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迟渡鼓起脸，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看来握手的时候，他可能听不到自己想法。
既然喻衍问了，憋着不说也不是洛迟渡的作风，他就说：“喻神你刚刚明明能自己起来的。”
喻衍眉眼冷冷：“你伸手了。”
洛迟渡小声：“所以呢？”
“你拉不动我。”
“……”虽然这是事实，但洛迟渡还是对他的不配合持怀疑态度，“那后来怎么又拉住我啦？”
喻衍上身前倾，双臂随意地搭在膝头：“因为你还在等。”
洛迟渡不吱声了，睁大眼和喻衍对视了好一会。
虽然喻衍没有表情，但洛迟渡发誓，他捕捉到了那么一点逗他的意思。
洛迟渡恶向胆边生，脚下假装绊到仪器的边角，向喻衍摔去——
喻衍果然没躲开。
洛迟渡跌了个满怀，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快点补偿肌肤饥渴症患者！贴贴！】
【杨教练夸张了吧，喻神是要拿奥运冠军的b，怎么可能不让抱抱呢？】
喻衍：“……”
洛迟渡冲动完了，对上喻衍的眼睛。
那双眼睛幽黑，眼窝有些深，在光照不够明亮的室内仿佛沉进了阴影里，然而掩盖不了极其有神的黑色瞳仁。
洛迟渡发现，抛开那层凛然不可侵犯的外衣，喻衍的眼睛其实很好看。
他忽然有点心虚，只好补救：【……他好好看哦。】
眼睛很好看的喻衍一只手把他撑开，洛迟渡顺着他的力道爬起来，正觑着喻衍的神情，就听对方问：“你多重？”
洛迟渡回神：“上次测是刚过98斤。”
他不由暗忖，对双人来说，这个体重是不是还是重了？
他的个子虽然还不到喻衍的肩膀，但也比一些双人mega高些。
喻衍不置可否：“嗯，去那边再测一下。”
洛迟渡点点头，o伴是必须保持体重的，不然会给支撑他的搭档带来负担。
边走他边想，喻衍竟然对他刚刚故意给他听的心声没反应。
但他应该是听到了。
他站上体重秤，指针旋转，很快在“96”前停下。
比之前轻了两斤，看来这段时间不吃晚饭还是有用的。
喻衍看了一眼体重秤的数值，给出评价：“太轻。”
“唔？”洛迟渡有点不确定地道，“不算轻了，再重你就举不动了。”
喻衍：“举得动，可以再重点。过来练习一下你的托举姿态。”
喻衍刚刚和他的距离很近，洛迟渡下意识绷紧小腹，几乎以为他要像在冰上那样把自己抱起来，但没有，喻衍已经走开了。
洛迟渡走下|体重秤，快步跟上喻衍，停在一个有点高度的器材前。
辅助器材末端是个凹下去的半圆弧，面积不算大。喻衍道：“从这边上去，这里是支撑点。”
洛迟渡好像有点理解了，他伸手撑在圆弧两侧，努力往上面趴。
他整个人悬空了，只有腹部有一点支撑，喻衍在旁边看着，纠正他的姿势。
洛迟渡紧张道：“喻神，我们自己练会不会容易受伤？”
喻衍：“你的平衡不错，别怕。”
洛迟渡惊呆了：“喻神，你好厉害，双人你也会吗？”
喻衍过了一会才说：“刚学，目前教你足够。”
喻衍用词精简，洛迟渡却意外地能马上领会，很快把托举全流程熟悉起来。他不由有些期待：“我们什么时候正式尝试托举？”
“周日上午上冰，”喻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7：15，“下来吧。”
洛迟渡没有意见：“好。”
他正想下来，却发现即使有两侧的借力点，自己也没办法像跳上来那样容易——他的脚够不到地。
喻衍在旁边问：“怎么不下来？”
洛迟渡莫名觉得对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瓮声瓮气地说：“我下不来，喻神，帮帮我。”
喻衍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笨。”
洛迟渡：“……”
他挣扎着要自己下来，手却被拽住，重心抬起，同时他的小腹被托起。
半托半抱地被放回了地面，他正要说什么，就听喻衍问：“一会有什么安排？”
看在喻衍帮了他的份上，他不计较了：“去剧院排练，我在省队请了假，高教练知道我在这边练习。”
喻衍注视着他：“你多大？”
“18岁，成年啦。”
“嗯，”喻衍问，“不上学了？”
洛迟渡想了想，摇头：“有在大学挂名，现在先不考虑这个，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继续读书的。”
喻衍没接着问，他拿过毛巾，也给洛迟渡递了一条：“几点去剧院？”
洛迟渡拿着毛巾道谢，擦了擦脸，伸手摸上颈环后侧，确认颈环没有因为出汗挪动位置：“九点，上午有排练。”
“几点结束？”
洛迟渡弯了弯眼睛：“下午五点吧。谢谢喻神。”
喻衍用毛巾简单擦了擦，汗水浸润蜜色的肌肤和条理分明的肌肉线条，使他褪去生人勿近的冷意，多了几分年轻不羁的味道：“谢什么？”
洛迟渡笑了笑，他深知怎样的笑容看上去真诚动人：“谢谢喻神带我训练呀，对了喻神，我不是国家队的人，在这里借用场地没问题吗？”
“不会，教练组知道我的情况，”喻衍站起身，忽然道，“你……换个称呼。”
洛迟渡眨了眨眼睛，跟着站起来：“那怎么喊你比较好呢？”
喻衍沉默了一下：“你喜欢。”
洛迟渡思考了一会：“衍哥？”
喻衍：“嗯。”
他把背心脱掉，换上一件短袖：“跟我去吃早餐，今晚不用过来，明天早上还是六点。”
洛迟渡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流畅背脊，晃了晃神，还记得问：“我也可以在国家队食堂吃饭吗？”
喻衍说：“有我的卡，可以。”
洛迟渡甜甜道：“谢谢衍哥~”
“不用。”
洛迟渡跟着喻衍来到食堂，这会是七点多，三三两两的运动员坐着在吃早餐。
他特意观察了一下，早餐是3块钱，不限制队员取用。
记下来，回头一起给喻衍。
他端了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还有两根蒸淮山，半根玉米，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再看喻衍的，他的早餐分量是自己的两倍还多。
喻衍扫了一眼他的盘子：“只吃这些？早餐多吃。”
洛迟渡道：“已经很够啦，我一会还要和初初……和我朋友排舞的，吃太多不好消化。”
喻衍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嗯，吃吧。”
洛迟渡想起来：“衍哥，我把我们表演滑的改编弄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跟你对一下？”
正说着，一个beta端着餐盘走过：“诶？喻哥？真巧啊！”
他在喻衍身边的空位坐下：“喻哥，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最近怎么样……嗯？”
对方注意到喻衍对面的洛迟渡：“这位……小mega？”
洛迟渡礼貌微笑，就要打招呼：“哥……”
喻衍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叫刘琦。”
洛迟渡：“哦……刘哥你好。”
刘琦像看见了什么外星人一样看洛迟渡：“你，你好，小mega，请问你是……？”
“啪”的一声脆响，喻衍单手剥离一颗鸡蛋外壳：“我带来的，他叫洛迟渡。”
刘琦嘴巴有些不利索：“哦，哦，喻哥好眼光……”
洛迟渡疑惑，不明白他在表达什么。
刘琦的脊背挺直不少，颇有点正襟危坐的意思，眼睛也不大乱瞟了：“喻哥，你今晚有空不？”
喻衍今晚没喊他来国家队训练，应该是有空的，洛迟渡如是想。
却听喻衍说：“有事。”
刘琦从善如流：“好，我也不急，下次嗷。”
洛迟渡眨眨眼，喝了一口小米粥。
喻衍淡淡对他道：“你刚刚说的，今晚能出来么？”
洛迟渡意识到他说的是表演滑改编，刚刚被刘琦打断了：“能的，衍哥。”
喻衍：“嗯。”
刘琦挠头，眼睛瞪大了，视线忍不住在他俩之间逡巡一圈。
三个人坐了一会吃早餐的功夫，有不少运动员路过和喻衍打招呼。
一名女a蹦跳着走过，一名男o跟着从他们旁边路过。
后者好奇地看向洛迟渡，在洛迟渡看过去的时候，露出一个友善温和的笑。
咦……
洛迟渡咀嚼的腮帮子停下，好眼熟！
如果说他不关注双人，不认识赵璐璐的话，这位mega他是肯定有印象的。
刘琦在旁边笑道：“见到偶像了？别害羞，想要签名可以过去，安然哥人很好的。”
洛迟渡想起来了，叶安然，前几年的国家队双人青年组一担，后来升入成年组，取代了退役的老一担，和他的搭档成为了现任双人一担。
他们是几对冰迷津津乐道的双人中，唯一一个女a搭男o组合，也是目前最被看好的组合。
洛迟渡笑了笑，摇摇头：“不至于啦，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有些激动。”
刘琦：“理解理解，你的偶像肯定是喻哥，你俩已经很熟了。”
洛迟渡抿唇一笑，他的偶像不是喻衍。
喻衍已经差不多光盘了，单手握住第二颗鸡蛋，眼睛却看向他。
洛迟渡没留意他的目光，注意力不由自主放在了鸡蛋上——
只见喻衍把蛋黄和蛋白分离，然后把圆滚滚黄灿灿的蛋黄留下，只吃蛋白。
他连剥两个鸡蛋，留下两个十分对称的蛋黄。
自此，喻衍把盘子一扫而空，除了那对蛋黄。
洛迟渡皱起鼻子。
喻衍看他：“怎么？”
洛迟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衍哥，你不吃蛋黄吗？”
喻衍：“不吃。”
洛迟渡想了想，瞅瞅自己还没剥的鸡蛋：“我挺喜欢蛋黄的。”
浪费不好。他建议道：“衍哥，要不，我这颗的蛋白也给你，我帮你把蛋黄吃了吧。”
话音落下，两道目光齐齐盯住了他。
刘琦的眼睛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离谱的要求。
喻衍收回目光：“嗯。”
他伸手，十分自然地拿起洛迟渡盘子里的鸡蛋，单手剥开。
刘琦：“……”
洛迟渡见他反应奇怪，关心道：“怎么啦，刘哥？”
刘琦摆手，抹了把脸：“没什么。我觉得我不该坐这里，我应该在桌子底。”