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鹏愣住了，脸上满满的全是失落。
这曾经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那天他也是用这样一句话去嘲讽岳宁，如今却被岳宁用同样的话嘲讽了回来。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感到愤怒和绝望了。
“会见室有录音的。”张大鹏想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虽然他很清楚这没什么用。
岳宁笑了笑：“我知道。”
虽然会见室有录音录像，但是刚才岳宁表达得非常有技巧。
他只是说了“三年前你的账户上有三笔大额资金转入”，却并没有说“我查了你的银行流水，三年前，你的账户上有大笔资金转入”。
这两者区别很大。
后者叫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即便没有像尹春艳那样大肆传播，但依然是犯罪了。
无非是罪行没那么严重而已。
前者却不构成犯罪。
因为可以获取对方银行流水信息的渠道很多，不管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比如你要贷款，就是要出示流水。
再比如你个人或者家人，由于对账或者证明等原因，也会去银行打印流水。
……
就算获得这些信息的渠道是非法的，但岳宁完全可以一句“有人匿名提供”解释过去，这种根本没法查。
因为“拥有”信息不违法，“查询”和“传播”才是违法的。
“实话告诉你吧，秦琨这案子我查定了。”岳宁平静地说道，“谁也阻止不了我做这件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你账户上的这笔账早晚都要被查，你做的事情也迟早会被查出来。”
“你作了恶，就要付出代价。”
“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现在说出来和被警察查出来的区别。”
张大鹏恶狠狠盯着岳宁，呵呵笑道：“我都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最多不就是再多坐几年牢吗？”
“告诉你，我不在乎！”
“真不在乎吗？”岳宁冷笑一声，“你老婆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
“就算你冷血，你不在乎你的老婆孩子，那你妈呢？”
“她只被判了半年的拘役，不会死在牢里。”
“还有你那个亲生父亲王吉庆，人是个烂人，但对你是真的好。”
“他被判了两年，因为指使你妈作伪证。”
张大鹏在会见室的玻璃后面，紧紧握着话筒，指节都泛白了，一字一句对着话筒说：“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可以！”岳宁微微一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猜赵宸如果知道我找你问过这件事情，他会怎么做？”
张大鹏如遭雷击，面色灰白，他是见过赵宸的手段的，也知道赵宸的能量，瞬间意识到自己今天见岳宁就是一个错误，一时又恨又怒，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火候差不多了！
岳宁拿出手机，装作看时间的样子，在奇点的草稿箱里点了一下“完成”。
【剧情修改成功！即将扣除生命点数20点，是否执行修改？】
随着岳宁选择了“是”，张大鹏眼神恍惚了一下，然后对着话筒说道：“我可以和你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要把我做的这件事告诉秦琨，告诉他是我救了他。”
“当年我救他一次，从故意杀人改成了过失致人死亡，现在我又救他一次，助他沉冤得雪。”
“等他出狱后，你一定要让他来看我一次，我有话和他说。”
这要求不过分。
岳宁爽快地答应了他。
张大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给我钱的人，叫金亮，是赵宸身边的助理，大家都叫他金师爷。”
“他让我说服秦琨，将他手里的股份卖给金师爷，如果我能做成这件事，他可以让秦琨活下来，由故意杀人改判过失致人死亡，同时给我50万作为报酬。”
“我当时觉得这事儿对大家都好，就答应下来了。”
“起初秦琨不同意，还把我大骂了一顿，但后来各方面的证据对他越来越不利，这才无奈答应了我的条件。”
“再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嗯？
这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岳宁狐疑地问道：“就这些？金师爷搞了半天就为了拿到秦琨的股份？和赵宸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张大鹏苦笑着说道，“起初我也以为他们只是为了秦琨的股份，后来案子都结束了，我才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当时负责调查那件案子的，是成山的一个老警察，叫李文山。”
“案子都已经发起公诉了，侦查阶段已经结束了，李文山又发现了那件案子证据链中的一个漏洞。”
“具体什么漏洞我不清楚，但是因为这件事，秦琨那件案子有被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的风险，如果那样的话，案子也会被延期审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金师爷才找到了我。”
“让我找秦琨改口供，同时补充了成山分店店长的供词，完善了整个证据链，这才抢在案子被打回公安机关之前，把秦琨的案子给判了。”
“我干律师的，手底下经的都是刑事案件，金师爷这做法很明显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明着是图秦琨的股份，实际上他真正要的，是秦琨的供词。”
“这案子有问题，背后真凶另有其人。”
“能让金师爷出面来办这件事，再联想赵宸的为人，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原来如此。
岳宁恍然大悟。
所以李文山手里的那个“漏洞”很重要，极有可能是能让整个案子翻盘的证据。
告别张大鹏，岳宁出来监狱的第一时间就给凌志打了电话，告诉他关于李文山的消息，顺便告诉他张大鹏那三笔大额资金转入不用查了。
“张大鹏自己主动交待的？”电话那头儿凌志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
岳宁回答：“对啊！”
“你怎么做到的？”凌志特别好奇，忍不住追问道。
岳宁嘿嘿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就随便一问，他就说了啊，这很难吗？”
在成山刚下高铁的凌志无语地四十五度望向天空，而后对着手机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不难！一点都不难！”
……
“今晚吃什么？”
苏小柔显然心情也不错，全然忘了早上在爸妈面前社死的场景，笑嘻嘻对岳宁说道，“本姑娘决定给你个机会，一起吃饭吧！”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岳宁缓缓摇了摇头。
“今晚就算了，我还有个事情要处理一下。”岳宁一脸抱歉，“明天再陪你吃。”
“我先送你回家。”
苏小柔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摆了摆手：“不用送我，你打车走吧，我自己回家就行。”
说完上车，发动引擎，小飞度一溜烟地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岳宁无语地伸手叫了辆出租车，一边往家赶，一边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奇点所预示的未来。
“三个醉汉酒后闹事，混乱中岳宁被一把西瓜刀割开了喉咙，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