『液』还在不停地坠进池。
  玉石洞忽然打开,一抹白『色』的身影带着残影冲入其中。
  银白『色』的光比人先一步来到宓茶身旁,年过五十的女人抱住了双眼开始涣散的宓茶,她一手搂着女儿,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小心翼翼地去按她右手的动脉,可一抬眸,又看见了她左腿断裂的静脉。
  女人几度抖地抬手,却最终不知如何下手,最终,只余泪水覆了女儿冰凉的身体。
  觅茶……她的孩子……
  她唯一的女儿、百一族千年来唯一的全阳轮……
  年过半百的百夫人抱着女儿,她无声地哭泣着,绝望又撕心肺裂,再不复半人前的从容与淡定。
  银白『色』的光快将伤口愈合,宓茶的眼睫颤了颤,当她看清方的人脸后,嘶哑地唤了一声,“妈妈……”
  “妈妈在,妈妈在!”一听到声音,百夫人立刻眨去了眼中的泪,连忙凑近了宓茶,“别怕,不会有事的,咱不怕,啊。”
  宓茶扯了扯嘴角,她似乎是想要笑,却没顺利得笑出来。
  “灵泉没事……”她对着百夫人道,累得散尽了半生力。
  “是…没事,没事。”百夫人刚刚眨落的眼泪又一次涌了起来,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它好,没事……”
  “妈妈……”她的呼吸极其微弱,百夫人于是低下头,将耳朵贴在了宓茶唇前。
  片刻,一句微若蚊『吟』的乞求,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说,“帮我保……保护…她……”
  撑着一口,宓茶再也坚持不住一周来的疲惫与伤痛,彻底昏死过去。
  百夫人愣怔着,她回眸,看见了池中的沈芙嘉。
  末了,她深深闭了双眼,唇畔『露』出了一苍凉又荒诞的笑。
  保护她…保护她?
  她的傻女儿到死竟还在为别人着想!
  保护她、保护她——百夫人抱着冰凉的女儿,留着泪、无力地仰天笑。
  她们,到底欠了冰系什么,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